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姑娘覺得自己坐在牀邊挺礙事的,所以就走到她爺爺身邊坐下,她不接地看了她的爺爺一眼,似乎是想問爲什麼這個時候這兩個人又這麼好了,剛剛明明還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高深莫測地笑着,小姑娘覺得自己的爺爺又在賣弄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索性乾脆不理他,而是出門去另外一間房間裡,找找看看有沒有能夠換洗的被子。白米粥破在牀上到處都是,實在是沒有辦法繼續在這樣的牀上睡覺。
這個小姑娘出來之後,那位老人也跟着出來了,他看得出來,鴻顏是愛着蕭瀟的,也知道蕭瀟曾經必然也是愛着鴻顏的,至於爲什麼兩個人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就不是他這個大夫能夠管的了。
他只能醫治人的身體,卻不能夠醫治人的內心。
蕭瀟在路上出事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夏侯天桓的耳朵裡,這一次,夏侯天桓在聽完整件事情之後,都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跪在地上的斥候和站在夏侯天桓身後的李福都感覺到夏侯天桓這樣的情緒不太對勁,但是這個時候,誰都不敢發出聲音。
“什麼時候的事情。”夏侯天桓的聲音冰冷的都可以吐出冰渣子了,李福從來沒有聽過夏侯天桓這樣的聲音,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斥候仔細斟酌着語句,小心翼翼道:“就在兩天前,蕭妃娘娘在回京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五個黑衣人將馬車攔截了下來,大內高手們從暗中出來,準備救駕,但是不知道這些黑衣人是什麼來頭。那些大內高手在黑衣人的面前完全沒有施展的空間,眼見着他們就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了。”斥候回答完之後,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因的夏侯天桓不高興,雖然這個時候的他,情緒已經完全和高興挨不上邊,甚至有些背道而馳的意思。
“查到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了嗎?”夏侯天桓繼續問,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但是越是這樣卻越是讓人心驚膽戰。
這一次,斥候回答的速度變慢了。他沉默了半晌之後說道:“請皇上恕罪,屬下無能,沒有查到那些黑衣人的來歷。”
“一羣來歷不明的黑衣人。對上十幾個大內高手,輕輕鬆鬆地就打贏了不說,到最後,連他們是個什麼身份都不清楚。”夏侯天桓說着就冷笑了起來,“是不是有一天朕在寢宮裡邊兒被人殺害了。不等到第二天早上太監去叫朕起來,你們還不知道朕死了?”
別說是斥候了,就是李福都沒有見過夏侯天桓說這種話的時候,當即連着李福都跪了下去,夏侯天桓站了起來,將自己書桌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去了。他喘着粗氣說:“朕只給你們七天的時間,只有七天,如果找不到蕭妃娘娘的人。你們也不用回來了。”
斥候不敢有絲毫的延誤,立馬抱拳說道:“屬下領命。”
說着,斥候就退了下去。
夏侯天桓渾身的力氣就像是被突然之間抽空了,他癱坐在龍椅上,看着地面上一片狼藉。竟然是連閉上眼睛的氣力都沒有了。
“皇上,保護龍體重要啊。”
李福知道自己說這一句話一定會被夏侯天桓責罵。但是他還是不得不說,因爲這個樣子的夏侯天桓實在是讓人擔心。
“朕就知道朕不應該讓她出宮的,朕就知道,如果當初朕在狠心那麼一點,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夏侯天桓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李福的話,自言自語的道。
“皇上,天有不測風雲,這件事情怎麼都怪不到皇上的頭上去,還請皇上不要自責。”李福看着夏侯天桓這幅模樣實在是擔心,皇上平日裡不動聲色慣了,一旦露出這樣明顯的情緒反而讓人擔心不已。
“不要自責?朕怎麼能夠不自責?”夏侯天桓雙眼通紅地看着李福,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但是這完全只是一種自我的心理暗示,這個時候的夏侯天桓就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他渾身的毛都直楞起來,看樣子,恨不得能夠親自去把那些劫持了蕭瀟馬車的黑衣人趕盡殺絕。
“蕭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逢凶化吉的,皇上既然已經派人去尋找了,現在唯一的辦法也只有等待了。”李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儘量勸慰道。
“等等等!你要朕怎麼等?!蕭瀟一個弱女子,肚子裡還有孩子,這個時候,她會遭遇什麼,會面對什麼,朕一概不知,如果那些人只是想要錢,要多少朕都給,但是如果他們是要蕭瀟的命呢?朕拿什麼給?朕給得起嗎?你說!朕給的起嗎?”夏侯天桓聽到李福讓他等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沉浸在了那種無助而憤怒的情緒之中。
李福不在意蕭瀟,所以他覺得蕭瀟失蹤了還是安安全全的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是夏侯天桓不一樣,他現在發覺自己喜歡上蕭瀟了。身爲一個男人,不能夠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那就像是在往他臉上扇耳光,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夏侯天桓,這麼驕傲、這麼不可一世的夏侯天桓,當今天子!
“爲什麼他們會找蕭瀟下手?照理說,他們都不應該知道蕭瀟出宮了,而是以爲蕭瀟依舊住在*苑裡邊兒……”說到這裡的時候,夏侯天桓停了下來,他看着李福,腦子裡閃過了一張臉。
接着,夏侯天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什麼話都不說,直接跑了出去,這可爲難李福了,李福到底是個老人,身子骨怎麼比得上夏侯天桓呢?見夏侯天桓跑起來了,自己不跑也不行,於是這一路上,就看着夏侯天桓在前邊跑,後邊跟着一隊的宮女太監,個個都是急匆匆的,像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一樣。
當夏侯天桓走到珍妃的寢宮的時候,他覺得這裡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即使現在還是白天,這裡已經給人一種冷颼颼的感覺。
夏侯天桓皺了皺眉,抿着脣走了進去。
“皇上駕到。”有太監站在一邊高聲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