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陳國公家的小公爺退場了之後,暖閣裡的的目光一下子彙集到了李信的身上,李信被這些人看的頭皮發麻,有些僵硬的看向旁邊的九姑娘。
方纔這個小九姑娘,不僅把李信的名字說了出來,甚至還把他的住處也說了出來,分明是故意要把他拖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身親王常服的七皇子走了進來,暖閣裡的人紛紛站了起來,對着這位當今的七皇子拱手行禮。
“見過魏王殿下。”
李信也站了起來,學着身邊的人,對着姬溫行禮。
七皇子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多禮,然後微笑道:“方纔聽家裡人說,暖閣裡起了些衝突,本王已經與葉家的小公爺溝通了一番,小公爺已經同意化干戈爲玉帛。”
說着,他看向了身穿棉衣的李信,微笑開口。
“李公子也不要放在心裡纔是。”
李信與那位小公爺身份懸殊,就算想要計較也沒有能力,只能苦笑道:“殿下客氣了,在下從沒有要與別人衝突的意思,這一次……”
這一次若不是這個小九姑娘,我連話也不會跟他說……
當然,後半句李信就沒有說出口了,他現在就想趕緊結束這個宴會,然後離九姑娘這個惹禍精越遠越好。
魏王殿下呵呵一笑,伸手拉着李信的衣袖,把李信拉倒了主位附近坐了下來,然後對着暖閣裡的這些年輕公子開口笑道:“諸位,這位是本王新交的朋友,名字叫做李信,南方人,以後就要在京城裡生活了,諸位在這裡認識一下,以後碰到事情的時候,也能夠互相幫扶。”
這句話,就是李信今天來到魏王府的目的了,在場的這些年輕人,都是京城裡的二代們,他們手裡或者說他們的背後,都是有雄厚資源的,能夠認識這麼一幫人,對於李信以後在京城裡活動幫助非常大。
李信站了起來,對着這些年輕人抱拳道:“在下李信,初來京城,還請各位多多提點。”
衆人礙於七皇子的顏面,也都起身還禮。
魏王殿下拉着李信的衣袖,一個個給他介紹這些年輕人。
“這是魯國公家的孫子,鄧豐。”
李信對着這個姓鄧的公子拱手道:“永州李信,見過小公爺。”
這個魯國公家裡的孫子連忙從矮桌上站了起來,還禮道:“鄧豐見過李兄。”
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甭管腦子裡想的是什麼,私底下有多麼陰暗,但是他們的言行舉止,都是謙謙有禮的,最起碼不會像剛纔那位陳國公府的小公爺一樣,動不動就當場翻臉。
笑裡藏刀,是這個圈子裡的基本功。
簡單認識了一下之後,七皇子又拉着李信走到另一個人面前。
“這是錢尚書家的公子……”
“這是……”
…………
一路介紹下來,在場的十來個年輕人,家裡的背景沒有一個是在紙面上低於平南侯府的,有許多爵位還要遠遠高過平南侯。
不過爵位是爵位,權柄是權柄,三十年前大晉一統天下,因此京城裡多出了許多公侯,但是半甲子之後,這些公侯大多被天子架空,只剩下了一個名頭,手上的權力比起在南疆掌兵的平南侯,要低了不知道多少。
這也是這位魏王殿下這麼看中平南侯府的原因之一。
李信站在七皇子身側,對着這些公子一個個行禮,心中把這些人的名字出身,默默的記在了心裡。
大概都認識了一遍之後,時間也就到了正午,李信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矮桌上,那位小九姑娘正規規矩矩的坐在矮桌旁邊等着他。
等到李信坐下來之後,小九姑娘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後在李信耳邊小聲說道:“李公子,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離他們遠一些……”
李信滿臉黑線的看了一眼這個穿着丫鬟衣服的九姑娘。
越是華麗的東西,就越是能掩藏齷齪,京城如此繁華,這些貴公子們背地裡自然不會太乾淨,可是這個小九姑娘就這麼直接的說了出來,讓李信有些無語。
他端起桌子上的米酒,喝了一口之後,對着身邊的這個小九姑娘苦笑道:“九姑娘,你行行好,不要再害我了,剛纔那位陳國公家的小公爺,因爲你幾句話就跟我結下了仇,你剛纔那些話要是傳出去,在場的這些公子,他們會如何看我?”
小九姑娘嘻嘻一笑,輕聲道:“沒事的,他們都很怕我家王爺,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李信甚至往旁邊挪了挪,苦着臉說道:“九姑娘,怎麼說我也給你弄了兩頓飯,你現在行行好,離我遠一些…”
不管這個姑娘到底是誰,公主也好,郡主也罷,李信是不想跟她坐在一起了,這姑娘簡直就是一個惹禍精,這樣下去,恐怕一頓飯都沒吃完,他就要成爲京城衙內圈子裡的公敵了。
她身份高貴,自然沒什麼問題,可是李信在京城裡,就如同大海之中的孤舟一樣,經不起任何風浪。
九姑娘也不生氣,只是俏皮一笑,仍舊坐在李信身邊。
這個時代的宴會,沒有什麼別的娛樂活動,這些人聚在一起,無非也就是玩玩行酒令,射壺之類的遊戲,對於李信這個現代人來說很是無聊,只有雅間裡的樂師們調弄出來的曲子頗爲清爽,李信閉着眼睛,一邊喝着米酒,一邊聽着音樂,也算是悠閒。
酒席過半之後,一身常服的七皇子端着一杯水酒,坐在了李信身邊,輕笑道:“二郎怎麼自己在這裡喝酒,未免太孤獨了一些。”
對於“二郎”這個稱呼,李信頗有些不太喜歡,他微微皺眉道:“殿下,李信可不是什麼二郎。”
七皇子輕笑道:“好,以後不叫你二郎就是。”
他端着杯子,跟李信碰了一杯,輕聲笑道:“這些人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太好親近,但是平日裡都是與魏王府走的很近的人,只要李兄弟跟我還是朋友,他們是不會難爲你的。”
說到這裡,七皇子補充道:“那個陳國公府的葉茂,也不會難爲你。”
李信眯了眯眼睛,擡頭看向這個七皇子,輕聲道:“殿下的意思是,如果我與殿下不是朋友了,他們便會爲難於我。”
七皇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面色平靜:“別人的話本王不太清楚,不過那位葉小公爺,脾氣向來不太好,是個睚眥必報之人。”
李信搖了搖頭,輕輕開口:“殿下用這些小手段,格局太小了一些。”
被李信戳破,魏王殿下也不生氣,只是呵呵一笑:“就算葉茂不會難爲你,平南侯府的人也遲早會對你下手,結果都是一樣的,不是麼?”
“本王之所以弄這一齣戲出來,就是想讓你看明白,自己在京城裡,是一個什麼樣的處境。”
這位魏王殿下仰頭把杯中酒喝下肚,語氣平緩:“在這個京城裡,能夠幫你擋住平南侯府報復的人,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