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媛看着蕭瀟,想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卻發現後者只是一臉笑意,也不知是真的單純心無雜念,還是城府太深,深藏不露。
不過蘇媛媛到底是個溫婉柔順的女子,聽了蕭瀟這話,也知道這其中的緣故真的不是憑自己現在的身份就可以去猜度的,於是低低嘆息道:“你既然這樣說了,我豈有再爲難的道理……那便,算了!”
“我真的不太懂這些……”蕭瀟有些心虛。萬一讓蘇媛媛知道昨晚跟夏侯天桓不清不楚的人就是她,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蘇媛媛寬慰地捂住了蕭瀟的手,眼神不再是頑固執着。蕭瀟見她不再執着這件事,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陪着蘇媛媛相當輕鬆地說了會兒話,喝喝茶嚐嚐小點心,兩人差不多就這待了個把時辰。
吃飽喝足,蘇媛媛突然問了句:“蕭瀟可喜愛音律?”
蕭瀟聽了怔了片刻,隨即回神道:“我不過一個丫頭。這等高雅的愛好卻是沒有的,不過我認識一個……朋友,他十分精通絲竹管絃之道,我受他的影響倒也不能算是全然不知,只是不管怎麼樣都上不了檯面罷了。”心中便有了小刀對月撫琴的模樣,無比神往地笑了一笑。
蘇媛媛聽了溫婉一笑,凝着蕭瀟陶醉的神色,握了握她的手道:“蕭瀟勿要說這些妄自菲薄的話,我聽了心裡也覺得氣,你這麼好,哪裡上不得檯面了,那些上得檯面的人也未必有你的真性情。”
蕭瀟聽着蘇媛媛柔柔軟軟的嗓音,心裡就像是春風拂過一般,舒服地緊。便笑了道:“但在這世上,一個人的真性情總要被藏起幾分的,我也覺得現在的自己較之以前改變了不少,但骨子裡的東西啊,就算別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恐怕都改不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的就是我。”
蘇媛媛聽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道:“瞧你,又開始說胡話了不是。咱們不說這個,我這兩日閒得無事,突然起了興致想要辦個樂宴。聽人彈彈琴,奏奏曲。我已同太子殿下商量了,三日後就在太子府後園舉辦。到時候也是會有幾分熱鬧,你要是願意的話,就當來捧捧我的場。”
“真的麼?我也可以去麼?”蕭瀟一連兩問,她一向不被人看重,更沒人特地邀請她做什麼。蘇媛媛這一番擡舉,着實叫她受寵若驚。
蘇媛媛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應道:“自然不假。”
蕭瀟其實不喜歡這些規矩又多,又枯燥無聊的高級宴會,但聽到蘇媛媛說的宴會會有幾分熱鬧,就勉強提了興致道:“既然媛媛姐都開口了。那我就是一定要去的,三日後蕭瀟定會準時到場。”
蘇媛媛見她答應,心中也覺得開心。又柔聲和蕭瀟說了一些自己命人對宴會會場的準備,蕭瀟對這些並不是很感興趣,但見蘇媛媛說的起勁,也不好壞了她的心情,只是面上難免顯得幾分蔫蔫的。
蘇媛媛也是體貼的人。很快便看出了蕭瀟興致不高的樣子,便善解人意地道:“蕭瀟可是累了?也對。你出來這麼久了,難免會覺得累了,我也有幾分倦意,不如你我這便小憩片刻罷,如若得了空時,我再喚你過來說話。”
蕭瀟聽了精神一振,笑着道:“對不住了媛媛,我也不知怎麼了,突然覺得乏地很,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在這裡打擾你休息了,如果無聊了就派人跟我說聲,我來找你說話。”
蘇媛媛點點頭,把蕭瀟送到了門外,還要再遠送些,蕭瀟卻是不讓了,這院子里人多眼雜的,要是遇上心思多的人,還不知道怎麼想呢。
蕭瀟拜別了蘇媛媛,便回了自己的婢女房,因爲陪着蘇媛媛聊了一上午的天,倒是沒怎麼做事,剛到房間裡,就見落月坐在桌旁,像是在等着她回來一樣。
蕭瀟感覺有些疲憊,直接往牀上成大字型地一躺,也不管難看不看地就要這麼睡去,卻被落月從牀上硬是拉了起來。
蕭瀟皺眉對落月不滿道:“你幹嘛啊落月?”
落月用指頭點了點蕭瀟的額頭道:“我是知道你今天上午被蘇夫人叫去說話了,可是一上午都沒有做事現在就想睡了嗎?剛纔管家讓我來催你,趕緊去廚房幫忙,這兩天廚房人手短缺,忙不過來,你去給廚娘搭把手。”
蕭瀟被蘇媛媛拉着說了那麼久的話,雖說沒有幹什麼活,但是聽蘇媛媛說了那麼久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精神上卻是累得不行。廚房的活兒向來是又重又累,現在讓她過去廚房幫忙不就是想累死她嘛,管家不可能閒的沒事來刁難她這個小小的婢女,不會是有什麼人故意想整她吧!
這麼一想,蕭瀟更加不想動了,懶懶地往牀上一趴,說什麼也不去。
落月見她這樣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只好道:“那你兩個時辰後替我去侍候宮夫人,我代你去廚房如何?”
蕭瀟累的不行,也沒有多想什麼,揮揮手錶示自己答應了,讓落月快些去吧,隨後便趴在牀上沉沉地睡過去了。
落月見她閉上眼真的睡了過去,倒是沒有立刻走,在牀邊看着蕭瀟熟睡地毫無防備的臉,看了許久,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隨即嘆了口氣出了門。
蕭瀟睡了一個多時辰,等她醒的時候,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突然想到自己睡前似乎落月交代了什麼事情來着……
“啊對了,落月說讓我去宮夫人那裡來着!”蕭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怪叫道。
對於那個宮夫人,蕭瀟沒什麼好感,見過幾次面也沒留什麼好印象,讓蕭瀟去侍候她還真的讓蕭瀟心裡不怎麼願意。
不過既然都答應落月了,而落月也代替自己去了廚房幹活兒,自己要是曠工的話恐怕有些說不過去。
百般不情願地從牀上起來,蕭瀟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下,隨後再次朝夫人們住的院子走去。
而剛出門沒幾步,蕭瀟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的林子邊緣晃悠着。
蕭瀟遠遠地喊了一聲:“凌嵐!”
聽到蕭瀟的呼聲,那個藍衣的身影腳下一個踉蹌差些摔了,蕭瀟見狀忍不住笑出聲,隨即朝凌嵐跑了過去。
凌嵐見蕭瀟真的朝自己跑過來,心裡驚慌,剛要轉身就跑,卻被蕭瀟叫住:“凌嵐站住!你去哪?等等我!”
凌嵐朝後看了一眼氣笑着朝自己跑過來的蕭瀟,腳下的步子說什麼也動不了了。
嘆了口氣,凌嵐在心裡罵了自己兩句,只好轉過身迎上跑到自己面前的明媚女子。
“原來是蕭瀟姑娘啊,還真是巧,蕭瀟姑娘這是要到哪裡去?”凌嵐故作與蕭瀟偶遇的模樣。
蕭瀟見凌嵐裝模作樣的樣子,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個不停,蕭瀟就是再傻也看出來了,凌嵐是有意到這婢女房來見她的,不然以他侍從的身份又跟婢女房的工作好吧想幹爲什麼會三番兩次地出現在這裡?
凌嵐見蕭瀟笑地前俯後仰,心裡半是疑惑半是尷尬,忍不住紅了一張清秀的俊臉道:“蕭瀟姑娘怎麼笑地這麼開心,是我哪裡做的不對惹姑娘笑話了嗎?”
蕭瀟見凌嵐是真的尷尬了,隨即也強忍着笑意道:“不不不,我就是覺得你挺好玩的。”羞羞澀澀的逗起來好玩極了。
凌嵐想不到蕭瀟張口竟然是這麼個理由,當下臉上更紅了些,白皙的俊臉上兩朵紅雲,顯得青澀又迷人,這秀色可餐的樣子看得蕭瀟又是一陣口水。
凌嵐見蕭瀟一直盯着自己看,心裡有些慌亂,嘴上便道:“蕭瀟姑娘做什麼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了嗎?”
蕭瀟聞言回過了神,也有些不好意思,總不能真的跟這個小侍從說,自己是看他看入迷了,所以才一直盯着他看的吧?
“沒什麼,誒對了,你在這裡做什麼?難不成是來找我的?”蕭瀟轉移話題。
小侍從凌嵐看着蕭瀟臉上的壞笑,心裡一陣緊張,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蕭瀟看他這模樣便知道自己猜對了,雖然想不通凌嵐爲什麼要到婢女房來找自己但還是笑道:“如果是來找我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這就要到宮夫人那裡侍候了。”
凌嵐聽了一怔,道:“宮夫人?”
“嗯,就是那個太子殿下的侍妾嘛,你沒見過嗎?”蕭瀟滿不在意地說道。
凌嵐當然知道那個宮飛燕,不僅知道而且十分了解。這太子府上上下下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比管家還管家。
“蕭瀟姑娘……”凌嵐剛開口叫了一聲蕭瀟,想跟她說些什麼就被蕭瀟給打斷了:“怎麼總是姑娘姑娘的,叫我蕭瀟就成了。”
凌嵐旋即臉又紅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別開臉囁嚅道:“那個……那個,蕭瀟,嫵媚夫人那裡你還是不要去了,我讓人和嫵媚夫人說一下,代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