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了宮裡的聖旨之後,李信對着蕭正笑了笑,開口道:“有勞蕭公公親自跑一趟,今天弊府擺宴,蕭公公宮裡如果沒有事,不妨留下來吃個午飯再走?”
“不敢不敢。”
蕭正擺了擺手之後,彎身道:“陛下還等着奴婢回去覆命呢,不過太子殿下跟着奴婢一起到侯爺府上來了,太子殿下最近一直吵嚷着要來靖安侯府住,陛下來之前吩咐了,如果殿下要住在這裡,就請侯爺多關照關照。”
經過幾年的接觸,這位太子殿下的性格,李信已經摸清楚了一些,雖然不太清楚他對別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但是在面對長公主這個姑姑還有李信這個姑父的時候,他還是很像一個後輩的,李信也就暫時把他當成了一個後輩,任他在自己的侯府裡玩耍。
所以,只要不對外公開,他並不反感太子住在自己家裡。
想到這裡,李信對着蕭正微笑道:“殿下剛纔也讓我與公公說,他要在我府上住幾天,既然陛下允准,那麼弊府一定好好照料殿下。”
蕭正再次作揖,恭聲道:“奴婢恭賀侯爺弄璋之喜,宮裡事忙,奴婢就不在這裡打擾了。”
方纔,蕭正宣旨,是替皇帝給靖安侯府賀喜,這一聲是代表他本人向李信祝賀。
李信微笑道:“蕭公公客氣。”
蕭正對李信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躬着身子,帶着一堆小宦官,離開了靖安侯府,他離開之後,李信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回後院內屋去了。
後院裡,長公主仍舊在牀上坐月子,太子殿下規規矩矩的坐在她的牀邊,一口一個姑姑,長公主也很疼愛這個大侄子,用手摸着他的腦袋,問一些最近的功課,太子殿下也不生氣,就坐在牀邊,把最近東宮講習教給他的經義,搖頭晃腦的背給長公主聽。
姑侄兩個人一個背,一個聽,正在這個時候,李信邁步走了進來,看到了這一幕之後,他笑了笑:“夫人,我出門有些事情,就先讓太子殿下在這裡陪着你。”
長公主坐了起來,擡頭看了李信一眼,問道:“家裡這麼多客人,你不留在家裡招待,出門做什麼?”
李信苦笑道:“沒有辦法,有一件急事要去辦,家裡這邊的客人,該招呼的我都招呼了,讓十六蕙娘他們先幫忙招待,我必須得出一趟門。”
長公主微微皺眉,隨即點頭道:“那你出去罷,小心一些。”
李信點了點頭,就要邁步出去。
長公主開口道:“孩子都出生一天了,你名字想好沒有?”
李信腳步不停,邁步朝外走去。
“等我回來,名字就有了。”
…………
京城的西城門外,靖安侯李信坐在一匹大馬上,靜靜的看着不遠處的官道,似乎是在等一個人。
等了大概一個時辰之後,一輛馬車晃晃悠悠的從遠處行駛過來,李信見到這輛馬車之後,深深地鬆了一口氣,翻身下馬,親自上去迎接。
他走到馬車面前,規規矩矩的拱手行禮:“秦神醫,我可等你好幾個月了。”
馬車的車簾掀開,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馬車裡走了下來,見到李信這個模樣,他連道不敢,擺手道:“李侯爺這是做什麼,折煞我了。”
李信再次拱手,苦笑道:“家師這半年以來,身子一直不太好,我苦訪秦神醫數月,終於等到了秦神醫進京。”
這個秦神醫,就是當初承德天子負重傷的時候,大膽下手給承德天子治傷的大夫秦元化,當時如果不是秦元化出手,承德天子估計支撐不到年底,這位秦神醫,最少給先帝多續命了兩三個月時間。
不過承德天子還是傷重不治,龍馭歸天,秦元化雖然有功無過,但是還是擔心受到牽連,在京城待了幾個月之後,就乾脆回關中老家去了,前些日子葉老頭生了病,京城的御醫都說葉晟是年紀大了,沉痾難愈,只能這樣熬着,李信就第一時間派人去聯繫這位秦神醫,幾個月時間下來,終於把他等到了京城。
當初他給承德天子治病的時候,才三十歲出頭,但是如今已經是太康八年,當初那個年紀輕輕的秦大夫,如今也成了四十歲的中年人了。
秦元化連連擺手,嘆了口氣:“按李侯爺信中所說,葉公爺的病頗爲棘手,不過葉公爺是我大晉柱石,亦是天下武宗,秦某不可能坐視不理,因此接到李侯爺書信之後,就第一時間趕到京城來了。”
李信對着秦元化深深鞠躬。
“不管成與不成,秦先生高義,李某謹記在心,以後如有能幫得到的地方,靖安侯府義不容辭。”
秦元化看了李信一眼,嘆了口氣:“李侯爺,秦某非爲功利而來,你給我帶路罷。”
李信深深點頭,上了自己的馬,帶着秦元化一路朝着陳國公府走去。
兩個人走到陳國公府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快到傍晚,秦元化手裡拎着一個藥箱,跟在李信身後下了車。
李信在陳國公府儼然就是葉家老五的待遇,府中上下沒有人敢攔他,甚至小公爺葉茂還親自出來迎了迎李信,見到李信身後的這個中年人之後,葉茂開口問道:“師叔,這位是?”
李信沉聲道:“神醫秦先生,我從關中找來給葉師瞧病的。”
葉茂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像個莽夫一般,但是該守的規矩他是一定會守的,聞言這位小公爺面色肅然,恭恭敬敬的站到了秦元化面前,一揖到地。
“葉家葉茂,見過秦先生。”
秦元化苦笑一聲,伸手把葉茂扶了起來。
“這位公子不必客氣,帶我去見一見老公爺罷。”
葉茂深呼吸了一口氣,立刻起身,不過還是微微彎着腰,很是恭敬的說道:“秦先生跟我來。”
說着,便在前面帶路。
秦元化與李信走在他身後,這個從關中一路但京城來的神醫看着葉茂的背影,不由感慨道:“不愧是京城大族的子弟,風采儼然。”
李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心說你看這貨現在客客氣氣的模樣,你是沒有見過他在戰場上滿身是血,面目猙獰的時候。
三個人很快到了葉晟的院子,李信往前走了一步,示意葉茂退後,然後敲響了院子的門。
“葉師,弟子看你來了。”
很快,房門被吱吖一聲打開,一身春衫的葉老頭面色紅潤,中氣十足,開了門之後,看了李信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聽說你小子生了兒子,不在家裡待客,跑到老夫這裡做什麼?”
李信咧嘴一笑。
“聽說葉師近來身體不好,來看看您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