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貌美傾城的人撒起潑來, 比一個醜陋粗鄙的人撒起潑來,要恐怖一萬倍。
月繁星心下就是這種感覺,葉傾城將他撲倒在地, 卻也被他立即用雙腿壓住, 大的動作使不了, 便只好抱着他雙腿抓咬垂扯, 又哭又鬧又吼, 彷彿要使出全身的勁頭來折磨臂膀中抱住的月繁星的兩條腿。
雖說這點折騰痛不算很痛,可葉傾城這個模樣,月繁星倒是第一次見到, 心中難免有些異樣之感,有些物是人非的錯覺, 那裡還有當年溫婉柔美的影子。
雖說當年葉傾城被送走時也鬧過一回, 但當時他畢竟躲得遠些, 沒有看到,今天真的見到這個模樣, 真是讓他心驚膽戰。
他不知怎麼反抗勸慰,心下想着,或許葉傾城使夠了勁頭,便也罷了。
葉傾城卻絲毫沒有停止的兆頭,所以的力氣, 都用在了月繁星身上。
這時, 轎子裡傳來陣陣聲響, 月繁星纔想起那裡面還裝着雲子明, 趕緊伸手去推已經有些乏力的葉傾城道:“你先一旁歇歇吧。”
葉傾城不依不饒的抓住他的褲子, 看着他道:“你又想去哪裡?月繁星!”後面三個字,叫得咬牙切齒, 看情形,是早知道他名字多時了。
月繁星不由苦道:“我還能去哪裡。”
話音剛落,轎子的聲響越來越響,想是雲子明聽到他們的聲音在裡面呆不住了。
月繁星忙推開葉傾城站起道:“轎子裡還有我一個朋友。”說着,走到轎子旁,打開木板將雲子明放了出來。
雲子明站起身來,奇道:“小星,我等了半天,你也不來幫我,就聽你在外面說話,在外面鬧些什麼?”
月繁星看他一眼:“沒做什麼,你先出來吧,我見到一個熟人了。”
葉傾城聽着他的話也順勢朝雲子明看去,冷冷張口道:“爵爺,別來無恙啊。”
雲子明一隻腳剛跨出轎子,順着聲音看到地上的葉傾城,愣道:“是你啊,葉老闆。”
月繁星有些驚奇,立即警覺道:“你們怎麼會認識?”
葉傾城瞟他一眼:“不然你以爲這轎子怎麼會到了這裡?”
說着,他爬了起來,整整身上衣服,端正了身型站好,彷彿剛纔的狼狽是幻覺一般:“今早我便已在街上看見了你,知道你定是爲爵爺而去,特地擺了頂轎子在那小院等你。”
月繁星想不明白,皺了眉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傾城也不回答,徑直朝雲子明走去,伸手道:“爵爺,出來罷。”一邊恭身:“您受苦了。”
雲子明頓時怔住了,已經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漲紅了臉吐不出一個字來。
一旁的月繁星立時懂他話中含義,一把握住他的手道:“你知道這件事?你知道是誰幹的?是誰囚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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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城吃痛,一把甩開他的手冷道:“我知道?我知道什麼?”
“你說他受苦了,你怎麼知道他受苦了?”
“堂堂爵爺被困於這小小箱子裡,還不是受苦了麼?” 葉傾城厲聲回道,似乎有些氣悶的惱。
月繁星被他吼了回來,不甘的目光在兩人面上來回穿梭:“你們兩人,究竟在隱瞞什麼?”
葉傾城看他一眼:“隱瞞,我可不會,要說這個,誰會有你的功力深厚?!”
月繁星被他頂得說不出話,半天才解釋道:“當年,我,我也是情非得以,不是故意欺瞞,這嗓子,也是後來才治好的,當時我的確不會說話,我不是。。。。。。”
葉傾城轉身背對他,重重道:“又幹我何事!”
月繁星還未來得及說話,葉傾城便朝雲子明道:“爵爺,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雲子明環顧四周,沉吟道:“這裡可是墨雲居麼?”
葉傾城笑了起來,冷豔如花:“正是。”他斜斜看了月繁星一眼:“我是奉霍將軍的命令,伺機救爵爺出來,不想今天,撿了個大便宜。”
他如此一說,月繁星纔想起自己當年是把他送給了霍蕭然,雖說是爲其免遭州官荼毒,但其中也難免有欺侮隱瞞之意,不由別過頭,不敢看他。
葉傾城也不多加計較,朝雲子明道:“我早已派人收拾好後院中隱蔽居所,請爵爺安心住下,請跟我來吧。”說着轉身領路。
雲子明點了點頭,立即抓住月繁星胳膊道:“小星,我們跟他走罷。”
月繁星瞪他一眼,低低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什麼關係,怎麼認識的?可有不妥?”
雲子明眨眨眼睛,張了張嘴道:“這裡是葉老闆住的地方啊,我們。。。。。”才說了一句便被葉傾城險險截過,道:“請您放心了,我一個小小戲子,可不敢把你們怎麼樣,至於怎麼認識的,還拜你所賜,若不是你將我送給霍蕭然,我能有今日的榮華富貴?說來,我還真要好生謝你呢。”這樣說着,葉傾城轉身,看不清表情的對着月繁星一福。
月繁星被他這舉動弄得渾身不爽,卻又不好發火,只得黑了張臉跟着他朝後院走去,沿路,不再多說一句。
眼看被帶到了房間門口,葉傾城別有深意的看了兩人一眼,道:“兩位睡一間麼?”
雲子明立即點頭,拽住月繁星胳膊道:“當然,當然睡一間。”
月繁星也點了點頭:“一間。”
葉傾城不由狠狠剮了月繁星一眼道:“那好罷,我等會兒派人給兩位多送牀被子來。”
此時,月繁星忽然想起什麼:“霍蕭然呢?我想見他。”他心中疑問萬千,偏偏這兩人不給他任何解釋,再加上葉傾城一直陰陽怪氣的說話,着實讓他胸悶氣漲,就算不想見霍蕭然,也耐不住這煎熬出言相詢。
葉傾城懶懶道:“他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去哪裡了?”
“蘭珠國。”
月繁星驚道:“他去那裡幹什麼?”沒有記錯的話,蘭珠國與桑羅帝國之前不是有衝突嗎。
葉傾城這次沒有頂他,只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據說蘭珠國內亂,皇帝派他去。”說完這句,他整整衣袖道:“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月繁星叫住他道:“等等。”
葉傾城回頭看他:“還有事?”
月繁星扯了扯一旁雲子明身上薄薄的衣服:“麻煩你給他找套正常點的衣服。”
葉傾城似乎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不由冷哼一聲,甩袖走了。
月繁星也懶得計較,拉住雲子明,伸腿一蹬,將那房門蹬開:“進去罷。”
雲子明這才覺得有些冷,擡腿便朝牀上衝,扯散了被子往身上裹,邊裹邊牙齒打顫的問:“小星,小星,你和葉老闆是不是認識?”
月繁星瞟他一眼:“幹嘛?”
“你是不是得罪了他?葉老闆平時都不這麼說話的。”雲子明揉了揉鼻子道:“他性子很好,待人很平和。”
月繁星抓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道:“葉老闆?他在這裡唱戲嗎?”
雲子明點了點頭:“是啊,葉老闆的戲唱得好呢,他開的戲班如今是皇宮的御用戲班呢,能聽這戲班唱戲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要是想聽他親自唱,還得看他休息得好不好。”說着,雲子明扳着手指頭算:“我也只聽過兩次。”
月繁星喝了口水道:“是嗎?那這裡,是霍蕭然送給他的住處?”
雲子明點了點頭,鼻子紅紅的道:“恩,霍將軍對他很好呢,很護着他,早前有個官員藉機想輕薄他,被霍將軍狠狠教訓了一頓,後來便再沒人敢打他的主意了,霍將軍還。。。。。。。”
月繁星開始只是聽着,沒有說話,這不正是自己當初想要的結果嗎,有個人保護他,不讓他再遭受無辜的屈辱和折磨,那就夠了。他不由截住雲子明的話道:“好了,我知道了,我們還是先來說說你吧。”說着,一步步朝他走去。
雲子明愣道:“我,我怎麼了?”
月繁星已經逼近,橫眉道:“你說怎麼了?”他手指點點:“這個是怎麼回事,現在在這裡總該告訴我了吧。”
雲子明趕緊抓住被褥一端搖頭:“我不能說。”
月繁星見他開始還好好的,一說這事情就推三阻四,不由大怒,猛拍牀板:“你夠了啊雲子明,事到如今你還死瞞着幹什麼?你什麼意思?”
雲子明被他吼得面色一變,結巴着道:“我,我,這樣的事,有,有什麼好說的。”
他仰頭看着月繁星的臉,一雙眼睛又含滿了淚水:“你別逼我啊。”
見此情景,月繁星本想張嘴大吼回去,可轉念一想,雲子明死死瞞着,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內因,眼下問不出來,何不改日再找別人旁敲側擊,免得又激得雲子明哭一場。
他不由冷哼一聲道:“不說也罷。”
雲子明看了他一陣,見他似乎真沒有逼問的意思,才鬆了一口氣,挪出半邊牀來,拍道:“小星,過來這裡睡。”
折騰了一天,翻牆爬樹的,月繁星早累了,也不推辭,直接脫了外套和鞋上牀,拉過被子一角鑽了進去,邊鑽邊道:“怎麼還不送被子來。”
雲子明忙扯着被子朝他身上捂道:“給你蓋,都給你蓋。”
月繁星按住他的手道:“你幹什麼,快躺好。”
雲子明掙扎道:“你不夠蓋嘛。”
月繁星一腿壓到他身上:“叫你躺好。”
雲子明在他腿下掙扎着持續努力推被子。。。。。。。。
忽然,門被大力撞開了。
砰的一聲後,裹成一團糾纏一起的兩人齊齊朝門口看去。
葉傾城抱了一牀厚厚的被褥俏生生站在門前,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
那陣勢,把雲子明嚇了一跳,怯怯的喊:“葉,葉老闆?”
葉傾城也不說話,眼睛直逼月繁星,被看的人卻若無其事的撇了撇嘴。
雲子明仍然繼續試圖與之交談:“還勞煩你親自送被子過來,真是不好意思。”說着,想起身去拿被子。
不料,被月繁星一腿壓下,他扭頭意味不明的看了葉傾城一眼,準備起身下牀。
不想,葉傾城已經快步朝牀邊走來,將手中被子重重丟到月繁星身上,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將門重重關上。。。。。。。。。
巨響之後,室內一片寂靜。
雲子明沉寂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小星,你們肯定認識,對吧。”
月繁星的頭掩埋在被褥裡,半天沒有迴應。
雲子明便繼續道:“你和葉老闆,究竟是什麼關係啊?是你,你喜歡他嗎?”
聞言,月繁星一把掀開棉被看他,雲子明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卻又不甘心的道:“那他喜歡你?”
月繁星嘆一口氣,卻故意冷聲道:“關你什麼事?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他是想着雲子明之前對他詢問的推委,也想讓他嚐嚐被拒絕的滋味。
不料,雲子明根本吃不起這一套,面色頓時變了,紅紅的嘴脣顫抖着,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固執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月繁星,衣服單薄,他冷得瑟瑟發抖,看起來可憐極了。
月繁星見他這樣,忙伸手扯過被子蓋到他身上,不想立即被雲子明狠狠用力掀開。
月繁星驚訝道:“你這是發什麼脾氣?”
雲子明看着他,淚水早已蓄滿了眼眶,只要輕輕一碰保管掉下來。。
月繁星和他對視一陣,發覺自己簡直是沒事找事,不由陪笑道:“我是跟你開個玩笑呢。”邊說着邊伸手,去摟雲子明的肩膀。
雲子明側身朝邊上躲開,眼淚立即掉了下來,彷彿啪嗒有聲。
月繁星見勢不好,立馬撲過去,將他摟進懷裡:“來來來,我現在就慢慢跟你說。”
雲子明偏過頭去,對他的言語不理不睬。
月繁星伸手撫着他的背脊,一下一下,勸慰道:“聽話啊。”
過了一會兒,雲子明才轉過頭,看着他眨眨眼睛,甕聲甕氣道:“你可不許騙我。”
月繁星點頭:“不騙。”
雲子明的脣被他自己咬出牙痕,鮮豔緋紅,臉上還有淚痕,更顯得眼睛濡溼動人,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連呼吸都能感覺,彼此的味道。
月繁星不由張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