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格雷擡起頭,深灰色的眸子倒映着陰沉的天空。
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水爲這個世界帶來了溼濘。
厚重的溼氣逐漸中和了此地的血腥氣味,連帶着一具具殘破的巫師屍體,都變得死灰起來,似乎成爲了這世界本身的環境一環。
格雷記不清自己這是經歷的第幾場戰鬥了。
總是有源源不斷的巫師涌出,面部猙獰,帶着殺意。
只有使出全部的氣力,才能在戰場上活下去。
身上的巫師戰袍破損不堪,沾染痕跡,披頭散髮,沾染血痂,右手握住的巫器長劍,劍身上出現多個缺口。
體內的粒子能量降低到最低限度。
即便是再弱一個正式巫師,也能將他鎮壓。
“這裡有一個落單的原始之地巫師,快去殺了他。”
“殺啊!”
驚喜的叫喊聲伴隨着凌亂的腳步聲。
格雷臉上有着濃重的疲憊,眼底少見的浮現幾分喜色。
來的只是學徒級別的巫師。
噗嗤!
手掌從一個巫師學徒的胸口拔出,連帶着將心臟拔了出來,格雷在泥濘當中艱難的爬起,背靠着一顆大樹,嘴中嘔出一些之前敵方高階巫師帶來的傷勢,所引起的一些內臟併發症嘔血。
“真是狼狽啊,格雷,幾天不見,你都淪落到快要死去的地步麼。”
黑色的靴子出現在格雷的面前,擡起頭,是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
年輕的巫師,穿着黑色巫師長袍,雨水隔離在外,即便是靴子也一塵不染,腳踩地上,在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便有無形的立場出現,托起了他的身體。
他的睫毛很長,黑髮垂落,捲髮劉海下的神色眼眸,浮現幾分玩味,臉上表情也顯得怪異。
儘管臉與過去不一樣,格雷依然認出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安徒生,你過來找我,又有什麼事情。”
“當然是來救你的你快死了,知道麼。”安徒生淡淡笑着,“古龍地即將傾巢而出,爆發全部底蘊,拼命總是要拉下不少人的,你現在所處的位置可不安全,你也已經暴露了出去,古龍地會派正式巫師小隊來截殺你。”
“處於包圍圈的你,又是這樣的身體狀態,加上獵巫小隊又有着占卜巫師給予的追尋手段,你能活下去的可能性無疑極其渺茫。”
安徒生居高臨下的俯瞰着格雷·白蘭地,“無力麼,對於自身力量渺小的無力在碩大的巫師世界,即便你得到了我的一些饋贈,成爲了正式巫師,依舊無比的渺小。”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格雷聲音帶着沙啞,臉色陰沉。
“你需要活着,好好的活着,至少在我沒有達成目的之前,你不能死。”安徒生冷哼了一聲,“你這樣的實力,這樣的表現,我非常的懷疑你能否達成我的標準。”
“更別說之後代表原始之地,去參加羣星斗戰會。”
格雷臉色更加難看幾分。
換做誰被這般嘲諷,否認,都是無法釋然。
“不過沒關係,我會賜予你更多的力量.正式巫師的力量已經不夠看了,唯有繁星層面的力量,才能在戰場上保存性命,踏上羣星斗戰之旅。”
安徒生沒有等格雷的回答,擡起右手,一隻血肉眼睛睜開,佈滿血絲的瞳孔眼球,死死的盯了過來。 掌心釋放出血紅色的光芒,籠罩了他,開始有微小的血紅物質進入體內。
劇烈的痛楚從格雷心頭髮生,蔓延至四肢百骸,連帶着靈魂都彷彿承受着擠壓。
嘶啦!
皮膚炸開,濺射出鮮血。
詭異的是傷口中有活過來的紅色血肉,像肉蟲一般蠕動,爬着,化作絲線縫補好了一切傷口。
修復的速度極快格雷才感受到痛楚,下一陣便是溫暖的熱流浮動而過,讓他舒服彷彿泡在恰到好處溫度的溫泉當中。
白色的熱氣從毛孔當中發散出來。
周圍的泥土,樹木都開始融化。
溫度上升的程度極其誇張。
天上的黑色烏雲,都直接被高溫驅散了。
“這是我給予你的饋贈和禮物,如果承受不了,那就會像氣球膨脹到極點,‘砰’的一聲爆炸。”
“反之,你能獲得繁星層次的力量。”
安徒生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退入身後林木的陰影當中。
嗤嗤!
陰風陣陣,血紅燭火閃爍了一陣,從角落濃密陰影中走出來的年輕巫師,一步步走上地下空間的中心處祭壇之上,
血色陣紋圍繞的王座,能夠俯瞰地下空間。
他坐了上去,雙手放在靠座扶手上。
獨屬於安徒生的眼前視界,非是現實世界的物質,而是更深層次,達到裡世界,乃至於更多異域世界。
彷彿是抽離了自己的意識,俯瞰整個霜雪之地。
各色的光輝出現在模型般的霜雪之地相應的位置。
其中屬於原始之地這條線上區域,大部分的光輝都變成了同樣的顏色血色的線條,勾勒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鑰匙形狀。
安徒生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鑰匙已經出現,原始之地這頭亂撞的野獸,還需要更加瘋狂一些,才能讓我安穩取出這一個開啓空無之門的鑰匙。”
“我的老朋友啊,沒有想道我也有一天,會用上你這麼一個可有可無的後手,用上屬於你的規則之力。”
“可惜你早就埋葬在過去了,難以再歸來”安徒生擡起頭,看着漆黑的地下空間天花板,“不過沒有關係,我會帶着你的這股力量,向那些道貌岸然之輩,發出屬於我們這些失敗者的憤怒。”
“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我還能等待規則之力在這片原始母星上是無法被抗衡,被限制的。”
“即便是一些殘存下來的東西,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安徒生意味難明的說了這句話,就不再說話,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
栽在了一個外圍區的小地方,淪落到如今的局面。
本該不會有任何意外的偏偏出現了滅界隕星炮這樣的意外。
他眼神幽幽,這麼多年過去了,也逐漸想明白了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