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空間瞬時變得一片赤紅。
以傳送門爲中心,肆虐勁風撕裂一切,無數燃燒着熾烈火焰的流星莫名出現,熾熱狂暴的火雨一波一波,無止無盡,足以讓整個世界變得滿目瘡痍!
然而這股末日般的景象卻是發生在深淵領主的胸腔之內,看起來是自作自受,但實際上卻是在一種莫可名狀的力量下瘋狂點燃,硬生生地剝離!
這就是混亂規則。
怪不得它是惡魔獵手各種能力的根基,更是燃燒軍團橫行宇宙的主旨,這種規則一旦能掌握自如,加以運用/,簡直是其他絕大部分規則的剋星!
“你這是自尋死路!”
邪能火焰風暴的突然失效讓破壞者瑪諾洛斯巨口一張,恬不知恥地盜用了伊利丹的名人名言,發出一聲讓靈魂都爲之顫搖的吼聲,在空間若漣漪般扭曲之際,舉起末日毀滅長矛,以與龐大的身軀毫不相襯的速度發出衝鋒。
顯然,無論是高天心對薩格拉斯的意念衝擊,還是有所領悟後拿他試驗的輕蔑,都深深地激怒了這位深淵領主。
更關鍵的是,面對這記普通地獄犬就能使出的法力燃燒,瑪諾洛斯竟是感到一種刻骨的恐懼。
一向給予世界萬靈,如果不出全力,即將發生的是他萬萬承受不住的恐懼!
“殺,或者被殺,這不就是你們燃燒軍團所崇尚的道路麼!”
而面對瑪諾洛斯的末日毀滅長矛,高天心淡然地展開雙臂,艾薩拉的皇宮、淪爲廢墟的艾薩琳以及那些奮戰在第一線的聯盟軍隊們。無比強烈的痛苦、絕望與復仇情緒齊齊喧囂。被那規則全部凝結起來。注入到埃辛諾斯戰刃中。
這對半月形的戰刃開始變形,長度在無限延伸,猶如兩道匹練,稍稍一轉,就將傾盡上層精靈心血的高塔切割開來,塔頂向着地面斜斜落去。
轟隆一聲,數以百計的地獄犬被砸得血肉模糊,軍團中那些驍勇善戰的惡魔們第一時間甚至不敢靠近。臣服在了那可以摧毀破滅一切的武器魔威下!
“生命的力量不在於順從,若無力即是罪惡,那力量是正義,復仇就是罪惡?真正的復仇,是最強的信念,也能成爲最好的附魔!”
高天心握住被複仇之力加持的嶄新雙刃,切實感受到了英雄傳承的規則之力強大。
無數撕心裂肺的痛楚所迸發出的復仇之力化作最極端的攻擊力,蘊含着無限復仇之力的戰刃越長越長,高如山嶽,遮蔽天空。以無比蠻橫姿態,交叉斬出!
僅僅是一閃。末日毀滅長矛斷,瑪諾洛斯失去了他最強大的破壞規則,不知爲什麼,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這最強大的深淵領主腦海中居然閃過一個渾身燃燒着血紅光焰的獸人影子……
獸人是什麼卑微的種族?
那個膽敢向我舉起戰斧的蟲子又是什麼東西?
熟悉而又陌生的致命衝擊感,在相隔一萬年的時空中重疊,一是無窮混亂狂暴烈焰翻涌,攜帶着浩浩蕩蕩復仇之力的惡魔戰刃,一是發出嘹亮悠遠的長嘯,吟唱着屬於死亡的哀歌,獸人永不爲奴的血吼!
轟!
在瑪諾洛斯不可置信的注視下,戰刃與血吼同時斬斷了他胸前的裝甲,深深地嵌入了碩大的身軀中……
時間於這一刻凝滯,瑪諾洛斯高高地仰起腦袋,一對獠牙直刺長空,熔岩與烈焰在他的身上流動,巨口噴吐出滾滾的毒煙,侵蝕着這一寸天地。
這算是最後的“輝煌”,旋即便是天地大爆,破壞者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化作岩漿毒液與衝擊波,亂七八糟蔓延開去。
高塔中的上層精靈和薩特一瞬間死得精光就不說了,在肉眼難以觀察到的領域,高天心還感到無數流光散開,化作了殺戮、恐懼、仇恨、混亂等種種規則之力。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伸手一招,那些規則之力就如乳燕歸林幼鳥還巢一般,迫不及待地飛來,鑽入惡魔獵手的體內。
頓時間,他感到源源不斷的能量充斥體內,根基性的混亂規則瘋狂壯大不說,殺戮規則的出現更讓所有戰技威力大漲,還有令敵人陷入無盡恐懼的恐懼規則也能與浩劫所配合……
這簡直就是養蠱,在自相殘殺中變得越來越強大!
“咦,但是不對啊,這不是夢境嗎?爲什麼深淵領主體內會有真正的規則之力?還是我目前的提升亦是一場夢境?不,有輪迴之環的庇護,實力的提升絕對是真實的!”
但是高天心也涌起了深深的疑惑。
一來,在傳送門另一頭的萬魔之王薩格拉斯任由手下死亡,不僅不予以阻攔,那虛影中的目光還露出饒有興致的意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二者,瑪諾洛斯的擊殺收穫實在古怪,如果說這大屁股深淵領主是假的,絕對不會有規則感悟,但假如瑪諾洛斯是真正的破壞者,最強大的深淵領主,也不可能被這樣幹掉啊……
真是一筆糊塗賬!
“現在不是追查真相的時候,反正已經大有收穫,閃人吧!”
不過高天心得到了至關重要的混亂規則感悟,已是心滿意足,立刻準備抽身閃人,誰知就在這時,驚怒交集的尖叫聲從身後響起,毋須回頭,艾薩拉女皇那扭曲的面孔就詮釋出什麼叫刻骨的仇恨:“你敢破壞薩格拉斯大人降臨的傳送門,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
屬於伊利丹的名言終於有機會放出,高天心毫不遲疑地轉身,伴隨着震空裂雲的氣勢,從高空直殺向餘火未熄的精靈都城!
一時間。天地彷彿開始下一場紛紛灑灑的血雨。那是上層精靈們的殘肢碎肉。不斷滲入已是滿目瘡痍,溝渠遍佈的地面……
砍瓜切菜,一路橫掃!
相比起瑪諾洛斯,這些盲目跟從艾薩拉的上層精靈太弱了,弱得高天心砍死了那衛隊長瓦羅森都沒感覺,將尖叫聲的法斯琪腰斬成上下兩半也沒眨眼,直到砍死了艾薩拉,才哎了一聲。化作一道清風消失。
他的目的地是即將爆炸的永恆之井,那裡是最有希望脫離夢境的地點了。
而他沒有發現,在自己之後,那一地屍體中的成百上千眼珠,突然齊齊變得翠綠,陰測測地慢慢轉動了一下。
這個時候,高天心已經來到了永恆之井上空,俯視着那黝黑的泉水,感受着四面八方狂涌而來的風暴。
這股風暴不但證明了薩格拉斯對於永恆之井的覬覦,還夾雜着其他更爲邪惡黑暗的力量。那是上古之戰的幕後黑手,將艾澤拉斯的生靈視作蟬。燃燒軍團充其量爲螳螂,它們纔是真正黃雀的終極存在。
然而高天心此刻的關注點卻是先他一步來到永恆之井旁邊的精靈,那是一萬年前的伊利丹,正從腰上的口袋裡,取出一個長而窄的紅色瓶子,將瓶口浸入水中!
頓時間,水面上的風暴愈加猛烈,遠處被毀的塔樓根基都開始搖擺,在烏黑的水面上,幽靈般的亮光啪啪啪地閃動,與伊利丹的狂笑交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幕極具衝擊力的畫面……
“笑,笑夠了就讓我研究研究,如何擺脫上古之戰,重回翡翠夢境中吧!咦,這伊利丹也沒有半點異常?”
高天心旁觀着這一幕,原力真元洞穿虛妄,尋找着夢境的破綻,但卻看不出所以然來。
按理來說就算是穿越,不同時間線上的同一人要麼被覆蓋,要麼形成糾葛最深的因果關係,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皺起眉頭,有些一籌莫展之際,裝好了永恆之井泉水的伊利丹突然轉過身來,那對琥珀色澤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一萬年後的自己。
這一眼望穿秋水,空間陡然炸裂,如同碎裂的鏡子,無數碎片如利刃般直刺高天心心靈:
“我和你,是硬幣的兩面,看似不同,卻終究背靠着揹走上一致的道路,來吧,我們融合爲一!”
“不好!”連色變的機會都沒有,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距離就直接消失了,伊利丹那張癲狂的面孔直接貼在了臉上,然後兩個人的身軀慢慢地重疊,從鼻尖開始,一點一點地融於一體!
這是時間線歸一,兩個相隔一萬年的伊利丹融合?
不,這是永墮夢境,再也沒有離開的希望!
剛剛秒到瑪胖,屠了艾薩拉滿門的高天心也切實地感受到生死存亡的危機感,處於被動的他沒有更好的辦法,硬着頭皮,直接朝着永恆之井內鑽去!
“你無處可逃!”
唰,伊利丹的腦袋追着高天心風馳電掣的身影,直接旋轉一百八十度,腦袋與背脊形成的衝擊感能讓任何人嚇尿,而那咧開嘴角,眼中閃爍出的翠綠光芒更是將恐怖氛圍直接拔高。
但那無處可逃的宣言卻不是“伊利丹”說的,而是在高天心耳畔霍然響起的邪惡之音。
那是世上最難聽的嘶啞吼叫,就像舌頭底部有無數條鋸子在來回摩擦一般!
高天心卻已聽不到了。
在投入永恆之井的一霎那,一股從莫名之處襲來的疲憊感,迅速侵佔了他的神魂,別說眼皮沉沉地睜不開,就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黑暗迅速地覆蓋住了視野,就像是普通人在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好不容易熬到加班結束,美美地鑽進被窩,閉上眼睛的一霎那,只想要不管不顧,睡他個昏天黑地。
所幸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高天心重新擁有了身體的控制權,感受到身邊涌動着熟悉的氣息,一股黏厚的液體緩慢地流動着。
是永恆之井的泉水嗎?
簡直就像是擁有生命一樣,朝着他的身體內不斷滲入!
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妥,高天心竭力地張開眼睛,卻像是初學游泳的人一樣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努力再三,終於成功。
印入眼簾的,是一股淡灰色的液體,沉沉浮浮,深深淺淺地在視線內翻滾,有種天地未開前的混沌本源的感覺。
但是真正的混沌,卻不會具有攻擊力。
很明顯,這些淡灰色液體正在一波一波有節奏地衝刷過來,而且當高天心探出略微有些僵硬的手指時,還傳來一種古怪的觸感。
怎麼說呢,就像是鄉間雨後的土地一樣,溼潤泥濘,有股說不出的味道與令人噁心的彈性……
“這是什麼、鬼地方?這裡、絕對不是、永恆之井……”
高天心完全清醒過來,下意識地低呼一聲,再度大驚。
因爲他張了張嘴,居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反倒發出長長的吸氣聲,帶着難以形容的沙啞與枯竭,彷彿聲音的主人已經好久沒有吸入新鮮的空氣。
而事實也是如此,他正處於一個封閉似的環境中。
“肉腔?我不會在某個生物體內的肉腔中吧?”
透過幽幽暗暗的液體,他全力調動原力視界觀察周遭,突然發現另外一個圓球狀的物體正飄飄浮浮,朝着這裡而來。
高天心探手出去,費力地撕開那半固體的黏液,朝着那個圓球劃去,然後戰刃一切,斬開了一道縫隙。
裡面的存在令他倒吸一口涼氣,那碩大的身軀,猙獰的武器,不正是剛剛擊殺的深淵領主瑪諾洛斯?
最關鍵的是,胸口觸目驚心的傷痕軌跡,唯有埃辛諾斯戰刃才能留下!
“原來瑪諾洛斯也是繼承了英雄傳承的歷練者,只不過他奇葩地選到了深淵領主!而那些規則之力正是殺死他獲得的!”
高天心反應何其之快,馬上就知道了上古之戰的夢境是如何來的了,他一直以爲自己是主角,實際上那是瑪諾洛斯的夢!
只不過這胖子太過可憐,居然在自己的夢境裡被人幹掉了。
這一刻,裡面的龐然大物已經毫無生命氣息,那些淡灰色的液體終於暢通無阻地直入他的體內,化作了道道觸鬚,纏繞在一起,猶如無數白色蛆蟲蠕動着,從眼眶、嘴巴、鼻孔乃至於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鑽進鑽出。
目睹這一幕,再結合一路而來的遭遇,高天心只覺得涼氣在心口流轉,因驚恐而乾涸的思維活泛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道:
“原來至始至終,我們根本沒有進入翡翠夢境,而是一直在夢魘之神,千須之神,上古之神恩佐斯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