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人都沒有去宮裡,只給宮裡遞了一封奏書,要借調羽林衛辦事,皇帝就很乾脆的點頭同意,並且很快給羽林衛遞了條子,命令羽林衛的右營全力配合李信。
如今的羽林衛,左營是李信的業師王鍾,左營的人多半也都是當年李信手底下帶的那批老人,但是右營的人相對就要紛雜一些,畢竟羽林衛距離當初重組,已經過去了八年時間,八年時間總要更新人員的,右營裡有許多人已經不認得李信了。
而且右營的郎將,是來自於山陰謝氏的“國舅爺”謝岱。
這位謝岱,雖然不是謝皇后的親弟弟,但是也是謝皇后的堂弟,在京城裡做一個小小的郎將,還是委屈了他的。
本來李信用人,自然是用以前羽林衛的老人更加順手,但是皇帝偏偏給他調撥了右營,多多少少有點爲難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靖安侯爺就到了羽林衛大營門口,這會兒已經進了三月,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單衣,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手裡拎着一壺酒還有一包剁好的滷五花肉,大咧咧的朝着羽林衛大營走去。
羽林衛大營門口,自然是有人看守的,李信剛剛靠近,他們就伸手阻攔,沉聲喝問:“禁軍中地,來人止步!”
李信笑眯眯的停了下來。
按理說,這個時候該是他開始裝逼的時候了,但是老實說與這些羽林郎計較沒有什麼意義,畢竟別人也是奉命行事,而且還真不一定就認得他。
沒必要爲難別人。
靖安侯爺淡淡的開口:“勞煩通報左郎將王鍾,就說他的徒弟看他來了。”
提起了王鍾,兩個看門的黑衣羽林郎肅然起敬,其中一個立刻進去回報去了。
王鍾是隨着葉老頭一起從北邊回到京城的,回到京城之後,就一直在羽林衛裡做事,李信到羽林衛的時候,王鍾就已經在羽林衛裡待了三十多年,到現在八年時間過去,王老頭已經在羽林衛裡待了四十年時間,堪稱是羽林衛的活化石。
四十多年時間,王鍾自然在羽林衛里名聲極大,李信開口提起了他,這些羽林郎便不敢怠慢了。
不過很快,還不等上報的羽林郎回來,一個留着大鬍子的瘦削漢子,便發現了李信,這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滿臉驚喜,走到李信面前,開口道:“李……侯爺,您怎麼來了?”
李信看了看,想起了眼前這個漢子是誰了。
“朱恪啊。”
這個漢子,就是當初李信在羽林衛做校尉時候啊老部下朱恪了,這個朱恪可以說是時運不濟,當初壬辰宮變之後,羽林衛的將官都迎來了一波“提拔”,唯獨朱恪,因爲在清河公主府駐守,沒能趕上這一波機會。
後來,他找了李信的關係,重新進入了羽林衛做事,如今也是羽林衛的一個都尉了。
朱恪對着李信深深低頭。
“侯爺還記得屬下。”
“自然是記得的。”
看到了朱恪,李信想起了以前在羽林衛時候的許多舊事,心裡頗有些感慨。
朱恪對着李信躬身抱拳,開口問道:“侯爺這是想進去?”
李信從回憶之中回過神來,微笑道:“是要進去,看一看在王師父。”
朱恪恭敬抱拳:“現在的新人不認得侯爺了,侯爺恕罪,卑職這就帶侯爺去見王郎將。”
李信笑着說道:“他們也沒必要認識我,不用苛責,請朱大哥帶路。”
朱恪連道不敢,帶着李信,徑直來到了羽林衛的左營,如今左營都是羽林衛的一些老人,朱恪自然也是左營的都尉,在王鍾麾下做事。
左郎將班房裡,一股濃濃的酒味。
這個班房,以前是侯敬德的班房,當時那位侯郎將也是嗜酒如命,如今這兒換了一茬人,主人卻仍舊是個酒鬼。
李信揮了揮手,示意朱恪退下去,然後他上前敲了敲門,笑着說道:“師父,弟子看你來了。”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一陣響動,隨即房門被猛地打開,一個穿着郎將常服,頭髮花白的老人,身上帶着濃重的酒氣,推開了房門。
李信嘆了口氣,對着老人家笑着說道:“師父風采依舊。”
王鍾瞥了李信一眼,隨即悶哼一聲,負手走回了自己的屋子,李信提了酒肉,笑呵呵的跟了進去。
由不得王鐘不生氣。
太康二年到三年那段時間,李信在西南遠征,沒有時間來羽林衛也是正常的,但是從太康三年一直到如今的太康八年,這位從羽林衛發跡的靖安侯爺,就很少再來羽林衛探望故人了。
來看望王鍾這個老師,也只是一年來個一兩次。
雖然李信這麼做是爲了保護羽林衛,但是情分畢竟生疏了一些。
王老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鹹不淡的說道:“李侯爺屈尊到此,不知道有何貴幹?”
吃了臉色,李信也不生氣,笑眯眯的坐了下來,開口道:“兵部有些事情,要從羽林衛這邊借一個都尉營過去辦事,弟子要來羽林衛提人,順道來看一看師父。”
王鍾瞥了一眼李信帶過來的酒肉,心裡的怒氣散了不少,他多少也知道一點李信的苦衷,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問道:“還每天站拳樁麼?”
李信也不廢話,直接在老爺子面前站了一個拳樁的姿勢。
這套拳樁,他已經站了接近十年,姿勢動作,都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裡。
王鍾站在李信身後,用力的踢了一下李信的小腿,但是李信之前身子動了動,下盤巋然不動。
王鐘點了點頭,沉聲道:“你現在已經小成,一拳可以打死人了。”
說到這裡,老人家的聲音小了下來。
“雖然你用不着親自去打人,強身健體也是好的……”
他正在說話,班房的房門卻被“砰砰砰”的敲響。
門口傳來了朱恪的聲音。
“郎將,侯爺,右營的謝郎將在外面求見侯爺。”
李大侯爺撤了拳樁,又坐在了椅子上,懶洋洋的問道:“我又不是來找他的,他跑過來做什麼?”
朱恪在門口苦笑道:“侯爺,謝郎將說了,陛下命令右營配合侯爺行動,現在右營一個都尉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等候侯爺提調。”
李信打了個哈欠,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告訴那位國舅爺,就說我不用右營的人,稍後會從左營調人,讓他們散了吧。”
朱恪愣了愣,隨即開口道:“侯爺……他們有陛下的條子……”
李信眼睛也沒有眨一下,開口道:“陛下說了,讓我提調羽林衛,至於提調哪些羽林衛,是李某自己的事情,與國舅爺無干。”
“告訴他,不服氣可以去陛下面前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