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一路送一千多個部曲,到了京城的南門。
李信也帶着近千羽林衛就這麼跟着,到了南門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李慎在門口與自己的這些部曲依依惜別。
他沉聲道:“諸位到了南疆之後,去便去尋我二弟李延,我已經給他去了書信,他會妥善安置諸位。”
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對着李慎抱拳道:“侯爺放心,小的們一定聽二爺的吩咐,在南疆好好做事。”
這個中年人姓陳名祿,是繼孟焦之後的平南侯府的總管,也就是這些部曲的老大。
他本來是可以留在京城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主動要求帶着這一千多個人去南疆。
李慎點了點頭,指着一起出京的幾輛馬車說道:“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這幾輛馬車裡面,是一些糧食還有一些銅錢,留給你們路上吃用。”
京城到蜀郡,有兩三千里之遠,這麼遠的路就是快馬加鞭的驛使,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到,像這種超過千人以上的行軍,最少要一兩個月。
一千多個人一兩個月的吃用,是很龐大的開銷。
而且蜀郡是沒有大通錢莊這種可以通兌的錢鋪的,大通錢莊只在富庶之地,比如說京城,姑蘇之類的地方有錢莊,像西南偏遠之地,是不開的。
所以他們只能帶現錢。
帶幾個馬車,再正常不過了。
陳祿低頭道:“侯爺放心,小人一定把兄弟們安全帶到二爺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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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點了點頭,又交代了一些事情,隨即隊伍就開始準備出發。
這個時候,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來。
“站住,羽林衛臨檢!”
能說出臨檢這個詞的,只能是兩世爲人的羽林衛中郎將李信了。
五百多個羽林衛,在李信的帶領下,把孟焦等人圍了起來,這位少年侯爺從馬上跳了下來,對着李慎拱手道:“李侯爺,羽林衛奉命臨時搜查要犯,還請平南侯府配合。”
李慎面色鐵青。
“羽林衛什麼時候做起查案緝兇的事情了?”
李信面色冷然:“羽林衛是天子親率,聽天子詔命做事,天子要我們做什麼,我們自然就做什麼。”
“你們今日配合,自然放你們離京,若是不配合,李家今日難逃一個謀反的罪過!”
平南侯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你們要搜什麼?”
“搜車,搜人。”
李信面色淡然:“今日在座所有人,都要接受羽林衛盤查,否則就有謀反之嫌!”
李慎勃然大怒,喝道:“本侯府裡這些部曲,哪一個手上沒有殺過幾個南蜀的反賊,他們都是國之功臣,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要侮辱功臣不成!”
李信冷冷一笑:“李侯爺聽真了,李某今年年初一就殺過兩個南蜀賊人,還是南蜀的皇族,夏天的時候遠赴北地公幹,又親手殺了四五個北蠻子,帶領手下共殺敵數百人,你府裡的這些部曲,哪一個功勳超過我,我便絕不搜查他們!”
李信當初憑藉這些功勞,直接被升爲羽林衛的右郎將,這些部曲當然不可能有人能跟他比軍功,否則他們也不會在京城裡給平南侯府做私兵,而是應該在平南軍裡做將軍了。
李慎氣的渾身發抖,就要拔出腰裡的佩劍。
一旁的陳祿連忙抱住李慎,顫聲道:“侯爺,我等家小都在京城,您三思啊!”
李慎臉色陰晴不定,最後狠狠丟下手裡的佩劍,擡頭看向李信。
“從今日起,平南侯府與你勢不兩立!”
李信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李侯爺怕不是有什麼誤會,咱們早就勢不兩立了。”
李慎悶哼了一聲。
“你們搜罷!”
李信大手一揮:“搜!”
五六百個羽林衛,先是從馬車開始搜,馬車上沒有發現人之後,他們就開始搜查一千多個平南侯府部曲。
這一千多個人,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如果他們反抗,李信這五百多個羽林衛,必然奈何不了他們,奈何李慎發了話,這些平南侯府的部曲,一個也不敢動彈。
到了午後的時候,這一千多個人大致被搜查了一遍,其中有十幾個身材胖碩的漢子,被遴選了出來。
他們都是在京城做了許多年部曲的人,身材難免有些走形,而且這個時代並不歧視胖子,有些名將本身就是大胖子。
李信是見過廢太子的,他一個一個辨認過去,一直到最後一個,他都是搖了搖頭。
“這些,都不夠胖……”
一旁的平南侯李慎面無表情。
“靖安侯搜完了嗎,本侯的這些兄弟還要趕着天黑之前住店,靖安侯總不能讓他們露宿荒野吧?”
李信冷冷一笑。
“來人,把這幾輛馬車給拆開,我懷疑馬車裡有什麼貓膩!”
幾輛馬車被羽林衛暴力拆開。
木製的零件撒了一地,還有不少糧食銅錢,都散落在地上。
羽林衛挨個搜查,發現都會些糧食還有金銀銅錢之類。
金銀的數量並不多,主要是一些銅錢,因爲偏僻的地方不給通兌金銀,帶金銀其實很不方便。
一共七八輛馬車,都被羽林衛拆解開來。
但是一無所獲,
李慎面色漠然。
他緩步走到李信面前,靜靜的看着自己的這個兒子。
無論如何說,他們兩個在血脈上的確是父子,兩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命運造化。
“請問中郎將,羽林衛搜完了麼?”
李信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搜完了。”
這位少年侯爺呵呵笑道:“陛下給李侯爺的期限是年三十,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貴府的這些部曲如果在今天不能離京,那麼明天平南侯府可就要被罷黜侯爵了。”
“現在已經是下午,馬車也壞了,不知道李侯爺應該如何處理呢?”
李慎面色平靜,他雙手都揹負在身後,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少年人。
“靖安侯公報私仇,心中快意否?”
李信點頭道:“還行。”
“能讓你不舒服的事,本侯都挺樂意去做。”
李慎臉上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緩緩開口。
“那靖安侯知不知道,你在這裡瞎胡鬧的時候,太子殿下已經出京了。”
李信還以微笑。
“我知道啊。”
“我不給李侯爺機會,李侯爺怎麼把那個胖子送出京城?”
聽到李信這句話,一直智珠在握的平南侯李慎,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
此時,一個喬裝打扮,狼狽逃出京城的胖子,不知道爲什麼,狠狠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