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公孫瓚難逃一死,但是這消息還是令陳到錯愕當場,眉宇間的神情有點黯然神傷。畢竟也算是一代名將,死在這樣的內亂之上,着實有些不太光彩。
徐濟回頭見陳到這般模樣也是安慰性的拍了拍陳到的肩膀,但一時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到真的是重情重義的英雄好漢,依稀之間,徐濟彷彿看見了在洛陽城外大展神威的陳到。
很長時間,陳到才擡起頭來,對徐濟道:“主公,你打算怎麼處置公孫將軍的家人呢?”徐濟當然知道這也是陳到着實不願看到公孫瓚這聲名卓著的邊將的家人落得個撂倒的境遇,於是嘆了口氣道:“叔至放心,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徐濟辦事絕不會公報私仇,按照我兗州的法令,刑不及家人,畢竟與我徐濟敵對的是公孫瓚而不是他的那些孤兒寡母,我想,即使是說要處置公孫瓚的家人的話,頂多就是公孫越、公孫範和公孫續吧!畢竟他們也參與了對我兗州的戰爭。但卻也還罪不至死,嗯。公孫範受到的懲罰或許會重一些,畢竟他曾經是劉虞手下的官員,不管怎麼說他的行爲屬於背叛。”
陳到心事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多謝主公爲公孫將軍留下了一點血脈。”徐濟卻搖着頭道:“叔至,這一點我們只能盡力,公孫續除了沒有野心之外,和他父親的性格如出一轍,若是我沒有料錯的話,公孫續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效仿他父親當年。一心要戰死北疆。這個願望我不可能滿足他的。”
陳到也知道最後很有可能就是這種結果,卻也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徐濟命外面的人進來。卻見一名幽影的頭目模樣的人風塵僕僕地進來了。
徐濟定神細觀,卻原來是張郃和自己之間的聯絡員,看他面色凝重,徐濟心知有大事發生,喝道:“有什麼事情快說。不必多禮!”
那名幽影恭聲道:“主公,就在一日前,胡人大入塞!”
徐濟和陳到聞言大吃一驚,陳到喝道:“什麼,你說的清楚一些。”那名幽影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張郃將軍奉荀攸先生的將令在范陽城的背面阻擊公孫瓚的殘餘部隊的救援行動。誰知道卻發現鮮卑的騎兵突然出現在了北面。在突然遭遇下,我軍和鮮卑軍混戰了一場。殺掉對方不少騎兵。我軍也有一些傷亡。”
徐濟冷哼了一聲。寒聲道:“鮮卑人!我不去找你,你倒先來了,以爲真的是先下手爲強嗎?”轉過頭來看向那名幽影道:“張郃發現這個情況後,又做了什麼事情?”
那名幽影道:“張郃將軍知道這件事情後便派人到北方的各城去打探消息,於是張郃知道了鮮卑人已經出兵佔領了白檀、上谷、白登、寬城、平岡、青龍等地。更有大股人馬已經包圍了漁陽,而在無終的公孫瓚守軍正在奮起還擊,但是因爲勢單力孤。恐怕已經支撐不了多少時候了。漁陽的守軍將領鄒丹數次想要派出援軍,但是均被一一殺回。無功而返。反而折損了很多的兵馬。”陳到皺眉道:“鮮卑人的輕騎兵弓馬嫺熟,在平原作戰,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鄒丹的軍隊多以步兵爲主。其中更有許多的弓箭手,用來守城還不錯,但是要援救無終城,那就差了很多。”
徐濟點了點頭,再次轉頭看着那名幽影問道:“那麼右北平那的鮮卑騎兵呢?”那名幽影聞言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下,道:“右北平的情況還好一些。盧龍背倚徐無山,北面又有長城,易守難攻,鮮卑騎兵一時之間難以攻破。”徐濟搖頭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面對長城鮮卑騎兵許沒有辦法,但是莫要忘記,我們現在已經失去了昌黎郡以東的消息。我斷定柳城鐵定已經是鮮卑人的勢力範圍了,無終又在鮮卑人的攻擊之下,也就是說戰線已經拉得很長了,我們此時的局面已經是顧東不顧西。單是要抵禦右北平從西面而來的鮮卑騎兵就已經疲於奔命了。若是盧龍的長城東北防線被突破的話,那就大大不妙了。”
陳到也被眼前的嚴峻形勢弄得表情嚴肅道:“幸好鮮卑人只識弓馬。不會駕馭舟櫓,否則他們坐着船自北面沿滄海而下,便可以繞過長城。直擊盧龍了。”
徐濟聞言心中一動,陳到無意中提醒了他。這幾年兗州在大力發展水軍,若是能夠從北面大海直接攻擊鮮卑人。倒是一個出其不意攻不備的好法子。
不過這主意現在只能想一想,根本就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那名幽影有道:“有鑑於此,張郃將軍已經帶領軍隊馳援右北平準備在半路上伏擊那些很有可能出現的鮮卑騎兵。”
徐濟心道:張郃果然眼光過人,對戰局的認識十分清楚。
陳到抱拳沉聲道:“主公,右北平已有張郃去料理,那麼請主公給陳到一支騎兵,陳到願意趕到漁陽城外阻擊鮮卑騎兵,以解北面之圍!”徐濟點了點頭,沉聲道:“叔至,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然後又召喚進來一名親兵,對那親兵道:“你現在馬上到荀攸那裡去,要他馬上把范陽城拿下,最好是能兵不血刃的勸降,我現在需要全力對付北面之敵,我不希望背後又有人給我搗亂。對了,你把公孫瓚在臨死時的遺言告訴荀攸,荀攸應該知道如何勸降對方。”
那名親兵點頭應聲而出。徐濟又叫進另外一名親兵,對這親兵道:“你現在就趕往冀州,叫樑習給我調動徐浩麾下的那五萬甄氏家族的族兵,要徐浩馬上帶領這五萬人到這裡來!再要樑習派人去通知臧霸,公孫瓚已經被擊敗,在幽州喪命。要他可以放心的利用袁建,與袁紹全面開戰。我不希望對袁紹的戰爭拖到明年。我想在新年的時候得到他得勝而歸的消息。還有,他那收編的十多萬黃巾軍在豫州留之無益。要他把那十萬黃巾軍都給我調到幽州來!快去吧。”那親兵纔要走,卻又被徐濟叫住,徐濟想了想,又道:“黃巾軍紀律極差。穿州過縣我怕他們擾民在激怒了當地的官員和百姓。那就不好了。這樣,你再找一個人到兗州去,要荀彧調一萬新訓練出來的兗州兵,到兗州邊界先去接應一下那些黃巾軍,讓這一萬兗州軍也到幽州來,可以沿途監督這些黃巾軍。”
待那名親兵退下後。徐濟轉過頭來看向張郃派來的幽影。肅容道:“你回去後就對張郃說,右北平就交給他了,不久之後,我會另外派援軍的。”陳到聞言一愕,卻沒有說話。
那名幽影退了出去,快馬加鞭而回。陳到卻對徐濟道:“主公。我軍在幽州的軍隊不算荀攸先生的攻城部隊之外,只有一萬五千人,除掉駐守涿郡的兵力之外,張郃那裡有五千人。我再領軍到漁陽,哪裡還有什麼援軍了?難道要啓用剛投降的公孫瓚地俘虜?不行,他們是新敗之軍。軍心士氣正處於低落時期,軍隊不可已投放到戰鬥中。甄氏家族地五萬大軍沒有十天半月是到不了地。即便荀攸先生在解決掉范陽城的事情,帶領軍隊趕到這裡,作用也不大吧?畢竟荀攸軍隊的攻城部隊在野戰方面僅能自保而已。要衝鋒,絕對非其所長。還望主公三思。”徐濟聞聽這一席話心中暗贊:陳到的確是越發地沉着冷靜。剛纔在計算兩軍得失的時候頭頭是道,看來真的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在公孫瓚身死的時候能有這種表現,真的是難能可貴。
徐濟邊想邊微笑道:“叔至的思路越發地嚴密了,看來幽州交給叔至打理,真的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叔至似乎算漏了一個人。”陳到聞言一愕,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紕漏。徐濟神秘一笑,纔要說話,卻見一名新兵走進屋來,稟報道:“主公,劉和手於謀士閻志和田疇拜訪主公,正在門外守候。”
徐濟哈哈一笑,對陳到道:“我們的援兵這不就來了?”
陳到沉默了一會兒,才佩服地開口道:“主公神機妙算,陳到佩服!”陳到此時才知道徐濟旱已經料到兩人會來歸降。
徐濟命人請兩人進屋。卻聽徐濟悠然道:“若是他們快馬加鞭而來,只怕還不知道公孫瓚已死的事情吧!”
只一會兒工夫,田疇和閻志兩人便聯袂匆匆進屋。
四人坐下後,徐濟也不客氣,微笑着對兩人道:“我徐濟在這裡已經恭候兩位先生多時了。”兩人微一錯愕,馬上知道徐濟已經猜出了兩人到此而來的意圖,閻志看向徐濟,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徐將軍,上一次在軍營中我們多有冒犯……”
徐濟一擺手道:“閻志先生說地哪裡話來,當時大家是各爲其主,站在不同的陣營,道不同不相爲謀,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現在事情緊迫,就算是有天大的問題,我們也應該捐棄前嫌,合舟共濟,抵禦外敵。”田疇接口說道:“上一次徐濟將軍和我們說的那番話,讓我們震撼極大,多年以來,我漢人在北疆的生活極爲悲慘,一直就是鮮卑人眼中的魚肉,任憑他的喜好宰割,幸有劉虞大人,幽州才太平了幾年,但我們也知道劉虞大人對待少數民族地政策並非是長久之計,那些鮮卑人對劉虞大人表面謙恭,其實一直是野心不死,只是想不到一直擔心的事情會來的這麼快。”閻志有點沉痛道:“最讓我們傷心的事情是,劉和公子對草與民族的**態度,完全就是一味的屈服,根本就不是當刺史的材料,我和田疇兄兩人到此,就是爲了看看能不能幫上徐將軍的忙,爲我幽州的百姓和大漢做點事情,徐將軍不會因爲我二人勢單力孤而嫌棄我們兩個人吧。”
徐濟聽出了兩人說話中的意味,看來兩個人顯然是對劉和很不滿意。劉和在朝廷呆地時間太長了。對於邊疆的人如何看待草原異族根本就不甚了了。現在在劉和的心中只有兩件事。一是爲自己的父親報仇,二是要當上幽州的刺史,爲了這兩件事,劉和可以選擇完全向鮮卑人屈服,甚至出賣幽州的利益。
正是因爲這件事情,田疇和閻志纔會跑到這裡來。由此便可以想見,一直以來。田疇和閻志都在尋找解決北疆問題的方法,而自己這股強勁的勢力出現,給在黑暗中苦苦徘徊地兩人帶來了一絲希望。他們之所以去投奔劉和,是因爲劉和畢竟是劉虞的兒子,在幽州有崇高的聲望。在滅掉公孫瓚之後,可以藉助劉和的名望達成自己對抗草原異族的夢想。直到他們碰見了徐濟。
開始的時候。他們以爲徐濟僅僅是爲了到幽州來救自己的母親又或者是爭奪幽州的歸屬。但是事實證明,徐濟此來的根本目的就是驅逐草原異族的。和徐濟一比。劉和的那些算計根本微不足道。尤其是劉和在領軍向北撤回代縣時,對鮮卑人那種哀求的態度更令兩人深深的失望。
和鮮于輔那些人不同,田壽和閿柔並不是劉虞的正規屬下。所以不會有那麼多的束縛,一旦決定下來要投奔徐濟,馬上行動,沒有絲毫的猶豫。徐濟看向兩人,肅容道:“我在兗州的時候就已經聽說兩位先生的大名,更知道想要我大漢幽州太平,就需要藉助兩位先生的力量。”
兩人沒有想到徐濟會這麼看重自己。一時間有點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拜倒在地,齊聲叫了一聲:“主公!”
徐濟上前去,攙扶起兩人,誠懇道:“凡是有急有緩,對付鮮卑人無休止的騷擾,我們要有長久的打算,但是現在眼前面臨着鮮卑人地大軍進攻,我們不可等閒視之。”田疇和閻志一路北來早已經注意到了鮮卑人的異樣。只是不知道具體情況,一問之下,經過陳到一介紹,兩人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田疇才智過人。馬上明白此時徐濟需要自己做什麼,肅容道:“主公,右北平是我的父老之邦。保衛右北平是我田疇義不容辭的責任,請上我田疇前往!”
徐濟笑道:“田疇。你要知道,我這裡並無兵馬給你。”田疇搖頭道:“主公不必擔心。我田疇在右北平還算有點聲望,而且現在手下就有五千死士,再加上主公派去的張郃將軍的五千大軍,要幫助右北平的公孫贊軍守住右北平並非是一件難事。”
徐濟點了點頭,轉過頭來對閻志道:“閻志先生,我希望你和陳到去漁陽,那裡的情況更加危險,陳到雖然是不世出的勇將,來敵兵勢強大,我不希望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所以我希望在陳到大勝之後,先生髮揮自己的交際才能,令鮮卑人暫時退卻。”閻志堅定的點了點頭道:“主公請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徐濟沉吟了一會兒,又道:“閻志你最好掌握時機,在右北平取得勝利的同時和鮮卑人談判,效果最好。等那邊事了,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想必你們會有許多話題。”
閻志雖然很是不解徐濟嘴裡說的那個人是誰但還是爽快地回答道:“屬下曉得了。”
田疇卻在擔心另外一件事,對徐濟道:“主公,我有點擔心劉和公子,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劉虞大人的兒子。”徐濟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我兗州永遠會爲劉和公子敞開大門的,他隨時都可以投奔於我,我定會保護他的周全。”
頓了一頓,又忍不住道:“只怕劉和公子看不上我徐濟,更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那我徐濟就愛莫能助了。”
田疇和閻志對望了一眼,也知道徐濟的意思,若是劉和一意孤行,非要和鮮卑人合作的話,那將會成爲千古罪人。徐濟看着兩人的表情,嘆了口氣道:“我真的希望劉和公子明白自己的處境,不管怎麼說,公孫瓚已經死了,劉和公子的父仇已報,再沒有理由聯合草原民族了吧?”
兩人還是才聽說公孫瓚已死的消息,馬上明白了徐濟的意思。既然劉和的父仇已經被徐濟報了,那麼劉和要是再去和鮮卑人合作,那就是完全出於自己的野心了。徐濟若是出兵攻打他,那就真的名正言順了。看來這個消息一定要快一點通知劉和,免得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徐濟看着兩人的表情知道兩人在想什麼,笑道:“不過現在看來劉和公子還是安全的,鮮卑人大入塞已經是兩天前的事情,而你們所在的代縣至少在你們離開的時候還是相安無事,看樣子鮮卑人也知道劉和公子是不會和他們過不去的,所以根本不會去搭理劉和公子。”
兩人是關心則亂,現在聽徐濟說得有理,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徐濟心中高興,有兩人在,再加上荀攸和陳到,何愁幽州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