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穿着一身錦緞常服,笑眯眯的站在迴廊的出口處,向着李月軒大聲的叫了一聲。
李月軒愕然回過頭來,看着這個忽然出現的皇帝微微有些失神,片刻後,急忙快步走了上前,笑道:“陛下,你怎麼來了?”
正德一張臉滿是興奮的神采,聽到李月軒的話,佯怒道:“怎麼?不歡迎朕?朕今日可是專程來找你去看熱鬧的,嘿嘿,快,快,跟着朕走”
說着,正德就要拉着李月軒往外走。這時,李東陽也整衣理冠走了過來,向正德抱拳一揖,道:“臣李東陽見過皇上,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望皇上恕罪”
正德見李閣老來了,忙換了副臉色,擺擺手,輕輕咳嗽兩聲,肅容道:“李閣老不必多禮,朕是來找月軒去看熱鬧的,閣老還是去賞月去吧”
李東陽聽了正德的話,說了聲“是”後不再說什麼,只是站在那一動不動,面色如常,彷彿上朝時一般。
見着李東陽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那,對自己來找李月軒玩耍沒有嘮叨,正德心裡一喜,暗暗想道:看來上次朕答應讓楊廷和入閣果然英明啊,李閣老欠朕人情,連話都不敢說了,哈哈~好,下次再多賣兩個人情給他,以後讓他再也不用煩朕了。
正德想的開心,嘴角不覺露出個神秘的微笑,看的李東陽爺孫兩一頭霧水。心想正德今日中秋佳節不在宮裡陪着兩宮皇太后過節賞月,怎麼跑到自家來拉人去看熱鬧了。
李月軒瞧爺爺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心知自家的首輔大人這次是有意放任正德了,他微微一笑,向正德道:“陛下,容臣換身衣服再走”
正德瞧了瞧李月軒一身天藍色右衽,健腰緊束,英氣勃發,哪還用換什麼衣服。不免有心捉弄道:“月軒穿這身就已經可以迷死街上那些小姑娘了,怎地?還想穿套更好看的衣服?”
李月軒聞言微微一愣,旋即淡淡一笑,道:“是,是,臣這就跟陛下走,這話陛下可別在臣內子面前提起,否則臣可慘了”說着李月軒頓了頓,瞧見李東陽已經走了回去,才苦笑道:“蒔花館那三位我都還沒有向月兒她們說起呢,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正德嘿嘿一笑,賊頭賊腦看了眼不遠處的四位佳人,神色怪怪的笑道:“月軒要不要朕幫忙?到時候朕下道聖旨,李閣老和四位嫂子也不能說什麼了。”
正德說完,見李月軒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忙正容道:“月軒,朕可告訴你啊,那三個姑娘都是朕做的媒,你可一定得娶回家,否則朕就要失信於人了。而且,那三位姑娘都喜歡月軒,你可不準辜負了人家的一片癡心,最重要的是不能讓王景隆那混蛋佔到這麼美的人兒”
“是,是,陛下,臣哪敢讓您失信於人呀,臣明日便去替她們三人贖身”李月軒微微一笑,道。他終於知道了正德這麼上心原來還是因爲王景隆。想起今日李東陽爲王瓊給貶到南京去當禮部尚書的事而傷神,李月軒心中不由有些好笑,這個皇帝,始終還是太年輕了,容易感情用事。這一刻,李月軒彷彿像個穩重成熟的兄長似的,溫和的看着正德,渾然忘了自己也不過才十八歲而已。
李月軒向妻子和爺爺打了聲招呼後就跟着正德出了門。引得四位準備和相公出門的妻子一通抱怨。最後還是正德拿出身份來,才讓四位嬌妻無奈的答應了。
中秋是我國三大燈節之一,又叫團圓節,過節要玩燈。當然,中秋沒有像元宵節那樣的大型燈會,不過普通百姓們喜歡拉家帶口的聚在一起賞燈賞月也是頗爲壯觀,有趣的。
除了賞燈外,還有放天燈,舞龍,辦詩會都挺有趣的。正德、李月軒兩人從宣武門出來,走在宣武門大街上,只見人潮涌動,熱鬧非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帶笑容,穿戴着平日不捨得穿的漂亮衣裳,在一輪皎潔的皓月下,四處留連張望,開心不已。
街上點着大大小小的彩燈,都是一些商家裝飾門面用的,儘管不多,不過卻也十分新奇,它們形態各異,有:芝麻燈、蛋殼燈、刨花燈、稻草燈、魚鱗燈、穀殼燈、瓜籽燈,直看的路人流連往返。
正德滿臉笑容的領着李月軒四處遊賞,時不時看看燈,時不時又去商販子的路攤上瞧瞧新鮮貨色。忙的不已樂呼。只是李月軒跟在後面,可就玩的沒那麼自在了,他一路走來,直引的無數的目光緊緊相隨,想到路攤上爲四位妻子買點禮物,都不敢久留,直接價都不問,丟下銀兩拿着看中的東西就走,像做賊似的,模樣頗爲有趣。
大街小巷轉了一圈,正德已經累的滿頭是汗了。最後兩人在安國寺附近的一家名爲“樓外樓”的酒樓休息了一下,光聽這酒樓的名字就頗有詩意,讓人不由想進去瞧瞧。
兩人走近酒樓只見裡面人頭攢動,熱鬧不比大街上遜色多少。小二瞧見有客人進來了,笑臉迎人,道:“兩位客觀裡面請,請問要吃點什麼?”
正德舉目看了看似乎沒有位置了,不由皺眉道:“還有沒有位置啊?不要點了吃的讓咱們站着吃呢?”
小二聽完哈哈一笑,道:“客觀不必擔心,這一樓客滿了,二樓和三樓還有位置”說着,小二頓了頓,細細看了眼正德、李月軒二人,才繼續道:“而且今日咱們樓外樓舉辦一個賞月詩會,兩位若有興趣可到三樓看看”
小二說的彬彬有禮,不卑不亢,讓人不由好感頓升,正德、李月軒二人對這家店不禁更來了興趣。兩人聽了小二的話上到三樓,發現這裡原來是個通間,整層樓全部連在一起,只有和陽臺的分界處有三扇木門隔開。一羣身穿直裰、頭戴四方巾的文人正搖頭晃腦的看着月亮吟詩作對。
正德對於這些文叨叨的東西不喜歡,李月軒對詩歌也沒什麼墨水,上來不過就是瞧瞧熱鬧,此刻見着一幫人在那高聲朗誦着什麼“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此時瞻白兔,直欲數秋毫”之類的古詩頗爲陶醉的模樣,二人不由瞧的一笑。
小二送上酒菜,被正德拉着介紹了一下那些文人裡的名士。小二口若懸河,倒還真有點水平,從左到右一一介紹起來,這些人大多都是京城裡國子監的學生,和翰林院的學士。有幾個正德也聽過名字,時不時點點頭一副恍然的模樣。
小二介紹了大半,接着指着一位二十多歲,粗眉毛,腳長體高,身體削瘦,頭帶灰色四方巾,穿着一件同樣顏色直裰的青年,道:“那位客人名叫嚴嵩,是翰林院庶吉士剛剛結業升任的編修,聽聞他不但詩作的好,而且字也的也非常不錯,乃是京裡頗爲名氣的才子”
小二說起那人名叫嚴嵩,李月軒可被嚇了一跳,一口剛喝到嘴裡的茶“噗”的一下全噴了出來,噴的小二一身都是茶水。
“你說那人是嚴嵩?”李月軒循着小二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人相貌還算英俊,只是身體太過於削瘦,一身直裰穿的彷彿隨時都會跨掉似的。他心想難道這人就是歷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奸臣?
小二見這位樣貌不似人間有的公子一副吃驚的模樣,也不理會自己那一身水漬,笑道:“公子可是認得這位嚴編修?”
李月軒就算再無知也不會連嚴嵩都不知道,他收回目光,瞧見正德也在好奇的看着他,忙笑道:“沒有,只是聽爺爺提起過他,甚爲欣賞他的才學,想不到在這裡能見到,所以纔有些驚訝”
“哦?李閣老都欣賞他?哈哈~看來這個嚴嵩倒有些過人之處”頓了頓,正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道:“前些天焦芳向朕上表提升這個嚴嵩時,朕還沒覺得什麼,今日聽月軒這樣說,那日後朕少不得要關照一下他了”
正德想的入神,一口一個朕的自稱,直讓小二聽的臉色變的一片慘然,還以爲遇到了兩個不要命的狂徒,忙端着盤子溜了。
李月軒看着小二走了,不禁苦苦一笑,看向正德道:“皇上,嚴嵩那裡不管怎麼樣都好,可是這下咱們恐怕要進官府了”
正德聽到李月軒的話纔回過神來,手望腦門一拍,恍然道:“哎呀,我忘了在外人面前不能說朕了”說着,正德訕訕一笑,道:“沒事,沒事,進不了官府,有我朱壽在,誰敢讓咱們進官府”
李月軒淡淡一笑,默然不語。這時,那邊忽然響起一片推崇之聲。兩人的目光不禁被吸引了過去。
“張公子果然不愧爲劉公公的首席謀士,見解果然獨到,佩服佩服”
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文士哈着腰一句恭維之話將一旁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一身錦衣華服的男子高興的哈哈笑了起來。
“雕蟲小技而已,文冕獻醜了”
P:抱歉,抱歉,今日回學校,馬上開學了,很多事要忙,所以直到現在纔有時間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