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發黃的山林內,夏侯、刑天大風等人。正在督促士兵們瘋狂的訓練。和海人親自過手之後,他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不足,正在努力的彌補自身的缺憾。以求在戰場上,可以給屬下士兵一個更大的存活機會。
沒人注意到數十里開外一座山頭上,兩名身穿淡青色長袍的男子正靜靜的站在那裡,目光透過了數十里的雲層霧靄,深深的注視着夏侯。其中左邊那人肌膚潤澤。渾身有隱隱寶光透出,彷彿身上帶了數百件極品法器。右邊那人則是身形枯瘦高挑,雙目開闔之中,金色棱光四射,威勢好不嚇人,他手上拈着一根三尺長的雪白鳥羽,輕輕的拂打着身上灰塵。
左邊那人說話了,聲音圓潤好聽,仿似那玉珠在金盤上滾動一樣。“金光師弟,你看這篪虎暴龍可幸運否?
右邊那人手上鳥羽輕輕一抖,已經化爲一縷白氣鑽進了自己身體。他仰天打了個呵欠,淡淡的說道:“多寶師兄所言極是,這篪虎暴龍,的確運氣不壞。他的資質本是後天之人,結果居然養成了先天之氣,和你們這些先天之人卻也沒得那差距了。”
多寶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一點欣喜:“如此甚好,師尊坐下多一先天之人爲弟子,卻是好事。
金光也點點頭,臉上依舊古並不波:“卻也罷了,我們在山林裡跟着他作他的護衛,卻是好生無趣。”
臉上古怪的笑了笑,多寶低聲道:“如此,他如今正在大夏營地內,卻是無甚危險。”
金光同樣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摩拳擦掌的說道:“如此正妙,我們先去戲弄一下那海人再說。走罷。”
兩人同時點點頭,化爲一道流光飄散。
夏侯他們全無知覺,根本不知有這麼兩個人在他們軍營附近己經無聊的逛悠了這麼久。他們依然在耗費心力的鍛鍊那些士兵,演練陣法,以求在開春註定有的那場大戰中取得先機。黑厴軍、玄彪軍隨着他們的操練,日益精銳,而蚺軍以及其他幾家的軍隊,卻是依然抱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自認爲大夏軍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卻是整日裡在軍營裡混日子。
夏侯他們練兵,卻是不去管他,卻說大夏屬國商族的境內,和東夷人接壤的一塊草原上,枯黃的牧草在秋風中一片片的倒下,露出了其中白花花的牲畜羣。商族的牧人驅趕着大羣的牲畜遷徙枚場。向南方不斷的前進,離開了這個經常受東夷人騷擾的所在。
如今的草原上,卻正駐紮着一支大軍。大概四萬許人的營盤扎得是周密緊湊,非常結實。正四方形的營盤長寬五里,內分二十處小營寨,營寨之中以木欄土牆隔開,其上有吊斗箭樓,有身披重甲的大夏王庭暗司的精銳士兵守衛其上,護衛着箭樓內那些身體偏弱的巫士。
而營寨之中,一隊隊巡邏士兵往來遊走,卻是沒有一個死角,隨處可聞森嚴的口令問答聲。各個營寨內那些固定的哨位目光森冷,無比警戒的掃視着往來的任何人,不放過任何一點可疑的狀況。甲冑鏗鏘,刀劍閃亮,一羣羣手持沉重金屬盾牌的士兵。正在營寨之間的空地上揮動兵器,發出了‘哈、哈’的大吼聲。
整個營寨殺氣騰騰,配合着深黑的旗幟迎着秋風飄舞,那殺氣直衝上天空,連天上浮雲都被衝散了。那營寨四周的牧草,更是顯得比遠處的更加枯萎一些,彷彿那些靠近營盤的牧草,生機都被那殺氣震成了粉碎,早早的就己經枯死。不僅是牧草,就連那天空大羣大羣飛過的南遷的鳥兒,也都繞開了這個營盤的上空,哪裡敢靠近分毫?
死寂和肅殺,就是這營盤給人的唯一感覺。而這營盤,就是大夏九王子混天候率領的大軍,爲了商族被東夷人侵襲的事情,特意趕來教訓一番東夷人的。唯獨奇怪的就是,和混天候同時出軍的刑天、相柳、防風、申公四家的軍隊卻是不見蹤影,而混天候所扎的營盤,距離商族的領地稍微遠了點,距離東夷人的傳統地盤,又實在太近了,近得就已經是在東夷人一支小部落夷虎族的地盤上了。
‘唷唷唷唷唷唷唷唷’,震天價的尖銳叫聲從遠處一片丘陵後傳來,馬蹄聲隆隆響起,一隊臉上刺了劍齒虎花紋文身,僅僅在下身裹着一條獸皮,面目猙獰,身軀雄壯靈巧的東夷人戰士騎着一種被他們訓化的真馬,蹄聲緊密,直奔而來。他們在距離混天候大營正門還有三百丈的地方,突然轉向,斜次裡衝了出去,等得衝出了五六裡遠,突然又撥轉馬頭,斜斜的朝着大營芷門衝突而至。
大營正門的大夏王庭私軍猛的大吼了一聲:“敵,警!”隨後,數百名戰士同時半蹲在了地上,厚達三寸、高有半人許、寬三尺的沉重金屬大盾,已經在他們面前、上空組成了一條堅固的防線。士兵們的巫力透過那大盾上的符咒,釋放出了各色光芒,讓那大盾突然顯得又厚重了幾倍,功力最高的那名領軍轄校的盾牌上,一條條紅色流光。射出去直有三尺多厚,熱浪襲人。
那近千名夷虎族人同時大笑,整齊劃一的從背後摘過大弓,隨着領隊那中年男子一聲令下,‘噔噔噔’彷彿輪指彈奏的琵琶音,每個人在一次眨眼的時間內,己經急速射出了上百箭?密集的箭矢彷彿一陣風,彷彿一陣雷,帶着森森死氣,遮蓋住了天空的秋日陽光,瞬息間籠罩在了正門那一隊夏軍士兵的身上。
‘砰砰砰砰砰砰’,無數巨響聲接連傳來,那箭矢和金屬大盾碰擊,發出了巨響和強烈的光芒。一支支金屬箭矢在盾牌上震成了粉碎,但是也給每一張盾牌造成了深深的劃痕。那盾牌上有各種巫力組成的氣盾保護,可是那箭矢上也有各色光芒閃動,巫力對巫力,箭矢對盾牌,非常的公平。
一陣巨響後,百多名夏軍士兵手上盾牌在瞬息間無數次重擊中突然粉碎,他們的身軀立刻被那接踵而來的箭矢射穿,帶着一個個血窟窿,拋出了長長的血流,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身軀己經被彈飛數十丈。又被那夷虎族人中的高手所發箭矢射中的士兵,更是身軀直接在地上就被炸成了一團血漿。噴薄的血污噴得附近的同伴滿身血紅。
那領軍轄校‘呀呀’的一聲怒吼,突然舉着那巨大的彷彿在燃燒的金屬盾朝前上前了兩步,攔在了箭流的最前方。他用自己的身軀,自己的性命,替身後的屬下士兵攔向了那箭矢洪濤。
十幾名巫力強悍的低級軍官同時大吼一聲,同樣舉着手中大盾飛撲而上,緊緊的站在了那轄校的身邊,硬扛一千多夷虎族人射出的十萬多支致命的利箭。其中一名轄士跳起時一不小心,身體微微一個趔趄,頓時被三支呼嘯而來的長箭射穿了心臟,整個上半身被那恐飾至極的力道活活扯碎,帶着五臟六腑的碎片以及半截脊椎骨,轟然砸在了身後幾名士兵的頭上。
不過是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那轄校大盾上的紅光就被密集的箭矢削得弱了七成,又是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他盾牌上的紅光己經消散,密集的箭矢彷彿貪婪的餓狼,直接撞在了金屬盾面上。連串刺耳的金屬劃破的聲響傳來,那金屬大盾只是扛住了數百支箭矢的攢射,三寸厚的金屬盾牌,己經剩下不到一分!
那轄校一聲瘋狂的怒吼,渾身突然冒出了丈許高的烈焰,狂橫的巫力衝到了右手臂上,整條手臂突然長長了一尺,粗了兩倍,腫脹通紅彷彿充滿了血和火,就要爆炸一般。這轄校隨手丟掉了己經不再起防禦作用的大盾,一拳朝着前方那烏雲一樣猛撲而來的箭矢轟去。
‘噗嗤’一聲,在拳勁出手之前,一支漆黑的長箭已經洞穿了那轄校的手臂,從全面直透指骨、腕骨、肱骨,從他肩後透了出來。那轄校一聲慘哼,顛狂的把自己一柱鮮血連同一片滔天的火焰從拳頭上狂射而出。那一團方圓十幾丈的火雲,立刻籠罩了數萬支密集而來的箭矢。
近三千箭矢在火雲中粉碎,但是其他箭矢透過了火雲,己經逼到了那轄校的面前。
一名都士一聲虎吼,己經撲到了那轄校的面前,張開雙臂,迎向了那閃動着寒光的箭鋒。幾聲怒吼傳來,那都士幾乎是瞬間就被炸成了一團血漿飛散。這轄校眼角突然炸出血滴來,渾身火焰繚繞,團身撲向了那些箭矢。
話說起來長。實際上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眨眼的一半時間內。
一個厚重猶如雷霆,在天空和地面之間不斷激盪的聲音突然傳來:“好大膽的夷虎族人,你們不怕滅族麼?
隨着這陣陣雷鳴般咆哮聲,一團紫色的人影從那營寨正中的帳篷內沖天而起,彷彿一條電光,不,不是彷彿一條電光,而是他本身就是一團不斷朝四周射出手腕粗數十丈長強勁電流的雷光,這團光影只是在空中閃動兩下,就己經到了那轄校的面前。簡簡單單的一團擊出,天地間卻彷彿響起了萬道天雷齊鳴的炸響,一團澎湃的雷勁在那空氣中盪漾出一片迷人的紫色,數萬支急速射來的利箭己經被融爲無數點金屬汁液。
衝出去的紫色人影,正是領軍的混天候,夏王第九子。他的巫力屬性,就是擁有天之號令之稱的雷霆。
此時的混天候一拳化解了屬下官兵的危機,身體已經‘哧啦啦’一聲,在空氣中拖出了一條數百丈長的電光,瞬間劃破了三百多丈的距離,衝到了那一隊夷虎族騎士的面前。混天候嘴裡一聲獰笑,全無花巧的一拳朝大隊夷虎族人的領隊中年人轟去。
那中年夷虎族人反應速度極快,在拳頭碰及自己胸膛時,反手一掌劈中了拳面。空氣中突然瀰漫出一陣古怪的焦糊味,刺目的藍色電光閃動,那中年人被強勁的電流打成一片黑漆漆的,身軀燃燒了起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燒成了一團焦炭。藍色的電蛇從他身上射出,向其他夷虎族人蔓延。‘啪啪啪啪’一連串的響聲連同慘叫聲響起,數百名夷虎族人已經在藍色強光中墜下馬來。
混天候身體漂浮在離地七八丈的高處,眼裡射出兩道朦朧的藍色光柱,彷彿面對一羣小老鼠的眼鏡蛇,渾身放出不可遏制的恐飾陰冷的氣息。他低沉的獰笑道:“來了,就留下罷。這幾日,我受夠你們東夷人了。是好漢就和我履癸堂堂一戰,總是如此侵擾,爾等不覺羞愧麼?
他右拳猛的伸向天空,於是天空中一片片烏雲飛速的聚集起來,雲層內,可以看到一條條電蛇在急速扭轉,一團團雷火在瘋狂的相互撞擊,雷霆轟鳴的聲音,讓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天空之下,地面之上,空氣被強勁的電流電離,每個人的毛髮上,都帶上了靜電。可以看到那些夷虎族人的頭髮,都一根根的直豎了起來。
逃,拼命的逃,拼命的驅趕着自己坐下戰馬奔逃。可是混天候履癸哪裡會給他們逃命的機會?就看得他臉上閃過一個無比快意的笑容,右拳突然狼狠的朝着地面砸下。
彷彿天神震怒,滿天的烏雲突然朝地面壓下了數百丈,最終到了距離地面只有百多丈的高度,一團團雷火在那烏雲中顫抖了一陣,‘嘩啦啦’的一聲轟了下來。巨響,強光,震得人心臟快要粉碎的巨響,刺得人眼睛將要瞎掉的強光。一道道晶亮的電蛇從烏雲上直接連通了地面,天地中彷彿懸掛起了一個巨大無比,粗達數裡方圓的雷電支柱。
剩餘的數百名夷虎族人無聲無息的,連同他們的戰馬一起化爲灰燼飄散。混天候履癸瘋狂的笑聲傳出了百多裡外:夷人,誰和本天候一戰?你們東夷,莫非沒有好漢了麼?“
一個奇冷無比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履癸小兒,吃我一箭。”
被烏雲和雷霆統治的天地間,突然冒出了一團金幽幽的人形光華。那光芒中,矗立着一名身披大氅,背懸厚重箭壺,身材極其威猛的男子。那男子手持一柄淡綠色一人高的巨弓,弓上搭着一支丈許長足足有嬰孩手腕粗的血色長箭,在距離混天候十里開外的地方,突然一箭朝混天候射來。電光中,只能看到這人的頭上,插着九支金色斑斕的鳥羽——東夷一族中實力最可怕,號稱有射日之能的神射手,九烏箭手。
血色長箭撕裂了滿天的雷電烏雲,沒有絲毫聲音也沒有任何徵召的,似乎是在射出的同時,就到了混天候的身前。
剛纔還無比威武的一舉殺死上千名夷虎族人的混天候履癸一聲不吭的,雙手抱住了腦袋,猛的朝地下砸了下去。‘唉’的一下,草塵濺起,履癸無比狠狽的摔了個狗吃屎,那紅色長箭卻正好幽靈一樣從他後心附近滑過,長箭尾羽後產生的空氣震波,直接撕裂了履癸上半身的黑色甲冑,那凝結成實質的空氣激波好似一根重棍,狠狠的抽了履癸一記。
張口就是一口血噴出,履癸跳起來抱着腦袋就朝營寨附近逃竄而去。營寨內,己經有幾名極強的大巫大聲吼叫着衝了出來,把倉皇逃竄的履癸接應進了營寨大門。夏軍手腳麻利極其有效率的收擡乾淨了門口的那屍體殘骸之類,閉上大門,封門不出。
就聽到混天候履癸的聲音瘋狂的詛咒着:“不要高興,等得我大夏九鼎大巫到來,看你還神氣多久。”他跳上了一棟極高的箭樓,朝着那九烏箭手罵道:“你等着,我履癸對天神發誓,我要活生生的一片片的碎割了你,足足割你三萬六千刀再宰了你。少割了一刀。我就不是混天候履癸,”混天候氣壞了,一名九烏箭手擋道。他四萬大軍十幾日來無法寸進,這不是開玩笑麼?
那東夷箭手眼裡金光一閃,冷笑一聲,突然抽出一支血色長箭,怒吼道:“射日訣之裂風天襲箭,去!”
一片片青色風影匯聚在那長箭上,長箭脫弦而出,突然化爲數千條手臂粗細的青色風箭,滿天都是刺耳的震耳欲聾的狂風咆哮聲,瞬間又到了履癸的面前。履癸驚呼一聲,一個倒栽蔥狠狠的摔下地面,那箭樓上的士兵和巫士也是亡命的運足了力氣往下跳,那箭樓已經是‘嚯啦’一聲,被無數風箭撕成了粉碎。
紅光一閃,那支血色長箭己經穩穩的插在了混天候的身前不足兩寸的地方,差點就射穿了他的肚子。這箭手對方位角度的把握,以及對混天候的動作、反應,實在是把握得極其精確,精確到了一種恐飾的程度。
“大夏九王子,如果不是你的身份,十個你也已經死了。”那箭手站在十里開外的丘陵上,聲音卻直接傳到了大夏軍營內。遠遠看去,一羣東夷人的高階箭手頭插各色羽毛,騎着雪白的高頭大馬,在那丘陵上下耀武揚威了一陣,一陣呼哨,倏忽遠去。
履癸趴在地上,突然‘呵呵呵呵’的笑起來。他慢慢的爬起身,輕輕的拍去了衣服上的灰塵,淡淡的問道:“碂黑虎,你說我們還能熬多久?”順手拉起一個從箭樓上跳下扭傷了腳踝的倒黴巫士,履癸大步朝正中營帳走去。
渾身黑漆漆的,反而一對眸子是亮晶晶的金色,手持一條竹節鋼鞭的碂黑虎大步跟上了履癸。隨手從身邊親兵手上抓過了一條披風,給履癸給披上。他語聲嗡嗡的大聲說道:“主子,那侵擾商族的東夷部落己經被我們打退了千多裡地,短期內不敢再正視商族領地一眼,我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手上鋼鞭揮動了兩下,碟黑虎架槳笑道:“眼看這草原上就要下大雪啦,安邑城裡有好酒好酒好孃兒,我們還守在這裡幹什麼?
在營帳門口,履癸突然停下,轉身看着碂黑虎,面帶笑容低聲說道:“等,黑虎,我們在這裡等。”
碂黑虎愣了一下,抓着鋼鞭往自己腦門上撞了一下,嘀咕道:“等,等什麼?主子這幾天說話越發古怪了。”
營帳內走出了一名渾身皮膚金黃,一對眸子卻好似最深沉的黑夜,深不見底的漢子,他看着碂黑虎,笑道:“黑虎,你理會這麼多作甚?主子的想法,可是我們能想到的麼?倒是剛纔那東夷人,卻是嚇了我一跳。”
碂黑虎怪眼一翻,朝那漢子大聲吼道:“黃飛豹,你怕什麼?腦袋掉了纔多大個疤呢?
黃飛豹笑嘻嘻的看着碂黑虎連連搖頭:“我倒是不怕死,卻怕主子被那些東夷人給傷了。晤,主子,您可說說您到底怎麼打算呢?
混天候剛要說話。那邊幾個夏兵跑了過來,大聲叫嚷道:“九王子,那商族的湯,給我們送糧草來了。說是還送了一大批酒來。”幾個士兵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饞相,顯然是渴酒渴得厲害了。
點點頭,履癸大步走進營帳,大聲說道:“快來人替我更換甲冑衣物,請商湯來我營帳中說話。那糧草好酒,都送入輜重營去。”沉吟片刻,履癸命令道:“今晚,每個兄弟分發兩斤酒罷,不用輪值的,可以分上四斤,卻是喝酒了不能鬧事。
幾個來傳信的士兵大喜,單膝跪下朝履癸行了個禮,興高采烈的去了。
過了一陣,當商湯領着伊尹到履癸營帳時,履癸已經更換了剛纔被箭風震碎的甲冑,臉上帶着寬厚沉穩的笑容朝商湯迎了上來。“湯,這次你們送來糧草,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呵g可呵呵,履癸無能啊,在這裡無法寸進,慚愧,慚愧。”履癸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很謙虛的位置上。
商湯卻不敢和履癸如此平等的對話,他朝履癸深深行禮。異常恭謹同時帶着一點感動、一點感激、十分尊敬的說道:混天候說得哪裡話?若不是天候領軍辛勞。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把那夥東夷人趕走?
履癸伸手扶起了商湯,一對大眼神光閃動,盯着商湯笑道:“你才真正客氣。商族乃我大夏屬國,東夷人犯你商族,就是犯我大夏。我履癸受父王之命領軍教訓這些東夷人,自然是要盡全力纔可。你,我,乃是兄弟,何必客氣?
商湯去也不做謙辭,微微一笑,和履癸在營帳內的地毯上跪坐下來,碂黑虎、黃飛豹、伊尹三人,分別侍立在他們身後。幾個士兵快步走了進來,送上了犀角杯、青銅盤。裡面是老酒、燉肉,熱騰騰的香氣在營帳內瀰漫開來。商湯他們來的時候,正是快要晚餐時分,那些士兵卻是心饞老酒,連忙先把酒肉晚餐給履癸送上,只要主將先吃了酒肉。大夥兒卻是可以分享美酒了。
親手用一柄青銅小刀切下了一塊肥美的羊羔肉遞給了商湯,履癸舉起犀角杯痛飲了一口,大聲讚歎道:“這酒果然是好大的勁道,好酒啊。”他盯了商湯一眼,突然問道:“四大巫家的軍隊如今駐紮在那玉礦之上,商族的東邊領土,卻是不再受東夷人威脅。不知湯可否告訴我,我是應該繼續和東夷人打,還是趁着佔了便宜就撤軍呢?
商湯低下頭,沉思了一陣,履癸卻又大聲笑道:“我們乃是兄弟的關係。湯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千萬不要有所隱瞞就好。”
臉上微微一笑,商湯目光柔和的看着履癸,淡淡的笑道:“這要看,九王子是想要打,還是想要撤了。或者,商湯有問,九王子想怎樣?
‘嘎嘎’的大笑了一陣,履癸重重的鼓掌笑道:“湯,你可比我磨下這幾個只會殺人的莽夫強太多了。既然你這樣說了,你卻給我出個主意,你覺得我應該如何?”他用小刀切下了一塊小羊肉塞進嘴裡,大口咀嚼了一陣。含糊的說道:“你商湯號稱仁君,又有人說你是商族難得一見的天才,對於這些事情,你局外人。總比我看得清楚罷?
商湯愣了一陣,抓起一塊肉塞進嘴裡,用以掩飾自己的猶豫。站在他身後的伊尹不動聲色的在商湯的腳尖上用力踏了幾下,商湯立刻臉色一亮,大笑道:“既然九王子這麼問了,那商湯也就姑且胡言亂語了。天候擔心的,無非就是上任天巫臨終前說的那幾句話罷了。”
碂黑虎、黃飛豹面色一緊,碂黑虎拔出鋼鞭,己經走出了營帳去,彷彿一頭猛虎,站在營帳前朝着四周虎視眈眈。不許士兵靠近。黃飛豹則是輕輕的用手指摩擦着自己佩劍的血王劍柄,一對漆黑的眸子裡奇光連閃,盯着商湯冷冷的說道:“如此,湯覺得,我家主人應該如何?”黃飛豹面色兇狠,大有商湯一言出錯,立刻拔劍殺人的意思。
商湯看着履癸,履癸卻是忙着吃酒吃肉,彷彿沒注意到黃飛豹身上那凜冽的殺氣一樣。
商湯微笑。攤開雙手笑道:“我商族乃是大夏屬國,我商湯更是商族之主諸子之一,對於大夏之事,何能言論?
履癸怪眼一翻,淡淡的說道:“若你從我,我保你做商族之主。”
商湯回頭看了伊尹一眼,伊尹輕輕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於是商湯彷彿得到了主心骨一樣,笑道:“這樣說來,湯這次倒是沒白跑一趟了。其實前任天巫入滅前那幾句話,對天候乃是天大的好事,畢竟天巫滿臉笑容,又說出了九王子的名號,這是大好的事情。”商湯古怪的笑了幾聲:“就從天候最近幾日向安邑求助,要求多送巫盾來軍中,卻始終沒有迴應,就知道這是大好的事情了。”
手上青銅刀輕輕一轉,狠狠的紮在了面前條案上,履癸怒道:“老大他們。可是扣住了支援本天候的軍械?
伊尹睜開了眼睛,代替商湯說道:“聽說如此,但是我們卻也不敢肯定說,這事情就是那幾位天候做的。”說完。他又閉上了眼。
履癸低下頭沉思了好一陣子,商湯則是淡淡的說道:“九王子既然在這裡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不如在草原上過冬也不錯。既然據說大王子他們扣下了支援九王子的軍械,那,所需的巫盾之類,我商族還薄有餘財,數萬張巫盾,倒也還能準備齊全了。”
他看着履癸,有意無意的說道:“有了足夠的巫盾儲備,抵擋東夷人的箭手還行,卻不能對付他們的高階箭手,尤其那三名九羽箭手,九王子該如何應付?
不等履癸開口,商湯己經是笑起來:“不過,既然九王子能夠如此篤定的紮營與此,和東夷人周旋了這麼多天,想必是已經有了應對的法門。其實,九王子擔心的事情,一切都決定於大王的心願,只要大王能夠按照天巫臨終的話做,九王子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履癸看着商湯,笑道:“我不擔心,前任天巫的那話,對我大大是好,卻也把我推到了刀尖上,幾個兄弟如今誰不恨不得親自出手殺了我?在草原上過冬,卻也使得,這草原上嘛,如今可比安邑暖和多了,本天候不用擔心被風刀雪劍的劃傷了身子。”他舉起屋角杯,又是一杯老酒下肚,嘆息的看着履癸,輕聲說道:“只是父王的想法,委實難測啊。若商族能助我那是再好不過了。
商湯挪得上前了幾步,滿臉是笑的看着履癸:“混天候領軍助我商族。我商族自然親近天候你。只是,我商族常受那東夷人侵擾,族力衰弱,在大王面前,說句話也沒有分量。”
履癸看着商湯,面色冷淡,商湯也是同樣淡然的看着履癸,漸漸的,兩人同時仰天大笑起來。履癸朝着商湯伸出了手,商湯緊緊的和履癸對握了一下手掌。履癸欣然說道:“這好說,若我手上得了更大權勢,定然忘不了你們商族的好處。唔。不妨告訴商湯,我在巫殿卻有幾個交好的大巫,雖然父王那邊援助的軍械遲遲不來,卻有巫殿大巫親身而來襄助本天候。只等我掃蕩了附近的東夷部落,定能讓你商族十年內再無憂患。”
商湯一聽,頓時面色凜然,連忙直起了身體肅然道:“不知是哪位大巫親自而來?”不僅是商湯,就連他背後一直閉着眼睛,顯得高深莫測的伊尹,都一臉驚訝的看向了履癸。
帳外傳來了一個清明卻有帶着點神秘感,語調有點軟綿綿的聲音:“是本座。帳內可是商族族長之子商湯麼?我午乙來了,履癸小子,還不快點滾出來迎接?
履癸朝着商湯微微一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着帳門口撲了過去:“三十六叔祖,您親自前來,那幾個東夷人的神射手,還算什麼呢?
商湯、伊尹的嘴巴張開了老大,他們絕對想不到,混天候所說的巫殿來援的大巫,居然會是巫教教長,現任的天巫午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