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淬氣一重的修士雖然極力收攝修爲氣息,讓自己表現的與世俗初段劍豪無異,但在陳少白麪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哂。
站在達真境的巔峰俯瞰劍種境,洞若觀火,明辨毫釐,不說能夠瞬間看穿對方所有心思,但也能將他們所修行功法、門路看的七七八八。
陳少白細細感知着,發現這些人身軀裡的劍種或是在胸口中丹田,或是在小腹下丹田,或在眉心上丹田,雖看起來渾濁不堪,根基不固,但這三人配合廝殺起來,卻是比三名同階的清玄門修士還要強大許多了。
“法力中雜質甚多,心猿意馬也沒有羈絆住,身上那股子狠戾煞氣,隔着一間屋子都能感受的出來,他們是怎麼突破到劍種境的?”
陳少白雖然心生疑惑,卻也提起了一絲興趣。
一入淬氣,便是叩開了尋仙問道的大門,一切長壽偉力之奧秘,都在此境,竟然還有旁門左道讓人鑽營?
在他的感知之中,隔壁的三名修士雖然點了菜餚,但相互之間說話卻是用的秘法傳音,而且還有着獨特的加密手段,讓人無法窺探。
陳少白屏息凝神,閉目向旁邊聽去。
他彷彿“聽”到,一名身材五短和兩名高壯魁梧的黑袍人坐在在一起,談笑自若,身上帶着肆無忌憚、不將一切世俗王朝約束放在眼裡的味道。
這是大宗門弟子特有的氣質!就算是尋常小門小派的長老乃至宗主,也不敢在凡塵太過放肆。畢竟每一個王朝。背後都有着仙魔宗門庇佑照拂,一個不慎引來了殺性重的老怪物,整個門派都得滅掉。
“怎麼回事?雖然我的聽力以前就很好,但怎麼能完全取代視力和感知,連顏色氣質都分辨的出來?”
陳少白心神一凜,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眉心泥丸宮,心神意沉,便化身爲一團明光爍爍的靈魂之球,身旁,便是無窮的黑暗深淵。
他“舉目眺望”。發現在不知何時,自己識海中已然浮現出一隻銀色耳朵的模樣,雖然看起來有些模糊,但卻已經有了一絲玄奧輪廓,便是陳少白今時今日的境界,也無法揣測出其中半點神妙來。
看到這隻銀耳,陳少白忽然反應過來。
此物正是二月之前,那懸空山密宗和尚未夢所修出的佛家神通“天耳通”,當時用玄陰業火煉化了。以爲提升法力便算完,卻不曾想到還有這般妙用。
天耳神通。下可諦聽人心,上課洞玄仙意,中可體察世間百態,區區聽聲辨色,不過是其中最渺小的用處罷了。
但陳少白知道,這殘缺不全的天耳通之中,卻蘊含着未夢和尚的一縷感悟,如果自己放任不管或者貪圖有點,一直這麼使用下去。等修爲到了一定程度,這銀耳就會自己增長演變,漸漸影響主宰自己的意志,讓自己成爲未夢坐下一個小徒。
自古以來,諸多佛門高僧捨身飼魔,當真是吃飽了撐的?還不是想要降服一個大曆真魔,爲自己充一充臉面?
“好算計。好算計,我說呢,明明就修行出地獄法界這般神通雛形,被我用霹靂如意一個捉拿。就逃脫不了,任我魚肉?原來還存了這般算計,可惜,有藏玄從中插了一手,未夢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陳少白冷哼一聲,暗暗運轉《玄佛功》和玄陰業火,一抹紫金色澤在識海之中掠過,纏繞升騰,主動將其中蘊含的未夢佛家感悟消除。
片刻之後,那銀色耳朵上少了些許玄妙,卻多了一絲靈動——直到現在,這天耳通才算是完完全全歸陳少白所有了。
至於玄佛功,或許是他眼界尚淺,或許又是藏玄老和尚真的沒有壞心,總之,不論他怎麼看都無法從中發現什麼隱秘後門和缺損。
要說缺點,有且只有一點!
這玄佛功,只能支撐他修煉到淬氣九重【風火】之境,到達那個境界之後還想修煉,要麼尋找一個和藏玄修爲彷彿並且背下無數神通秘典的高人幫忙,要麼親自去尋藏玄,以還因果。
只是,前一條似乎有些困難,在陳少白想來,他師傅大威天龍張威,雖然在實力境界方面不弱於老和尚,但在閱歷和對秘典經理的研究方面,卻是拍馬也比不上藏玄了。
不過,淬氣九重對於絕大多數修士來說,是一道永遠也跨不過的天塹,陳少白只將這點暫且放下不看,心言船到橋頭自然直,用古華夏名言爲自己開導心思。
“失去了佛家感悟的天耳通,也不能稱之爲天耳通了,從今以後,這般神通便叫做‘諦聽’吧。”
陳少白心神念轉,給新得的神通取了個新名頭,惹得肩上小白狐直翻白眼。
“諦聽人心,體察魔音。”
冰心訣、諦聽、御劍術同時疊加運用,陳少白的思緒掠過廂房間隔,看到且聽到隔壁三人的所作所爲。
……
“什麼狗屁東西,粗糲難吃,髒了大爺的嘴!”
砰地一聲將桌子掀翻,一名鬍子及胸的壯漢一聲怒喝,聲音傳遍整個羽化坊。
店小二被嚇得涕泗橫流,褲襠都溼了半截,整個人癡癡傻傻,帶着一股子腥臊,哪裡還有心思回話?
見侍者沒有半點顏色,長鬚壯漢怒意勃發,眼見就要出手,卻忽然被一名矮小男子伸手阻攔。
“徐子,現在不許殺人,不然……我殺了你。”
瘦小男子擡起頭來,顯露出一幅類似王若愚的娃娃臉,他的聲音淡漠而平和,彷彿在和鄰家大哥哥交談的幼童一般,但說出的話,卻讓人不由的心底發寒。
聽聞此言,那名爲徐子的長鬚男子吃了一驚,連忙收攝氣息,低聲下氣地道歉奉承起來:“無常哥,我們修爲低下,沒有您這般神通莫測,即將通靈達真,生熟無忌,融匯萬物……”
徐子舌綻蓮花,縱橫捭闔,妙語連珠,但那名爲無常的少年卻保持着不置可否的神色,有一口沒一口地自斟自酌。
氣氛壓抑而沉重,徐子的後背很快被汗水浸透,整個人溼氣騰騰,整個三樓都被汗氣繚繞起來。
“劍種境的修爲,相當於地煞金剛體一重的煉體水準,但只有六龍之力,一根手指都能按死。”
陳少白呆在隔壁雅間,靜觀事態發展,對徐子的實力有些些許瞭解。
至於那實力最高深莫測的,反倒不是冷漠霸氣的無常,而是另一名身材高大卻腳步虛浮,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魔宗弟子。
“無常,徐子初入我饕餮殿,不懂規矩,還是放過他一馬吧?”在陳少白看來最強的那人終於將視線從地面的飯菜上移開,吞了口水,這才發話。
聽聞此言,少年無常甩了甩手:“大鴻,你就是心軟,如果壞了袁師姐大事,他百死難辭其咎,回去之後,自己領罰。”
徐子如遭大赦,連忙叩首拜謝,連忙將殘羹冷炙和周圍被破壞的地方收拾好,運用手段,讓店家重新換上了幾樣“稀世珍饈”。
雖然他之前的確是脾氣暴虐,大發雷霆了一番,但那受氣之人,只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店小二罷了,就算殺了又何妨?羽化坊的店主是萬萬不會爲了這點小事而與“劍豪”產生矛盾的。
畢竟,羽化坊背後的勢力雖然與仙道有關,但只是小門小派,不懂趨利避害的道理,早就被人滅掉無數次了。
不多時,店家便換了桌具,幾樣“美食”也很快獻上桌來。
三人圍桌而坐,圓桌中間的洞扣並不象陳少白所見過的火鍋或是麻辣燙鍋基座那麼大,大約只有拳頭大小。
“搞什麼?”陳少白側耳一聽,感知到了周圍的變化,面色有些古怪起來。
一隻長着金絲絨毛的可愛猴子被人牽了出來,強壓着固定在桌子下面,將其頭頂從小洞中伸出,用金絲銀線箍住,捆的極緊,甚至有絲絲血液滲透出來。
“行了!這東西,大爺知道怎麼享用,你滾吧!”
新換來的店小二在徐子一揮手之下,逃也似的離去。
“這金絲猴腦,有兩種食法,一則爲沸騰滾油淋潑,二爲活體生食。不過無常師兄主修神魂,還是後者比較好。”
徐子腆着臉賠笑,前倨後恭,似乎早已將之前的捕快忘了個乾淨,在無常的首肯之下,他提起一柄閃爍着寒光的藍色匕首,在金絲猴頭上熟練一劃,其頭蓋骨便應聲而落。
猴子的大腦完全裸露在他們面前,鮮紅的血絲在白色的腦汁上隱隱浮現,發出淡淡的腥甜氣息。
無常提起一柄銀勺,插進猴腦之中舀起一塊,送入口中,在小猴子痛苦的慘叫聲中細細咀嚼品味,似乎很是享受這般感覺。
修魔者功法十分接近地魔,地魔血食人類,吸收其中怨靈精華快速修煉,雖然這些魔宗弟子沒有完全泯滅人形到達無端食人的地步,殘殺生靈血食卻也早就成了習慣。
無常面色淡然地將整個猴腦吞吃下去,徐子陪笑着對之前出言化解的大鴻道:“鴻師兄,這還有一道菜餚,最適合您這般法體同修的天才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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