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色長裙飄飄的伊莎貝拉現在腦中思緒萬千。她看着兩岸已結冰渣但還在潺潺流淌的小河,會想起黃炎帶着大家在冰面上“召喚”魚兒;看着軍士們在河邊飲馬,會想起“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看着落葉凋零的樹林,會想起在黃炎背後踩着滑雪板一起“穿梭”;看着遠處隱隱可見的城郭,會想起在無冬城那血與火的“洗禮”。。。。。。
“公主殿下,您找我們來有什麼事嗎?”萊昂躬身問道。
伊莎貝拉這才轉過身來,有些不悅地看着黃炎和萊昂,問道:“這一路上的夾道歡迎,都是你們弄的?”
萊昂尷尬地看着黃炎。
“嗯,是我的主意,兩位大將軍也是認可的。”黃炎答道。
“那你有沒有問過我是不是認可?”伊莎貝拉這時有些生氣了。
黃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萊昂子爵,你先退下,我跟黃炎單獨談談。”伊莎貝拉吩咐道。
萊昂偷偷看了黃炎一眼,替他捏了把汗,只得躬身退下。
伊莎貝拉嘆了一口氣,問道:“黃炎,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勞民傷財嗎?經過的那兩個城市和大一點的村鎮,一路花團錦簇,這些錢用來幹什麼不好?這一路,跟隨我的人死了那麼多,尤其是整個使節團,除了萊昂他們幾個,幾乎全軍覆沒,難道我是大勝而歸嗎?有什麼值得慶祝的?”
公主殿下的話語有些咄咄逼人,但黃炎卻爲伊莎貝拉有這樣想法感到高興。
“伊莎,你有沒有注意到歡迎你的那些子民的眼神?”
“眼神?”
“是的。他們眼神,說明了絕大多數人都是發自內心的歡迎你、尊重你,就如你在無冬城中一樣。而使節團的遭遇,是卑鄙的獸人罔顧條約,突然襲擊,這怨不得你。你沒有被他們俘獲,並在無冬城率領軍民大敗獸人,已經爲使節團報仇了。這也是對獸人最強有力的回擊,當然值得慶祝。”
“那也不用如此大張旗鼓啊!”
“是,有些事我確實沒有料到。沒想到那些地方官員會搞出這麼大的排場,後面我會派人通知他們一切從簡的。”
“你還要搞夾道歡迎那一套?”
“伊莎,絕大多數人是自發自願的,這是事實。而且,你應該清楚,這次無冬城大敗獸人,對於帝國來說,意義深遠。加強這方面的宣傳,可以增加整個帝國民衆的信心和凝聚力,並提高士氣。我認爲利遠大於弊。”
伊莎貝拉到此時,已經明白了黃炎的用心,但還是白了他一眼,不依不饒地說道:“那你也不能不跟我商量!”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一定經過‘女皇陛下’的允許。”黃炎趕忙求饒。
伊莎貝拉這才“撲哧”一聲笑逐顏開,但馬上正色說道:“又在那胡說八道,讓人聽見你也不怕被殺頭!”
“嘿嘿,這不是有伊莎保護我嗎。”
“切,你一個大男人,難道要我這個弱女子來保護?”伊莎貝拉假裝不屑地問道。可隨即,她好似想起什麼,盯着黃炎半晌不語。
黃炎被她看得發毛,小聲問道:“伊莎,你怎麼這樣看我?”
“黃炎,你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光是剛纔那些原因吧?”伊莎貝拉仍是盯着黃炎一字一句地問道。
黃炎暗歎一口氣。這伊莎貝拉真是長大了,而且,太聰明瞭!
“嗯,還有一些原因,我覺得這樣做可能會好些。”黃炎無奈地答道。
“你是指刺殺的事情?”
“是。我覺得,無論你是否低調行事,刺殺事件也會層出不窮。那還不如高調一些,也許刺客背後的人會想想陰謀敗漏的後果,從而有所顧忌,有所收斂。”
伊莎貝拉點點頭。一直以來,她都不願意面對同室操戈的事,但願真如黃炎所說,能有所收斂吧。
“還有呢?”伊莎貝拉追問道。
黃炎這時只有苦笑了,看來不跟聰明的伊莎貝拉交底是不行了。
“伊莎,你覺得哈里斯陛下退位後,誰最適合即位?是你,還是你哥哥?”
伊莎貝拉對這個問題有些茫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麼說吧,如果王子殿下即位,你認爲他能管理好帝國嗎?”
伊莎貝拉思考了一會,答道:“哥哥他其實挺聰明的,有很強的進取心,朝中也有不少人支持他。管理帝國的話,他應該可以吧。”
“伊莎,你真這麼認爲嗎?雖然我不是很瞭解王子殿下,但個人認爲,從一些事情的處理方式來看,他不會是一個好皇帝,肯定管理不好帝國。”
“哦?你憑什麼有這樣的論斷?”
“好,那我就給你分析一下,看看說的對不對。連續針對你的刺殺行動,確實說明他有很強的‘進取心’,或者稱之爲野心。有野心也沒關心,哪個成功的帝王沒有野心呢?但這樣的野心,用在了自己的親妹妹身上,說明,他爲了達到目的會不擇手段。這,也很正常,因爲你是他的競爭對手。”
聽到這,伊莎貝拉已經有些黯然了,問道:“難道,我和哥哥之間,非要你死我活才行嗎?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在說明爲了成爲一個帝王,做出那些事很正常嘛?”
“伊莎,你聽我說完再問問題。爲了成爲帝王,一些必要的手段是理所應當的,但咱們討論的主要問題不是這個。請你想想爲什麼以前他不殺你,從你回國後就一而再的開始追殺?”
“因爲他覺得我有威脅了。”
“不錯。他覺得你很出色,已經足以威脅到他了。王子殿下選擇去刺殺你以達到目的,而不是選擇用更優異的表現,來堂堂正正的贏取皇帝陛下和帝國大臣乃至全體子民的認可,說明他氣量狹小,容不得人,看似殺伐果斷,有帝王霸氣,其實不然。不難想象,將來他如果是皇帝,對於不同政見,無論對錯,他肯定也會不擇手段極力打壓,排除異己。而剩下的那些支持他的大臣,我看只會是些溜鬚拍馬、阿諛奉承之徒。這樣,於帝國有益嗎?同時,刺殺你的行動也從側面說明,他很不自信,不夠聰明,能力不足。一個既不聰明,氣量又狹小,且能力不足的人,空有野心,管理國家的話,必然出大問題。你現在還認爲他會是一個好皇帝嗎?”
伊莎貝拉陷入了長考,細細琢磨着黃炎的話。半晌,才擡頭問道:“可是,還是有那麼多大臣支持他啊?難道我非要跟哥哥爭個你死我活嗎?這樣的對立,可能會引起帝國分裂的。”
黃炎嘆了一口氣,說道:“伊莎,現在不是你想不想去爭的問題,而是爭不爭你哥哥都要殺你!帝國要是真的落入他的手上,我看也不必等獸人來攻打了,也許從內部就自己亂了。在你面前只有一條路,不爭也得爭。至於那些支持王子殿下的大臣,咱們要儘量爭取。爭取不來,只能靠出色的表現來贏得大多數人的支持。”
伊莎貝拉再次陷入思考,然後問道:“那麼,你認爲我會是一個好皇帝嗎?”
黃炎啞然失笑,說道:“伊莎,如果我不認爲你會是一個好皇帝,也許在兩位大將軍出現後就會走了。”
“你敢!”伊莎貝拉嬌嗔着,又問道:“你爲什麼會這樣認爲呢?”
“呵呵,當然有我的理由,但不能跟你說。”
“爲什麼?”
黃炎裝出一副很老成的樣子,說道:“因爲,你還很年輕嘛,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去學習。我誇你,怕你驕傲,呵呵。”
“切,不說拉倒,我還不稀罕聽呢!”伊莎貝拉嘴上這麼說,但心裡還是很開心的。被黃炎認可,在她看來,是很重要且值得高興的事。
“所以,爲了讓我能奪取儲君的位置,你就讓人一路搞出那麼大的動靜來提高我的聲望?”
黃炎點點頭。
“可是我真的不喜歡這樣啊。我想穿便裝。。。。。。”
“打住!太危險!好啊,你叫我和萊昂過來的目的是這個啊!讓我還受了你半天的斥責!”黃炎趕緊叫停,他太清楚尊貴的公主殿下想幹什麼了。
伊莎貝拉俏皮地一撅嘴,然後眨着可憐巴巴的大眼睛,注視着黃炎,柔聲說道:“就這一次,到帝都前,只有衛水城了。咱們便裝先去,也好了解了解普通子民的情況,需要募集資金等應酬時我再穿回正裝,好嘛?”
“不行,太危險了!誰知道你那個‘好哥哥’會不會再派人來?”
“不是有兩位爺爺和你們嗎?到帝都想這樣也不會有機會了,就這一次,黃炎~~”
伊莎貝拉越說越可憐,還拉着黃炎的袖口不停地搖晃着,又補充道:“天天在箱車裡,實在是無聊透頂。”
黃炎很無奈,殺傷力太大了!想着這些天來,因爲“特訓”,確實冷落了伊莎貝拉,也實在經受不住這樣的軟磨硬泡,他只得說道:“這事我可不能決定,你要問兩位大將軍去。”
“這麼說你答應了!太好了!”伊莎貝拉興奮的像個孩子。
“我可沒說!”黃炎趕忙說道。他現在總算知道“英明”的皇帝陛下爲什麼會派伊莎貝拉出使比爾帝國了。自己能把皮球踢給兩位大將軍,皇帝陛下能怎麼辦?
“你不能決定那就是同意了!不管你了,我去找兩位爺爺去。”說着,伊莎貝拉就提着裙子就輕快地跑了。
身後的黃炎,只能搖頭,也只剩下搖頭了。看來,那兩位御前大將軍也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