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揣測

前往蒼山府城的鄉間的道路之上,蕭天雷一行人緩緩前行,蕭天雷騎了鋼鬃,其他兄弟也騎了各自的坐騎,小白熊雷霆依舊趴在蕭天寶的肩頭,時不時伸出嘴來,要他喂一些吃食。一行人也沒有穿盔甲,只是帶了一些兵器,一身涼爽的便裝。

道路由兄弟會出資修建過,十分結實,雨天也不再泥濘,不過,鋼鬃的每一步,還是在道路上壓出清晰可見的蹄印,半晌沉重的腳步聲。既然關於鋼鬃的一些消息已經傳揚開,蕭天雷認爲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直接騎着鋼鬃回蒼山府,他倒是想看看誰敢怎麼樣?

兩邊是青翠的田地,稻子已經抽穗,空氣中混雜着泥土的氣味與稻穗散發的芬芳,今年想必又是一個豐收的年景。

如果是前世,蕭天雷願意當一個農夫,耕種自己的田地,用自己的勞動與汗水換取勞動果實。這一世,當個農夫可舒坦不了,得面對各種壓迫盤剝,難得溫飽。所以,蕭天雷走上了如今的道路,起初的目的很單純,只是爲了自己吃得飽、過得舒坦、自在一些而已,時至今日,倒算是舒坦、自在,不過,也不得不面對一些爭鬥。

每每看到稻田一類的場景,蕭天雷總會想起自己的初衷,可不是什麼爭霸天下之類的雄心壯志,也不是自以爲是地拯救世人,僅僅只是爲了自己好好生存下去,然後不斷選擇對自己有利的道路,一直走下去而已。

儘管人的社會中有種種規矩和理念,只不過本質上,也如動物生存在自然界中,必須面對種種爭鬥一般,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至於善惡對錯,因人而異,意義並不大,更多時候只是一種藉口和遮羞布,對於蕭天雷來說,唯一的不同,大約就是作爲一個人,但求一個心安。

走在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上,蕭天雷不可避免地給周圍的一切帶來改變,不管別人喜歡不喜歡,蕭天雷喜歡自己帶來的一些改變,因此與這個世界的人和勢力產生衝突,由此產生的戰爭與殺戮,許多人或許會因此死去,蕭天雷依舊心安理得,步伐堅定。

“喔喔……豬來嘍!大豬來嘍!”

蕭天雷一行實在太引人注目,好幾匹特徵明顯的寶馬,巨大嚇人的鋼鬃,加上蕭天寶背了一頭小白熊,引得沿途的許多小孩子的好奇,一些大膽的小孩子跟在蕭天雷一行的後邊,一邊跑,一邊呼喊,引得路上、田地中的農人圍觀,途經過一些村莊引得許多人觀望。鋼鬃兇惡的模樣,長長的獠牙,讓人看了膽戰心驚,那些人都遠遠地保持距離,一些小孩子家的大人,趕緊將自家的小孩子拽回去。不過,當看清楚是兄弟會的隊伍,多數村民不禁發出一些歡呼聲,遠遠鞠躬行禮。

當鋼鬃進入蒼山府城,消息早就傳到城中,道路兩旁早聚集了不少圍觀的人羣。

咔噠……咔噠……

穿着鐵鞋的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重的鋼鐵撞擊聲,彷彿是踏在人們的心上,面對體型巨大,模樣兇惡的鋼鬃,人羣中一片寂靜,等到蕭天雷的隊伍走過,人羣中才傳出竊竊私語聲。

不同於鄉間,城裡不少人知道關於鋼鬃和蕭天雷的傳言,多數人只是半信半疑,蕭天雷騎着鋼鬃的出現,證實了傳言的真實性。

蕭天雷沒回來的時候,一些人明着暗地裡說一些大話,說要當面怒叱蕭天雷,傳一些流言,說是大夏的叛徒不會有好下場什麼的,真的見到蕭天雷騎着鋼鬃,大搖大擺地出現,一點遮掩都不做,一個個都不敢吱聲,赫然想起那個傳聞的另一個重點,蕭天雷一人一豬在數十萬大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力敵三員大夏的猛將,那頭大野豬也不是一般的豬,而是能夠飛天的妖孽豬!除了敬畏,他們此刻沒有其他想法。

蒼山府是兄弟會的發家之地,擁護者也有不少,之前那些傳聞,讓他們擔憂兄弟會的將來,兄弟會一垮,大家的日子估計不好過,不過,看到騎着大野豬的蕭天雷,他們對於兄弟會多了許多信心,先是白毛巨怪,如今又是大野豬,他們想不出有什麼能擋得住這種異獸。

街道兩旁的人們,各種各樣的神情和目光,其中或許還有一些探子,蕭天雷並不在意,基本已經習慣類似的場景,面色如常。此刻,蕭天雷的樣貌配上兇惡的鋼鬃,那是極其威風又帥氣,後邊的其他兄弟也騎着神駿的坐騎,個個都是英氣勃勃,引得一些姑娘的注目,從街道兩邊房屋的二樓上,嬉笑着丟下一些手絹、紙花之類。

“天雷哥!天雷哥!”

人羣中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呼喊聲,蕭天雷循聲看去,卻見祈無霜擠在人羣中,一蹦一蹦地向他招手,蕭天雷對祈無霜點了點頭,也不好停下,不然可就阻礙交通。

不斷有人趕來看熱鬧,道路兩側越發擁擠,一直到了蒼山堂的門口,有兄弟會的人手維持秩序,人羣才被遠遠排開。祈無霜追了上來,在人羣中呼喊,蕭天雷示意放行,祈無霜才和丫鬟雲竹一起,到了蒼山堂的門口。

“天雷哥,你真的騎了這麼大、這麼兇的野豬,剛纔好威風!”祈無霜興奮得小臉通紅,不顧雲竹的勸阻,湊近了鋼鬃,圍着鋼鬃直轉圈,一邊唸叨:“真的好大,好長的牙,好嚇人!沒長翅膀啊,天雷哥,聽說你的豬能飛?”

“能飛一段吧。”

祈無霜驚得杏眼圓睜,依舊有點不信:“真的能飛?怎麼飛起來的?”

“能飛,至於怎麼飛的,這個問題可就複雜了。”

“複雜……那我不聽了,天雷哥,我能騎一騎麼?”祈無霜滿眼期待,討要糖果一般。

蕭天雷剛要答應,人羣中傳出一聲驚呼:“我的老天耶,雷娃子你哪裡找來那麼大的豬哦!”

蕭天雷一聽就知道是誰,扭頭看去,自己的老孃姜氏,還有七姑姑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都到場了,都穿了一身乾乾淨淨的新衣,似乎還特別打扮了一下,大略是大戶人家的婦人打扮,不過,她們的儀態,還有說話,一看就知道這些只是一些村婦。

蕭天雷母親姜氏一下就走到鋼鬃身前,甚至還掐了一把鋼鬃的肥肉,驚呼:“好大的豬,好肥實,咋長那麼大的?咱家的豬要是能長那麼大,得多出多少肉啊!”

“他嬸子啊,這是野豬,跟家豬不一樣的。”

“野豬我見過,這麼大的第一次見到!好嚇人!”

“我看差不多,雷娃子,要不你讓這豬給咱家母豬配個種?”

“對啊!種好的話,說不定能喂出一樣大的大肥豬來!”

“說到大肥豬,我家那幾頭豬,吃了豬飼料,蹭蹭地長,可樂死我咯!”

……

蕭天雷無言以對,與蕭天寶幾個面面相覷,對於這些婦人來說,家裡的家務還有豬啊雞呀,幾乎就是她們生活的全部,見面不是問人吃了麼,而是問你家的豬怎麼樣,一扯就能說上半天。不過,今天姜氏等人當然不是專程來看鋼鬃的,很快,她們的注意力轉移到祈無霜的身上。

蕭天雷的七姑姑蕭七妹拉着祈無霜的手就是一陣大呼小叫:“哎喲,這是誰家的姑娘,長得多俊,多水靈啊!”

祈無霜落落大方,盈盈行禮,道:“諸位伯母好!我叫祈無霜,神都來的。”

“神都來的姑娘啊,就是不一樣!你看長得多白淨!”

“聽人說是將軍的女兒,可是貴人哪!”

“神都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看人家多懂事,多有規矩!”

…………

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問長問短,面對這種情況,祈無霜竟然應付自如,對答如流,顯得有些淑女。如果不是知道祈無霜的性情,恐怕還真看不出來,想來也不奇怪,祈無霜到底是將軍家的女兒,再怎麼大大咧咧,本身依然是極有教養。

母親姜氏和七姑姑一干人等,對祈無霜那個熱情,說着說着,拉着祈無霜往秦記老店去了,說要招呼她吃飯,這下倒是沒蕭天雷什麼事。

蕭天雷一行人這才進了蒼山堂,開始各忙各的,蕭天雷到正堂坐下休息,喝了一口水,進來一名俊俏的白衣女子,卻是秦玥。

“雷表哥!”秦玥面帶微笑、甜甜地喚了一聲,不過,蕭天雷可是看得清楚,她的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嘴角有些抽搐,大約是不習慣這麼叫人。

“小玥啊,有事?”蕭天雷問道。

“我聽人說啊,你在北涼那邊可厲害,騎着會飛的野豬,跟好多厲害的武將打呢,是不是真的?”秦玥作出有些好奇的神情,一邊說着,一邊打量蕭天雷,以前怎麼不知道蕭天雷這麼厲害?平時也沒見多用功練武,多數時候好像都在發愣。不過,仔細想一想,兄弟會的那些頭領,一個個都藏得好深,如果不是他們在一些行動中有所顯露,平時,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武功這麼高!他們怎麼練的?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嘛。”蕭天雷瞥了一眼秦玥。

秦玥連忙擺手,掩飾道:“什麼啊,到處都傳開了,我又不是聾子!嗯……那都是真的?”

要說秦玥當個間諜探子,還真是不稱職,演技太差,不過,無關緊要的事情,蕭天雷也沒否認:“或許有一點誇大,也不算假。”

“是真的啊……!”秦玥又仔細打量了蕭天雷一下,才問:“那……雷表哥就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什麼?”

“官府啊!”

“官府有什麼可擔心的?”

“你就不擔心,官府派兵來抓你?”秦玥懷疑蕭天雷在裝傻,只能將事情說明白。

“原來是這個啊,到時候再說吧。”

蕭天雷十分隨意的模樣,秦玥知道肯定有隱秘,只是問不出來,心裡有些好奇,也有些着急,急切地道:“什麼都叫到時候?都火燒眉毛,人家都急死了,你還不當一回事!”

“嗯……你這叫皇帝不急太監急,瞎操心!”蕭天雷取笑秦玥。

“你纔是太監呢!”秦玥氣呼呼地道,叉着腰,露出了一些潑辣的本色。

“反正也不是你職責範圍內的事情,沒有你的事,你就安安心心做自己事。”

“什麼叫沒有我的事啊?!現在是大禍臨頭,我也是兄弟會的人好不好!”秦玥沒好氣地道,氣得直翻白眼,跟蕭天雷說話,真的好累!

“好像是哦。”蕭天雷的語氣給人的感覺很糊弄。

“什麼好像是,本來就是!”秦玥強調。

“你在兄弟會的時間也不短了,那你覺得兄弟會咋樣?”蕭天雷面色正經了一點問道。

秦玥仔細想了想,道:“嗯,還不錯,就是每天都做同樣的事情,有點無聊!”還有一點秦玥沒說,她每天苦練武功,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倒是看到秦進財、鄭彪他們與一些高手交手,讓她看得眼熱。

“那你想做什麼?跟我說說,我看能給你安排不。”

“那……我想……咦,不對,明明是我問你纔對!”秦玥當然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事務,不過,會不會暴露些什麼?她正有些爲難,忽然,她意識到一點,她差點被套出話來,話題也完全被蕭天雷帶歪了。

“什麼你問我,我問你的,又不是審犯人。”

“呃……那你告訴我,你爲啥一點都不擔心?不然,我……我就……我就一直纏着你!”秦玥沒辦法之下,只能耍無賴,不過,秦玥的招式一點不高明,。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纏着我幹嘛?不過,好像也不是壞事哈,你打算纏多久?”蕭天雷一副感覺不錯的樣子。

“你……你想得美!”秦玥臉蛋一下就紅了,輕啐了一口,氣呼呼地跑出門外。

其實,從蕭天雷不太在意的態度,秦玥就看出不少東西,說起來,這些還是在兄弟會學到的,如今誰要跟她說蕭天雷有些傻愣,她肯定會認爲那人才是傻子,憑着與兄弟會各個頭目的接觸,從他們的一些話語中,秦玥心中有一個猜測,那就是兄弟會所有頭目中,蕭天雷纔是真正主事的一個,所以,蕭天雷對待一些事情的態度,就很說明問題。

蕭天雷對官府混不在意的態度,如果說是狂妄無知,秦玥絕不相信,她在兄弟會的時間也不短,深知兄弟會做事極其嚴密,許多事都有一條一條的細緻規定,只要照着做,就算想出錯都難。那麼,蕭天雷肯定是有依仗,不少人都猜測兄弟會有暗中的勢力,只是,會是什麼?又在哪裡?會不會像是蕭天雷的坐騎一般,突然就冒出一幫人來?就算真有這麼一幫人,能對抗朝廷的大軍?

不說母親交代的事情,秦玥自己也非常好奇,只是,蕭天雷和其他人的口風都很嚴,根本問不出什麼,或許只有等到兄弟會真正亮出底牌,答案才能揭曉。秦玥心底倒是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知道了兄弟會的底牌,自己又該怎麼做?將情報交給母親,然後傳出去?如果因此導致兄弟會的覆滅,如何自處?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似乎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當天,爲了招待祈無霜,秦仁安做了兩大桌拿手的菜式,熱熱鬧鬧地吃了頓家常飯,期間,對於母親、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些調笑,蕭天雷也去反駁什麼的,也沒掃她們的興致,祈無霜卻是不怎懂姜氏、蕭七妹一些話裡的意思,眨巴着眼睛,各種疑惑和不解。

到了這個世界,前世那種婚戀觀念顯然就不適用,這個世界的男女結婚多數還是父母之命,年紀也不大,基本都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就結婚。蕭天雷也不指望去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什麼的,真要結婚,找一個乖巧聽話又賢惠,看着順眼,合得來的女子就是,祈無霜其實就不錯,只是可惜,她父親是揚武將軍,背後還有一大家子人,以蕭天雷的身份地位,還有所做的事情,真要想走到一起,阻礙重重。不過,今後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蕭天雷也就稍微想了一下,他可是有一大堆事情要操心,現在的問題是保命,情情愛愛什麼的,等哪天閒下來的時候再說。

蕭天雷的母親姜氏等人,對於兄弟會的許多事情,她們並不清楚,比如姜氏頂多就知道自己的兒子生意做得很大,聽人說很厲害,長得又俊,現在神都的姑娘都找上門來了,姜氏幾乎已經將祈無霜當作兒媳婦看待,至於,祈無霜的身份,她根本就不清楚,不過,在每個母親眼中,自家的兒子自然是最好的,別說是將軍的女兒,公主那也配得上。

這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充滿歡聲笑語,小白熊雷霆也成爲一個話題,它憨態可掬的樣子惹人喜愛,衆人將雷霆當作小孩子一般逗弄。祈無霜此時也顯露出了小女孩性情,爭着將雷霆抱在懷中,逗弄了一陣子,祈無霜突然想起什麼,對蕭天雷說道:“我差點忘了,雪君姐說,想要見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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