“小墨子不敢胡說,千真萬確!”
跟在夏侯天明的身邊的時間不短,小墨子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對那個老是叫他吃癟的蕭瀟姑娘很上心,在來之前就將一切打聽的清清楚楚的。
“而且聽說他們那些人一直是向着蕪蘅殿的方向去的,不過沒有足夠的人一直悄悄跟蹤,一些路口走散了,所以他們到底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但是殿下也不用着急,奴才已經派人前去尋着了,一有消息即可就來報。”雖然年紀比夏侯天明大不了多少去,安排起事情來,小墨子也是井井有條的,這也是當初皇后選他留在夏侯天明身邊的原因。
那丫頭,果然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夏侯天明咬牙:要是在平時也就罷了,偏偏是這個時候。幫着自己進宮又見到母后,背後使陰手的人一定恨的牙癢癢的。
就怕乘着自己不注意將她給扔進河裡餵魚去。心中焦急,也沒有了安心等消息的心情,起了身就吩咐道:“更衣,多找幾個人,我也找去。”
丫的,蒙着眼睛也就罷了,居然還困手。終於掙扎開的蕭瀟撕掉矇住自己腦袋的黑布,視線豁然開朗。
不過,還不如不看。
這幅破敗的景象,是在是很適合用來拍鬼片。
現在的地方,也是一個不知叫什麼的大殿。已經殘破不堪的桌椅,蜘蛛網網住的灰塵停留在殿裡的各個角落間。已經很是破舊的幔帳飄飄散散地遊蕩在柱子旁邊,隨着從門口涌進的流動空氣而舞動着。陣陣陰風,不時地鑽進來,吹的蕭瀟的後背冰冷一片。地上投下的長長影子,隨着她的動作而搖曳起來。即使是在大白天的,也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在這樣的場景下,蕭瀟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確定自身的安危。而是伸手摸了摸裝着銀子的錦囊。
“那人……我咒他上廁所永遠忘記帶手紙。”出言咒罵,蕭瀟是滿心的憤怒。綁呀綁了,蒙了蒙了,居然還將銀子給順走,太不是人了。心有不甘,還是不得不起身,細細地打量起了周圍的景觀來。
也,並沒有什麼好看的。抹了一下桌子,沒有灰塵,那就說明。是有人在了?“有人嗎?”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稚嫩的童音在空蕩蕩的大殿裡擴散開來,竟也有回聲傳來。唯一沒有應答聲。
不死心。前走兩步繼續查看,又出言呼喊:“到底有沒有人?”
“嘻嘻嘻嘻……”毛骨悚然的笑聲從身後某個角落突然就傳了出來,駭的蕭瀟後背的汗毛倒立,一下就回頭去看。
在大殿門口,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抹白色的影子出來。同殿裡的幔帳一樣飄飄蕩蕩的,沒有重量。鬼……啊……雙腿顫抖的怎麼也止不住,蕭瀟壓住自己的胸口,就怕一不小心胸膛裡狂跳不止的器官給跑出來。
一頭烏黑的長髮及地,如水的容顏帶着別樣的沉靜。若是撇開那慘白的面孔不看,還是一個美人呢。見着蕭瀟望過來。那女子又咧開嘴,嘻嘻地笑了一聲。許是看清了她的面容,那女子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眼睛睜得都要瞪出來。
這個表情,該不是覺得自己可口吧?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從頭頂冷到了腳底。
“惜月……”下一刻,蕭瀟看見那抹鬼魂向着自己飄來。
雖說膽大,卻也並不是什麼都不怕的。“媽呀。”蕭瀟大驚。拔腿欲跑,卻就給那抹白色的人影擁進了懷裡。
“我的惜月。你終於……舍的回來看母妃了……”
有滾燙的液體順着脖頸滴落進衣領裡,蕭瀟一個激靈。原來,並不是鬼。那麼,呆在這裡的女人,又自稱是母妃的,就一定是宮妃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原來,只 將自己給扔進了冷宮啊!可是,那些人有什麼目的?伸手想要推開,卻反而被報的更緊。伴隨着的,是驚慌失措的表情和聲音。
“惜月,不要走,不要走……”
那樣的哀求,叫蕭瀟莫名地溼了眼眶。只微微一分析,就猜出了個大概。
是否這個抱住自己不放的女人,也有一個女兒,並且已經是不在的了。對了,夏侯天恆不是說要自己幫一個忙麼?會不會,眼前的就是他所說的那個痛失愛女而陷入瘋癲的歌妃?算了,看在八千兩,也看在人家可憐的份上,就配合一下吧。也不再猶豫,伸手也將那女人擁住,沉着聲喚了一聲,“母妃。”
原來,也並不似想象裡的那麼難以出口麼。
歌妃的脊背瞬間僵直,淚如雨下。
“呃,你不要哭,不要哭,我一直都在,不走的。”心,也跟着酸了起來。在遠在另一個時空的母親,是否也是一樣的期待。
“你,還好吧?”直到那女子止住了哭聲,變成了抽噎,蕭瀟纔敢再次開口。手帕忘了沒有帶,也就着自己的衣袖給人家拭起了眼淚。而歌妃也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妥,被蕭瀟擁進懷裡,乖順的像個孩子一樣。
如此沉靜如水的女子,若是意識清楚,定是極爲美好的。蕭瀟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着歌妃的後背,嘴裡哼着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歌謠。而歌妃靜靜地躺着,合着蕭瀟的調子,嘴角上揚,笑容恬靜。連眼神裡一貫的迷茫都退卻,透出一絲清明來。
“謝謝你,”許久之後,歌妃才聲線平淡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是惜月。”
蕭瀟一怔,憐惜地看着歌妃深陷下去的臉頰,小小的身子因爲不能承受大人的重量而呼吸變的吃力起來。“你怎麼……”
伸手支撐着地面,歌妃自己起了身。伸出手去癡迷地撫摸着蕭瀟的臉,眼裡幽光一片。許是怕着指甲將蕭瀟嬌嫩的臉龐劃傷,歌妃的動作輕柔小心,就像眼前是,是一件珍貴無比的瓷器一樣。那樣的眼神,有無數說不出來的東西在裡面,壓的蕭瀟心裡難受。
“因爲我的女兒蕭瀟,已經死了。我知道,她再也回不來了……”
擡起眼皮仰着小臉,蕭瀟專注地看着歌妃的容顏,想看清楚,她倒底是不是真的瘋了。無果,除了無盡的悲傷,那裡並沒有多餘的東西。
反手將蕭瀟摟進懷裡,歌妃臉上是誰也看不懂的笑意。“其實,是我害死了她。若不是我恩寵不斷,凌妃又怎麼會對一個小小的孩童下手?呵呵,說到底,這皇宮,終究是吃人的,就連無辜的稚子,也無倖免之例……”
手愈收愈進,好像懷裡抱着的,就是她恨入骨髓的仇人一樣。這力道……蕭瀟暗暗叫苦,莫不是想將自己給勒死了去?掙扎着從歌妃的胳膊下探出頭去,本想吸口新鮮的空氣,結果一仰頭,便看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堆人來。
在冷宮的門口,浩浩蕩蕩地很多人,卻是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除了一臉震驚的夏侯天明外,連皇后都來了。而躲在皇后身後笑的陰沉的閔妃,自然也是沒有錯過了。
一個冷宮,居然也這樣紅火起來。眼前的情形證明,這一切分明就是安排好的。箇中曲直緣由蕭瀟心中自然是已經明白了,不由冷笑。想不到,還是被利用了一回。
如此多的人,卻是皆沒有入了歌妃的眼。兀自起身,不理睬衆人,就在殿裡起了舞。身姿寂寥,帶着無盡的惆悵。而從她口中輕輕哼出的,竟是之前蕭瀟哼過的曲調。
自己也僅僅是隻哼了一遍而已,她居然就記了下來。看着自娛自樂的歌妃,蕭瀟的眼神再也簡單不起來。不過怕衆人看出什麼倪端來,也就低了頭,做出了害怕的樣子。
沒有看見蕭瀟之前的樣子,只看見此刻的她抱着膀子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夏侯天明竟也生出了憐惜來。也不管是不是有衆人在場便直直跑了過去,蹲下身子問道:“你沒事吧?不要怕,我來了。”見着蕭瀟的身上已經沾滿了塵土,皺着鼻子猶豫了一下,纔將自己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難得地沒有嫌棄。
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在心底鄙視了一下,蕭瀟擡起了頭看着夏侯天明。而後者卻就是起身走了,頭都沒回。
“來人!”一踏進鳳儀宮,凌妃就感覺到了不對。
海棠應聲出列,疑聲道:“娘娘,有何吩咐?”
“今兒是什麼日子?”
之前在宮門口有看到多出來的侍衛,想着許是皇上在皇后這裡。本是心中竊喜,以爲能借着這個機會看見聖顏的。自從黃鶯那賤人得寵以後,自己連見着皇上的機會都沒有。以前這樣的事情現有發生,可是現在……
鳳儀宮的大殿上,高高在上的威儀男子正是自己日夜所盼的武德皇帝。只是眼前的情景卻是明顯的針對自己而來。只清清淡淡地掃了眼位於威武皇后下首閔妃藉着飲茶的功夫掩去的得意之色,便明白定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告密來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但還是謹慎地福下了身,將武德皇帝和威武皇后一一拜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