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9 虛空
就在德米特里所統御的殺戮者戰獸軍團進入夢魘世界開始移動的時候，被諸多生靈所畏懼的那無盡虛空之中，卻並不是徹底的虛無。
雖然虛空之中的空氣極爲稀薄，而光芒在這裡也是彷如奢侈品一般的難得一見，但虛空之中卻是依然有着生靈的存在。
當然，某些強大的巫師偶爾也會藉助於虛空那幾乎不存在時間和距離的特性，撕開位面之間的壁障進行遠距離的傳送。
只是一對旅行者卻是打破了這裡的寧靜和死寂，令虛空之中憑空增添了一抹亮色。
是的，就是一抹亮色。
高達十米彷彿是蒔蘿的植株，通體被淡淡的熒光所覆蓋，只是在它的復傘形花序之上，卻是有着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人類面孔。
但這些薄如蟬翼的面孔之上的表情，卻幾乎都是屬於負面情緒。
焦慮、緊張、憤怒、沮喪、悲傷、痛苦、畏懼……
如同是在進行着表情的展示一般，這些面孔就像是微小的膩蟲般粘黏在復傘形花序之上，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便可以發現這些面孔都只是些面具，底色爲白，而五官都是黑色，就像是用眉筆精心描繪出來的。
但因爲虛空之中沒有時間和距離的概念，所以在這裡便只能通過生命的流逝來計算時間，用偶爾閃過的那些耀光來進行距離的推測。
只是被熒光所包裹的這一株蒔蘿，其頂端的那些復傘形花序卻是會在那熒光稍稍轉黯之時。徒然裂開一條縫隙，將黏附在其表面的那些小丑面具吞噬掉一個。
而在這些小丑面具被吞噬的瞬間，所有黏附在復傘形花序之上的小丑面具上的表情。也都會隨之而出現變化，並且有時還會裂開嘴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
只是這一次在這株蒔蘿復傘形花序之上所徒然裂開的縫隙，卻是一次性出現了兩條，所以當一次就有兩個面具被吞噬之後，所有的小丑面具就都同時發出了悲憤的咆哮。“不要這樣好不好啊，都已經承認錯誤向您祈求原諒了，怎麼還是要吞噬我的生機來維護壁障強度啊……”
小丑面具的出聲。卻是令那原本尋常的復傘形花序迅速聚合組成了一張蒼老而威嚴的面孔，其神情間竟是帶着濃郁的惱怒。“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會原諒你！其次不汲取你的生機難道還想要我來維護你的周全不成！”
帶有着憤怒的詰問，令所有的小丑面具上的表情變成了哀求。以及濃濃的歉然。“羅德黎嘉大人，您就行行好饒了我吧，是我瞎了眼沒看清那老傢伙的真實面目，是我被狗屎糊了心沒有想到那老傢伙竟然如此的惡毒。是我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您就放過我吧……”
只是這般自怨自艾很是幽怨的口吻，卻是令那蒼老的面孔上表情越加惱怒，並且徒然在其直莖上裂開了一條縫隙，再次將黏附在那裡的一個小丑面具給吞噬！
本還在竭力解釋、哀求的那些小丑面具上的表情驟然凝滯，跟着就全部變成了憤怒，發出了暴怒的咆哮。“羅德黎嘉！你個老女人又想要偷襲老子！信不信老子現在就自爆跟你同歸於盡！”
聞聲那復傘形花序所匯聚而成的蒼老面孔上的表情卻是變得不屑，呼籲之中的奚落和譏諷也是不加掩飾。“你想自爆請自便，但想要在這虛空之中存活就給我閉嘴！”
“我就不閉嘴！我就是不閉嘴！沒有人可以讓我閉嘴……”
像是被氣糊塗了一樣狂喊亂叫起來的小丑。卻是沒有得到大議長羅德黎嘉的迴應，因爲這般的情形在這些天裡每天都會上演數次之多。
一方面是源於他對虛空的恐懼。一方面則是因爲只要這樣才能夠消減些大議長羅德黎嘉的怒意，令她不至於下狠手來收拾他。
雖然並不是因爲他的原因而導致大議長羅德黎嘉被逐入虛空，但他卻是加速了這般的進程，還令他也被副議長別洛佐沃所拋棄，竟是連自己都被也逐入了那黑洞，令他不得不依附於大議長羅德黎嘉在這虛空之中存活。
是的，就是存活。
虛空對於任何一位瞭解其真實情況的巫師來說，都是生命的禁區。
這裡沒有遊離能量，卻有着令人無法抵禦的空間湍流！
這裡很難找到可以突破的位面壁障，卻有着很難被察覺的空間陷阱！
這裡沒有普通意義上的生物存在，卻有着令高階巫師都無比頭疼的虛空生物！
恐懼會令人失聲，但卻是會令小丑變成徹底的話嘮。
因此在熟悉之後，保持着蒔蘿真身在這虛空之中游蕩的大議長羅德黎嘉，也就自動屏蔽掉他的叫囂、威脅以及苦苦的哀求，甚至是痛哭流涕的懺悔。
雖然最高議院第三議長小丑向來神秘，但對於任職已達千年之久的羅德黎嘉來說，第三議長小丑也僅僅是個孩子而已。
只是此次遭遇卻真的是出乎了她的預料，要不是在被逐入虛空之後她明白很可能自己會陷入一種持久的遊蕩狀態，她早就會在怒極之下將小丑滅殺了。
所以雖然小丑以真身的形勢依附在她的身上，緩慢汲取着她蒔蘿真身的能量，但對於大議長羅德黎嘉來說，她只需要定按時吞噬掉幾個小丑的面具，就不但能夠彌補被小丑抽走的能量，還能夠順便尋找下他本體的真正所在。
依附在真身之上的這些小丑面具，多達數萬，但其中只有一個是小丑的本體所在。
清楚知道這個問題的大議長羅德黎嘉和小丑，對於目前雙方所保持的糾纏也便屬於彼此都心知肚明。
因爲想要在這虛空之中存活下去，如何在找到能夠打破的位面壁障脫離虛空之前，唯有將能量節省到極致者才能夠堅持。
相互依託，但卻是彼此之間處於掠食者和獵物關係的兩位議長，每天都是在這般試探、叫罵、反抗和妥協之中渡過。
但實力更加強悍些的大議長羅德黎嘉，卻是有着敏銳無比的直覺，能夠在靠近那些無形的空間湍流和空間陷阱之前，就會提前進行避讓。
所以小丑也便在不斷遭受羅德黎嘉能量剝取的過程之中，一直都採用苦熬的態度，雖然因爲他的話嘮也曾經遭受過羅德黎嘉的嚴厲打擊，甚至令他那些小丑面具被吞噬大半，但雙方卻是藉此都察覺到對方所能夠容忍的底限，反倒是因此而成爲了相互依存、相互戒備的古怪伴生關係。
身周永遠都是無盡的黑暗，空蕩蕩的永無盡頭，唯有那些徒然閃耀然後捻滅的耀光，能夠令二人知道依然還是遊蕩在這虛空之中。
只是跟第三議長小丑極爲悲觀的心緒所不同的羅德黎嘉，卻是並沒有像他那般的絕望，因爲作爲整個巫師世界最高議院的掌管者來說，對於虛空她還是有着遠超其他人的瞭解。
只是令羅德黎嘉極爲痛惜和稍感懊悔的，便是她的那枚術器水之心被損毀。
因爲她真的沒想到別洛佐沃竟會將噬魂斧從通天之塔中取出使用，這才導致她便是最終自爆了水之心也沒有能夠成功從從黑洞中掙脫出來，令她處於現今這般尷尬和危險的境地。
當然，久居上位的羅德黎嘉倒是已經能夠很好的掩飾自身的情緒和喜怒，雖然小丑自爆的威脅一直被掛在嘴上，但對於她來說這般的虛空卻一定不可能長久的將她限制。
所以雖然目前的境況顯得極爲不妥，但心情平靜的大議長羅德黎嘉實際上卻是在等待。
等待她從虛空之中離開、重返巫師世界的那一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