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1 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的在流逝……
不知道何時一場暴雨的來襲，將石窟所在的這座山脈全部籠罩。
原本從石縫中所透射進來的陽光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傾盆大雨所滲進山體之內的雨水，令雷蒙等人所在的石窟變成了澤國。
進入石窟之後的雨水大多匯聚到石鐘乳上，在隨着那乳白色的水珠一起掉落下來之後，有不少便迸濺到了雷蒙的方向。
只是這些水珠在觸碰到隔絕壁障的表面便會即刻粉碎，變成極細的水霧或是升騰、或是飄散，倒是令雷蒙所設置的那無形的疊加符陣的輪廓顯露了出來。
不知道何時才終於睡醒的斯特維奇，在給身邊依然昏迷的柯厲德餵了一些水下去之後，便單手托腮怔怔的望着雷蒙所在的那石窟角落，直至那疊加符陣的輪廓出現令他再也無法看清楚裡面那盤膝而坐的人之後，這才暗自嘆了口氣將目光收回。
被放置在他身邊計時的那沙漏，上半截的細沙早就已經落完，而不敢將感知釋放出去查看天色變化的斯特維奇，只能是憑藉自己的直覺來判斷時間。
昨天夜裡灰塔門前廣場上所發生的一切，他基本上算是目睹了全過程。
事件的起因本是由加文的表弟柯厲德而起，但最終那場決鬥卻是變的如此恐怖、如此的血腥和暴力，這就真的有些超出了他的預計。
當然，被柯厲德所帶來的這位雷蒙大人，也強悍的有些實在不像話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臟跳動便不由得開始了加速，眼前不由得再次浮現出了那很可能已經烙印在心底永遠都無法被忘卻的場景。
黏稠而鮮紅的血漿將整個廣場覆蓋，在沒有一個人能夠站立的廣場之上宛如屠戮場一般。
那一個個被硬生生從高空砸下來落在石板上被砸爛的銳隼執法隊的成員，想來在死之前一定不會知道他們的身隕會給別人帶來多麼大的視覺衝擊！
而夜間巡邏隊的那些人。雖然大多都是些一級的巫師，可是對於出生在高塔之地的斯特維奇來說，其中很是有不少是他熟悉或者是曾經見過面的。
可是這些經受過多年的培訓、經歷過諸多突發事件、處理過無數棘手行動、擁有着超越普通巫師實戰能力的這些人，卻是在自己的眼前僅僅一個照面便全部倒伏在地。令那廣場變得彷如是被鐮刀所劃過的麥田一般。是那般的整齊！
尤其是那陷入了暴虐情緒之中的雷蒙，在將銳隼執法隊的成員們一一拎到高空狠狠砸下來的時候。斯特維奇清楚的記得自己看到許多重傷倒地、滿身鮮血卻是瞪大了雙眼將自己拳頭塞進嘴裡唯恐發出丁點聲響的個體！
這需要何等的實力，才能令這些平日裡很是囂張的傢伙們被震懾到不敢出聲？
那需要是怎樣的恐懼，才能夠令他們寧願將拳頭塞進嘴裡也不敢發出半點的聲響？
他清楚的記得那一時刻，他的心臟都彷彿是停止了跳動。那浮空而立的男子的身形都彷彿變得極其偉岸，變得令人不敢直視，變得令自己都想要跪倒在地去祈求他的寬恕！
雖然瀰漫開來的濃重血腥之味令自己想要嘔吐，雖然那廣場之上血流滿地，雖然每一個被從空中狠狠砸下來的銳隼執法隊成員都骨斷筋折被砸成了肉餅，但他的心情卻是變得激動和澎湃起來，並且心中也情不自禁的產生了渴望！
是的。就是一種渴望！
對力量的渴望！
不知不覺心情再一次變得激盪起來的斯特維奇，之前還沒有焦距的眼眸之中浮現出了一抹神采，但緊跟着當腦海中的最後一幅畫面出現之時，他還是無可控制的打了個寒顫！
那在雷蒙身後所浮現出來的淡淡虛影。便彷如是一個身姿綽約的少女，正拿着梳子側着身梳理着那披散下來的長長秀髮。
初始有些驚訝，但緊跟着從內心深處升起的恐懼便彷如是自己的心臟都被人捏緊了一般！
那緩緩轉過身來的雷蒙，赤紅而嗜血的眼眸中彷如有着紅芒在閃耀，跟平日所看到的平和、冷靜有着截然的不同，竟是令自己根本就不敢直視！
只是之後所發生的便令他很是很是困惑，如此強大而兇悍的高階巫師，竟彷如察覺不到身後那淡淡的女子身影，令本以爲那是某種術法效果的自己不由得面帶疑惑。
但幸好最終在他看到同樣目睹這一幕的漢密爾頓家族成員、銳隼軍團統御者唐納德大人的親侄子德里亞竟恐懼到被嚇的尿了褲子，他才終於醒悟過來給予了提醒。
之後所發生的便終於都是自己所能夠接受的，雷蒙大人那赤紅的眼眸恢復了清明，環繞在他身邊的那些無法察覺是什麼的虛影也都迅速的收斂，甚至就連那僅有着綽約身姿的梳髮女子也徒然消失。
想到這裡斯特維奇卻是感覺到了奇怪，因爲就在這之後自己才彷如是放鬆下來，可是體內黏稠的汗漿卻是從毛孔中噴涌而出，令自己在片刻間便彷如是虛脫了一般，竟是連抱起柯厲德的力氣都已然消失……
皺起了眉頭的斯特維奇陷入了思索，這般情形很像是導師曾經說過的在面對高階巫師的時候，會在不知不覺中因爲階位差距過大而導致自身處於一種自然恐懼力場的作用之下，不但無法提聚起法力進行反抗，甚至就連反抗的情緒都不會產生……
如果……
如果能夠跟隨在這位大人的身邊，那麼想來自己一定有機會成爲令人敬仰的高階巫師，一定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一定可以……
陷入了對未來憧憬之中的斯特維奇，神情變得恍惚起來，而在這石窟角落裡的那被疊加符陣和隔絕壁障所隔絕出來的區域之中，盤膝而坐的雷蒙身邊卻是多了一個淡淡的虛影。
身形有些飄忽，輪廓也有些模糊，只是那蜷縮着雙腿、側着身子梳理着髮絲的姿勢卻是沒有任何的改變。
不知什麼時候再次現身的梳髮女子，卻是彷如雕像一般就坐在了雷蒙的面前，而被髮絲所遮擋的半張面孔卻是跟那副少女溪邊圖中不同，竟是極爲模糊根本便看不出五官的存在。
而依然還在靜氣凝神等待着芯片解析結果的雷蒙，這時卻是對外界的感應降至了最低，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經由芯片對少女溪邊圖掃描之後所進行的數字化重新繪製的畫面之上。
原本的相框依然還是相框，但歲月在上面所留下的痕跡卻是被芯片一一標註出來，甚至是不知道什麼年代所留下的殘破指紋都被一一找出，並且連相應的分析結論，都完整的提供。
只是令雷蒙感覺到心裡有些發寒的便是，便是經由高分辨率掃描所重新繪製的畫面，卻是跟他以前所看到的有着極大的差異。
那背景之中的茂密森林，像是經過了某種僞裝一般，在被重新繪製之後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以及形態古怪的枝椏。
而從森林深處所流淌出來的那清晰見底的小溪之中，也根本便沒有水的存在，重新繪製的畫面之上只有着乾涸的河道、大大小小形狀古怪的鵝卵石以及各種各樣的骨骼殘骸。
原本有些陰暗的畫面，就像是炙熱沙漠中經受着炙烤一般，連空氣都出現了扭曲和升騰。
而原本是在溪邊梳理着髮絲的少女，也根本便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