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三天過去了,雲兒按照慣例看過師父之後,便在院中打坐、吐納。木雲兒尚且不知,這幾天的修煉下來,他已開始了自己的修仙之途。若是雲兒現在能看到自己的丹田,他會驚訝地發現,丹田周圍正有無數的不明物質緩緩運轉,修復着丹田所受之傷。
在鬼道子療傷的第十天,坐在院中打坐的雲兒突然間站了起來,只見他雙腳一用力,向院中五六丈高的大樹上躍去,竟然輕而易舉的竄上了樹梢,輕飄飄落下地來。他呆呆的站在那裡,似是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再次盤膝而坐,運氣丹田,雲兒驚訝的發現自己仍然不能感覺到氣海穴所在,可是自己剛纔明明已經可以一躍數丈,完全是功力盡復的表現啊?他再次站起身來,向樹上躍去,又是輕而易舉地越過了樹梢。
這,這怎麼可能,難道說,這木簡上所述心法真的這麼神奇?“對,一定是這樣,那心法是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小蛤蟆,你看我現在全好了,還比以前更厲害了呢。”雲兒發了瘋似的亂叫着,並從百寶囊中取出碧眼金蟾,這幾天一人一蟾已然彼此熟絡,金蟾不停地討好雲兒,以期雲兒能給它再品嚐血乳,而云兒在血乳上卻是比較吝嗇,每次挨不過那金蟾的糾纏,只好從瓶中取出一小滴給它,一人一蟾相處還算融洽,雲兒嫌金蟾金蟾的叫着拗口,便給這小東西起了個“小蛤蟆”的名字,金蟾初始還不大願意,每次雲兒叫它小蛤蟆的時候,均是不看雲兒,自行蹦開去。後來雲兒想了一個壞招,就是每次在喂金蟾血乳之時,都要叫上十幾聲“小蛤蟆”,漸漸的那碧眼金蟾也就默認了這個稱呼。
興奮之餘,雲兒靜下心來,回憶着這幾天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每次打坐之時,雲兒均覺得自己身體內的經脈中有什麼東西在蠕蠕而動,十天下來,雲兒便覺體內經脈似比前些時候粗壯了些許,不知是不是錯覺。
管他呢,反正修煉此功法對自己有益無害,不但武功盡復,還修爲大漲,正是可喜可賀,接着練!
想通此點,雲兒盤膝而坐繼續修煉他的“先天神功”,這是雲兒嫌先天五太太過難聽,便將其改成了“先天神功”,不知留下這木簡的仙人若還在的話,聽到自己的先天五太被改成了這麼一個臭屁的名字會作何感想。
日月輪轉,陰陽交替,兩個晝夜轉瞬而過,這一日,雲兒正在自己房中打坐,忽聽得師父房中一聲悶響傳來。他趕忙從冥思中回過神來,向鬼道子房中掠去。鬼道子仍是象十幾日前一樣,端坐於榻上,然而不同的卻是,老人全身血污,眼神暗淡,顯然已近油盡燈枯了。雲兒呆愣在了原地,他似無法接受,眼前的慘狀。昨日他來師父房中時,師父還好端端的在榻上打坐,怎麼今日竟然是這般模樣呢?
“師父!”雲兒撲到了鬼道子的懷中放聲大哭:“師父,你怎麼啦?怎麼會是這樣啊?是不
是哪個奸人把你害成這樣的啊?”
鬼道子吃力地擡起右手,在雲兒的頭上來回摩挲着,道:“雲兒乖,雲兒不哭,沒有人來害師父,此舍利乃佛門重寶,能淨化人體內的魔性,可淨化之時必須要承受心魔誘惑,是師父自己一生殺戮太重,心魔早生,在吸收舍利能量時,不能抵抗心魔誘惑,以致全身經脈及血脈盡斷。雲兒,師父能活到今日已是老天垂憐,師父放不下的唯獨是你年紀還小,不懂江湖險惡。雲兒,記住師父對你說過的話,少殺戮,寬待人。但世俗人心險惡,也要處處小心纔是!”
“師父,徒兒記住了,可是徒兒不要你死,你死了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可怎麼辦啊?”雲兒哭着說道。
“雲兒,聽師父的話,不要難過,人總有一死,或早或晚,早登極樂未嘗不是件好事。雲兒,這麼多年來,師父一直沒有將你的身世告訴你,是怕你武功未成,報仇心切,反丟了性命,今日爲師要把你的身世告訴你,但你要發誓,五年之內你要爲師父守孝,不可輕易下山,更不許去尋仇!你能做到麼?”鬼道子對雲兒道。
雲兒似根本未聽到鬼道子說話一般,從百寶囊中掏出了剩下的幾瓶血乳,打開瓶塞,向鬼道子嘴中灌去,邊道:“師父,你先把這血乳喝了,我去給你找金蟾來,金蟾呢,金蟾跑哪去了?師父說過金蟾可是靈丹妙藥,一定可以醫好師父的傷。”雲兒一邊說着一邊要向屋外去尋那金蟾。
鬼道子喝下血乳之後,精神似好了一點:“雲兒,回來,聽師父說,沒時間了,自家的情況自家清楚,師父已經半隻腳邁進鬼門關了,縱使大羅金仙來此,師父也難活命了,你過來,讓師父把話說完。”
雲兒仍似未聽見鬼道子的話一般,在屋內來回轉着圈,嘴裡還叨咕着:“小蛤蟆,你跑哪去了,快出來,師父還等着你救命呢!”
“雲兒,你難道想讓爲師死不瞑目麼?”鬼道子突然提高了嗓音,衝雲兒喝道。鬼道子喝完雲兒,又猛烈的咳了一陣,鮮血順着鬼道子的嘴角淌了下來。
雲兒忙掏出手帕,幫鬼道子拭去鮮血:“師父,徒兒不孝,徒兒聽着呢。”
鬼道子強打精神,繼續道:“雲兒,你將師父牀下的木匣拿出來,打開它!”雲兒依言將鬼道子牀下的木盒取出,打開盒蓋,盒內別無他物,只一塊帶血的藍色綢布,綢布下面還有一塊藍色的寶石。雲兒垂淚將綢布遞到鬼道子面前。
鬼道子顫抖着接過綢布,道:“雲兒,你本姓木,爲長安五大家族木家後人,十年前,因江湖仇殺,木氏家族慘遭滅門,只剩你一人,當年爲師遊歷到此,在華山腳下雜草從中將你拾起,當時你身上只有這塊綢布裹身,綢布之上的血字乃是你父母所留,你看過之後便知身世,綢布之上還有你的仇家姓氏。爲師自你七歲時便傳授你獨門秘技,想你長大後可爲你家族復仇
,可這次衡山之行竟讓你武功盡失,師父對不起你啊,雲兒!”
鬼道子說到此處,已是老淚縱橫,深吸口氣,繼續道:“雲兒,據爲師這些年的調查,發現滅你全族的兇手並不似綢布上所說那麼簡單,長安五大家族包括綢布上所說的李家,在同一天之內,相繼滅族,有人風傳是朝廷動的手,可五大家族在長安乃至中原已是根深蒂固,朝廷似乎沒有這種力量,況且聽說當年朝廷還爲此事大爲震怒,皇帝還曾派人對此事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查,我懷疑你們家族滅門之事另有緣由,背後可能隱藏着不爲人知的力量。今次你武功盡失,便不要再想着報仇了,爲師讓你爲我守孝,也是怕你知道身世後衝動,做出什麼傻事來,五年後,你便已成年,那塊寶石大概是你父母爲了你將來生活所留下,你去變賣了吧,找一好人家的姑娘,娶妻生子,做一個平凡人,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啊!”
木雲兒忙哽咽着點頭,應道:“師父,雲兒都聽師父的,爲您老人家守孝,待雲兒有能力了再想報仇之事,可是師父,雲兒離不開您,雲兒…”正說到此,木雲兒突然哽咽一聲,不省人事。
當木雲兒再次醒來時,已是天近黃昏,當他睜開眼時,發覺自己正歪在鬼道子的懷中,一代武學宗師已溘然長逝。木雲兒高呼師父,放聲嚎啕,幾度昏厥。
儘管武功高絕,可以輕鬆斬殺江湖兩大煞星,但那木雲兒到底還是個孩子,哭的累了,便歪在鬼道子懷中沉沉睡去,夢中,盡是師徒二人平日裡的歡聲笑語,雲兒也撒着歡的和小金蟾玩耍着,及至後來鬼道子的身影浮現,竟是滿身血污,高呼雲兒,雲兒撲上前去,竟未能沾着師父的衣襟。猛然間驚醒,見師父還躺在榻上,又是悲痛欲絕。
哭哭醒醒,幾番折騰下來,已是天光放亮,木雲兒幫師父洗漱了一番,換好衣服,布好靈堂,下山找了家棺材鋪,爲鬼道子入殮。
及至鬼道子下葬已是三日光景。回到木屋,木雲兒又在鬼道子屋中枯坐了一晚,始覺腹中飢餓,草草吃過飯後,雲兒拿起了鬼道子給他留下的那塊綢布,看過之後,不覺心中怒火中燒。
只見綢布上寫到:此子原名木雲兒,乃木氏家族第五代之長子,因家逢鉅變,殺星臨位,家族慘遭橫禍,今餘一子,望善者拾之,代爲撫養,予在天之靈蒙恩,來世結草銜環,以報恩德。令,殺人者,乃長安李氏,望兒切記!
長安李氏,長安李氏,木雲兒心中默唸着這四個字,胸中的仇恨恣意的生長。
他又隨手拿起了那塊藍色的寶石,觸手冰涼,只見那寶石晶瑩剔透,棱角分明。他稍一用力,寶石忽然藍芒大漲,他感覺體內的經脈中儲存的“真氣”竟隨之狂躁起來,忙將石頭扔在了地下,寶石落地後,光芒盡去,那股吸引他體內“真氣”的力量也隨之消失。雲兒忙又將寶石拾起,放進了百寶囊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