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狂龍當空撲下,還未曾臨體,龐大的風壓就讓人喘不過氣來,倘若真被打中,粉身碎骨必定算是最好的結果,死無全屍,魂飛魄散纔是最合理的下場。
對於這一點,陳少白很清楚,他不想粉身碎骨、尸解重修,也不想死無全屍、魂飛魄散。所以他一邊將所學身法融匯一爐,步速度飆升到極致,在溼潤土地上拖出一串長長的殘影,以此擾亂銀龍鎖定,一邊用御劍術同時駕馭七劍,串成直線,匯聚成最簡單直接、也最具殺傷力的一字劍陣,朝前方襲殺過去。
“黃泉教外門的制式寶劍,並不是法寶,更不是套裝法寶,也能拿來同時駕馭?要麼這人能突破煉己桎梏,一心七用,要麼就是獲得了古仙的神通傳承。”
上官月的眼裡比清玄門衆人要高出無數倍,一眼就看出了陳少白同時駕馭七柄寶劍的實質,卻推測出了一些並不相關的東西。
“不論如何,將他擒下便知。”
七柄飛劍與銀月劍所化銀龍碰撞,原本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一路所向披靡的黑水飛劍遇到了銀龍飛劍,卻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懸念,立馬被衝成了齏粉。
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陳少白眼裡明顯寫着一種名爲“張皇失措”的情緒。
上官月很滿意,因爲事情的發展和她想象的一模一樣。
玉手輕旋,銀色蒼龍便向陳少白纏繞過去,分明是要將他完好無損地活捉拿下來,奪取法力本源。
銀月劍帶起的氣勁幾乎將陳少白壓的喘不過氣來,他似乎有些手忙腳亂,慌了心神,連七劍同駕馭的手段也沒有再次祭出。
“法力能如此純粹,也是有些奇妙機遇的,可惜他歷練太少,遇事沒有靜氣,太過慌亂,成不了大氣候。”
搖了搖頭,上官月輕輕彈動手指,銀月劍便在空中化爲一道流光銀帶,徹底將陳少白纏繞起來,只待她心念一動,就手到擒來。
“陽炎被禁錮了!威壓,衝擊,束縛!這銀月劍究竟還有多少妙用?”
感受到體內原本活活潑潑的法力被瞬間鎖死,陳少白眼裡終於露出了真正的驚駭之色,但他的計劃並沒有因此受到絲毫阻撓,心神電轉之間,時刻保持滿值的法力便灌入了胸口檀中穴的陰陽混沌鍾裡。
輸入法力之後,灰色小鐘圖案立刻活了起來,絲絲條條的陽炎之火濃縮灌注在流光銀帶之上,竟生生將銀月劍扯入鐘面圖案裡去!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灰色陽炎便將銀月劍徹底洗練了一番,抹去了上面一切異種法力神識,上官月留下的精血神念,也盡數煙消雲散。
噗!
一口香血噴出,上官月似乎是受到了不輕的法力反噬。
“想要強行抹去法寶烙印認主,至少在法力方面比原主人高強十倍!這上官月已經是半步淬氣的高手了,就算是真正的淬氣強者也無法壓制她,而混沌鐘不過是個……”
念頭輾轉一半,陳少白忽然意識到自己長久以來忽略的問題了——陰陽混沌鐘的品級!
有誓這種擁有靈智的器靈存在,說明混沌鍾至少也是“極品寶器”水準的法寶,而他一直沒完成祭煉,只將其當做保命底牌,從未深思。
現在看來,掠奪法寶、抹除精神烙印、傳承陽炎、內藏空間,諸多特點一一顯現,陳少白怎麼看,怎麼覺得像《開元世界》裡對道器的描述。
道器爲何物?
仙道十門,魔道五宗,妖族三殿,像這般擁有萬年底蘊積澱的龐然大物,每個也只擁有屈指可數的幾件道器而已。
道器有靈,可化人修煉,個個身份都尊貴無比。
清玄門專事煉丹和料理的昊日仙鼎月華仙鼎,都被掌教尊稱爲“昊日上人”和“月華仙子”,而魔道五大宗派之一的絕情崖,更是有一名道器化形的常任副宗主,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爲魔帝,呼風喚雨,號令羣仙,好不快活。
而陰陽混沌鍾正是這樣的存在。
雖然它似乎出了些問題,器靈受損,玄妙之處也大多喪失,但這並不意味着它連一個小小靈器都鎮壓不住。
其中差着兩個大級別呢!
閉目內視,感受到混沌鐘錶面上多出了一柄銀色寶劍圖案,陳少白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想也不想,立刻將滿掌鮮血塗抹上去。
滋滋滋滋……
眨眼之間,猩紅的血液已經完全被銀月劍吸收進去,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自心頭升起,他下意識地施展起御劍術,混沌鐘面激射出一抹銀華,破空而行,瞬間穿越百丈距離,來到上官月眼前。
這時,上官月正處於法寶被人強行抹除神念烙印的反噬狀態,精血法力暴亂所帶來的痛苦和不可思議的複雜心思混合在一起,整個人都有些意識模糊。
如果她沒有其它防護手段的話,陳少白絕對不會手軟半點,立馬就要辣手摧花,讓佳人身隕當場。
但上官月畢竟是上官月,合歡谷笑傲十餘年的內門第一人,怎麼可能一點防護手段也沒有?
銀月劍化作猙獰長龍,朝着佳人小腹轟殺過去。
眼見就要血濺五步,而上官月身上那件原本平淡無奇的蓮花裙卻卻突兀地散發出了深藍色的光芒,好似波浪水紋一般,一層層跌宕起來,竟將攻殺之勢完全攔截下,沒有半分力道泄露!
但銀月劍激發出的蛟龍之威何其剛猛?光靠風壓就能將陳少白吹倒,縱使有所阻隔,它無法發揮自身最強的衝擊之力,但其餘威震盪,也不是一個弱女子都能輕鬆接下的。
一口香血噴出,上官月周身法力激盪,方圓十尺的空氣被壓縮膨脹,爆炸開來,就連日月之光輝也被龐大法力扭曲,身影好似虛空仙子。
但事實上,上官月連續閃爍數次,才勉強化解了銀色蛟龍衝擊之威。
若非如此,她的內臟當場就要破裂碎解,導致血崩,肉身瓦解,只能寄希望於尸解轉世、投胎重生了。
回過神來,原本屬於自己的銀月劍和下方螻蟻般的可惡男子早已消失不見。
上官月縱橫一世,就算在合歡谷掌教面前,也不曾吃過這樣的虧,叫她如何能隱忍下去?
“今日之恥,吾必當百倍償還!”
修爲高深到了一定境界,就有些言出法隨的味道,上官月美眸中利芒一閃,全力催動秘法,通過心魔誓言溝通冥冥飄渺的天道,生生找出一絲線索。
“銀月劍畢竟曾是我的東西,就算被人強行抹除了烙印,也殘留了我的氣息,你逃不掉的!”
朝着西南方望去,上官月嘴角勾勒出一絲冷淡的弧度。
她向來言必行,行必果,報仇從不隔夜,哪能放任陳少白逃亡?
當下駕馭玄冰寒氣破空而行,手頭靈石玉髓流水般揮霍出去——僅僅是爲了維持速度。
陳少白似乎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