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一顆心,愛得惶然疼痛,不明白自己爲何能如此深愛。
現在,不明白愛情的感覺明明已經淡去,但是他依然還是特別。
特別到,愛情面前她明明戰戰兢兢,卻還是想要嘗試。
難道,女人真的天生是好了疤痕忘了疼?
但是,明明那道疤還沒有痊癒,偶爾還會在午夜夢迴時揪疼自己的心。
也許,唯一的解釋,冥冥之中,她好象欠着他什麼一樣。
……
敲響對方的家門,她心情有點緊張。
這幾天,她一直在試圖聯繫父親,但是,父親一直迴避。
“我在那裡等你。”陪她一起來的人,決定不進去。
這個地址是傅凌給她的,雖然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
“藍小姐……”打開門,對方一見到她,有片刻的詫異。
站在門口,她手足無措。
“我賣了房子,希望這點錢能幫到你們。”她趕緊從皮包裡翻出一張現金支票。
整整四百萬。
也許這些錢對對方的損失來說,只是杯水車薪而已,但是,已經是她的所有。
“不用了!不用了!”中年男子急忙擺手,然後小心翼翼的試探,“藍小姐,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她迷茫。
呃,高公子果然沒說。
“我們的事已經解決了,你爸安排了另外一個工程給我們。”這番話,全部是按照高以賢的交代。
“真的?!”
她驚喜,沒想到父親會心軟會妥協。
“進來喝杯茶嗎?”中年男子對她相當客氣,全然沒有那天的凶神惡煞。
“不了。”她展露真心的歡顏,“那邊還有人在等我。”她指指不遠處的方向。
不遠處的地方,站着一個肅嚴的身影。
中年男子看見他,怔了一下,點點頭,算是招呼。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彼此的神色都有點不自然。
但是,她並沒有發現。
“太好了,都解決了!”一路上,她首次那麼歡愉。
因爲,父親沒有令她失望。
這段日子,他們相處的很好。
雖然沒有太多的親暱,但是關係不再僵化。
他能感覺到,她願意一點一點攤開心房慢慢接受他。
但是,他的眉宇間卻有着重重的心事。
看到她這樣的笑容,他會有掙扎。
他多年準備的有些事情,這段日子有了很大的突破,他手裡擁有的“武器”已經可以開始宣戰。
但是她的笑臉太乾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讓這張乾淨的笑臉哭泣。
但是,讓他放棄,又談何容易?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爲了討回公道,而努力的前行。
卻在最關鍵的關口,掙扎。
“藍芹,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不如,坦白。
他和她的父親,她遲早得選一方。
而他,有自信,她和她父親的感情太涼薄,而靠着愛情,掙扎以後她會站在他身邊。
就算不是並肩作戰,他也希望她選擇視而不見。
“說。”她先上了公車,這一次是她投了幣。
她回身,蜂擁而上的人羣中,看着他深沉的目光。
“我……”正想開口,他的手機響起,他一邊跨步想跟上她,一邊接起電話,齊暖的哭聲在他耳邊響起,沒聽幾句,他的臉色大變。
他調轉方向,甚至來不及和她說完未續的話,甚至來不及說一聲再見。
他衝出路口,攔下一輛出租車。
她怔怔的在公車上定定的看着他,看着那輛與她完全兩個方向的出租車。
公車的上客門,關上了,二元硬幣浪費了。
沒有一聲再見,他們向着不同的方向,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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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門口。
他和齊暖雙雙站在手術室的門口,他胸口的位置已經被她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身。
“哥,爸爸會不會死?”齊暖又放聲大哭。
會!就算熬過了這一次,醫生也說齊叔怎麼樣都不可能活過一年的時間。
“不會!齊叔會熬下去。”他神情凝重,安慰,“別太激動,你肚子裡的胎兒還不穩定。”齊暖摔了一跤,住院了一個多星期,剛出院,現在還尚在打針吃藥的保胎期。
“哥!爸不能丟下我!對不對?我一個人怎麼生活?”對生活的恐懼,讓溫室長大的她,差點崩潰。
“你放心,我會照顧你。”臉上的溫情並不濃重,但是許下的承諾堅定不悔。
沒有齊叔就沒有他,他欠齊叔,怎麼還也還不清。
哥在爸爸面前保證過,將來無論如何一定會保護她,象對待真正的親人一樣對待她。
齊暖圈着他的手臂更緊了,哭聲稍微平復了一下,可是望向“正在手術中”的紅燈後,又放聲大哭。
他面無表情的將哭成淚人的齊暖,收進自己的懷抱。
此時的他,也會無助。
父親過世以後,他把對父親的所有感情都轉接到了齊叔身上。
幸好,心靈的煎熬並沒有持續多久,這時候手術室的燈暗了。
他迎向從手術室裡疲憊走出來的心臟科醫生。
“病人心力衰竭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心肌收縮力很微弱,排血量也急劇降低,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的日子,要看病人的情緒和毅力。”
醫生這樣交代。
他點點頭,明白齊叔現在的狀態,不能受到一點刺激。
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昨天去看望齊叔時,他的精神狀態還很不錯。
重症加護病房裡,他們只有半個小時的陪伴時間。
齊叔已經逐漸甦醒過來。
看着他的眼神,有點不同。
他取下氧氣罩,嘆氣,“小凌,叔對不起你。”
他有絲困惑,但是,沒深究,“齊叔,別說太多話。”
他幫齊叔罩上氧氣罩,但是重新被齊叔取下。
“我都聽小暖說了,她懷孕了。”嘆一口氣,家門不幸。
他擡眸,看向神色不自然,躲避着他銳利目光的齊暖。
怪不得齊叔的病會發作!
但是,他能怪齊暖嗎?瞞得住一個月,瞞不住二個月,畢竟孩子會在她的小腹裡成長。
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那麼憋不住氣。
“小暖要把孩子生下來的話,我會照料他們一輩子,今後生活上的事,您別太擔心。”他在齊叔面前給出安心的答案。
他放棄過自己的孩子,因爲那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它帶着太多不幸和仇恨,他要不起也不能要。
但是齊暖的孩子不同,他會將對那個孩子所有的愧疚,用來珍視另一個生命。
“不夠,不夠。”齊叔搖頭。
他一怔,不明白齊叔要的是什麼。
“小凌,我知道你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孩子。”作爲父親,齊叔只好艱難的開口,“小凌,我要你娶齊暖。”
齊叔的要求,令他錯諤。
齊叔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
“齊叔還留了一筆錢,只要你肯娶小暖,房子和錢都是你的。”齊叔說得小心翼翼。
“不可能!”他站了起來,隱忍怒意。
就因爲他和藍芹結過婚,所有人都可以把他當成小白臉?!
部隊裡的領導可以這麼想,但是齊叔不可以!
他的態度令齊暖也嚇了一跳。
見他那麼堅決,齊叔急了,哀求,“小凌,算叔求求你!叔也知道你xing子硬,不能說得那麼現實,但是叔急啊,沒辦法啊!……”幾聲巨咳,齊叔的呼吸困難,咳出大量粉紅色泡沫樣的痰水。
他上前,拍拍齊叔的背部,幫他試去脣角的血水,不得不態度軟化。
“齊叔,您應該知道,我一向把小暖當成親妹妹。”他試着和齊叔講道理。
齊暖不吭聲,鼻子通紅,一直在掉眼淚。
他能明白齊叔的心情,他是齊叔唯一能將小暖放心交付的人。
如果不是因爲藍芹,他會痛快答應。
“如果我用恩情bi迫你點頭呢?如果叔求你報恩呢?叔明白你是個有肩膀的男人,即使錯了,還是會負擔起該負的責任!”沒想到,他的話好象在齊叔的預料中,齊叔並沒有被說服。
顯然,他們之間無法溝通。
他還是搖頭。
他的責任,不止齊暖。
還有那個曾經爲他拿掉過孩子的女人。
齊叔錯了,他不是“即使錯了,還是會負擔起該負的責任”的男人,曾經,爲了仇恨,他就沒有做到。
但是,現在,他和藍芹不會只是過客,他們的未來會牢牢拴在一起。
“小凌!”齊叔生氣了,爲了他比石頭還硬的脾氣,“我知道是小暖對不起你!是小暖灌醉你纔會發生那件事情!但是現在事情都成這樣了,你得對她的肚子負責!你是可以照料她的生活,但是,你就能這麼殘忍讓將來自己的親生兒子喊你一聲叔叔?!”
親生兒子?
十斤炸藥的威力也沒有如此,他諤然,擡頭,一雙利眸無情的掃向一旁抽着鼻子,掉着無辜眼淚的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