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狄仁傑府的時候,李晨是滿肚子的心思。
他知道,他已經淌入朝堂爭鬥的這趟渾水,再也沒辦法置身於度外,甚至有可能他會直接捲入衝突中。現在的李晨,十分不願意被迫捲入衝突中。因爲這樣的衝突,他不可能獲得好處。
現在的他,在朝中的地位很低微,什麼爭鬥,他都逃的遠一點爲好。除非他在朝中已經很有勢力,那可以爲了爭取更大的利益,去拼一番。
因爲知道原來歷史上李賢的命運,所以李晨很怕他被武則天當槍使,用來對付李賢,甚至派他去做針對李賢的事。他與李賢接觸雖然不多,對李賢的感覺不能說很好,但絕對不差。這個風度翩翩的太子哥,待他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如果要讓他去對李賢做點什麼,在李賢沒對他做出惡事的情況下,李晨是非常不情願的。在走出狄仁傑的府邸時候,李晨祈望武則天不要派他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還有一點李晨弄不明白的是,狄仁傑爲何會這麼坦誠地和他說這些。
按歷史記載推測,狄仁傑應該是一個很有心機的人,心思非常沉穩。但今天李晨沒感覺到狄仁傑有任何沉穩的地方,如此的話都會和他說。難道這是狄仁傑對他表示的一種感激?
或者將~ 他引爲知己,打算與他共進退,因此把所有事都說個透徹?
狄仁傑這樣做,究竟是爲什麼,李晨不知道,也暫時不想去弄清楚。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追查明崇儼罪行這件事做好。他準備將明崇儼所有的罪證都蒐集好,交給武則天。
至於武則天怎麼處置明崇儼,那是武則天自己的事。李晨相信,即使明崇儼不死,以後也不可能有什麼花頭,最終會被武則天拋棄。一個終將被武則天拋棄的人,有什麼好擔心害怕的?
而且他還有後手招式,只要證實了他另外一方面的推斷,那武則天不可能不殺明崇儼的。
在將明東雷抓獲,得了其口供後,李晨原本以爲,明崇儼在劫難逃,肯定會被武則天重責,甚至丟了性命。因爲有這樣的想法,李晨覺得丹藥方式的事,都不需要去研究了。但武則天這樣的態度,李晨覺得還要爲明崇儼所犯的罪行再添上一筆,將明崇儼推向斷頭臺。
他要火上澆油一把。
其實李晨在得了丹藥以後,已經試驗了一番,讓寧成親自負責。只不過丹藥的毒性試驗有結果需要一段時間,這幾天他忙着追查明崇儼的事,沒空去理會這件事。
出了狄仁傑府後,李晨也馬上順路去關心試驗的結果了。
來到試驗場地,負責此次丹藥毒性試驗的寧成,一看到李晨過來,趕緊上來報告情況了。他正準備去找李晨,李晨正巧過來,也省得他多跑路了。
寧成神色凝重地把李晨拉到僻靜之處,悄聲向李晨報告了這幾天的試驗情況。
李晨吩咐寧成拿丹藥試驗的時候,並沒告訴具體的原因。寧成在看到這幾天的試驗結果後,憂心忡忡。因爲試驗對象已經大批死亡,他不知道這會不會給李晨帶來麻煩。
李晨聽了寧成所說後,卻是大喜過望,親自去看了試驗結果後,馬上飛跑進宮了。
李晨進宮的時候,卻被告知武則天去了李治所呆的大成殿。
聽到宮人所說後,李晨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跑到大成殿請見去了。李治和武則天呆在一起,那真是太好了,他要當着皇帝和皇后的面,將事情說清楚。
武則天正在和李晨商量朝事,聽到宮人稟報,說李晨有非常緊急的事求見後,也馬上讓他進去了。
李晨行了禮後,也直接把事情說明白:“陛下,娘娘,請你們馬上停止服用明崇儼所煉製的丹藥,這丹藥有毒。微臣已經有了試驗的結果,這丹藥就是毒藥。”
李晨的話,頓時把李治和武則天都嚇了一大跳。武則天的臉立即位了下來,厲聲問李晨:“李晨,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晨喘了口氣,再對李治和武則天行了一禮,稟報道:“陛下、娘娘,臣因爲聽師父說,道人所煉的丹藥,因爲加了水銀、鉛等物,毒性非常大,所以知道陛下和娘娘服用丹藥後,很是着急,也向娘娘討了一些,回去試驗。臣選了一些家禽、家畜做毒性試驗,結果兩天下來,發現死了十隻雞、八隻鴨、兩隻狗,連一隻個體很大的鹿也死了。試驗結果證明明崇儼所煉的丹藥毒性非常大,陛下和娘娘千萬別再服用。臣也請陛下和娘良好嚴查明崇儼,他給陛下與皇后娘娘服用毒藥,是否有謀害之心。”
“什麼?”坐在殿上的李治和武則天聽了後,面色蒼白,他們服用明崇儼所煉製的丹藥已經有好幾年了,若此藥果真如狄仁傑所說的是毒藥,那太可怕了。
武則天因爲前幾天聽李晨說過這方面的事,已經停藥了一段時間,她也比李治先一步冷靜下來,厲聲問李晨:“李晨,你所說可否是真?你說此藥有毒,爲何朕與皇后娘娘服用後,並未中毒?”
“陛下,娘娘,微臣所言俱是事實!”李晨當然想到李治或者武則天會這樣反問,當下不緊不慢地回答道,“雞鴨等動物個體小,能承受的毒性小,吃了後毒性很快就發作,而人個體較大,毒性可能被壓抑着,但日積月累,總有一天要發作的。陛下和娘娘若不信,可以當場作試驗,再觀看結果……”
“朕允!”不待武則天說什麼,李治面色鐵青地站起來,馬上吩咐宮人,準備試驗。
上陽宮內,頓時一片忙亂,宮人們手忙腳亂地按李治及李晨的吩咐在做準備。
一瓶約百來顆丹藥餵給了十隻大小各異的畜禽後,李治親自命令一部千牛衛的軍士,及一部分金吾衛和羽林衛的軍士,還有宮內的宦官一道,嚴密監看這些畜禽的情況。
今天的試驗,李晨肯定要加大劑量,不然很長時間才能看到結果。不過在試驗開始後,他還是告訴李治和武則天,試驗的結果可能要幾個時辰,甚至大半天才會出來。
李治和武則天也接受了李晨這樣的說法,表示今天他們什麼事都不理會,就專門等試驗的結果。
李治與武則天兩人雖然貴爲九五之尊,但同樣也是凡人,李治又一向多病,對生老病死之事看的更加的重,服用丹藥原本就是希望能延年益壽、消除病症,但今天卻被告知,好幾年服下來的丹藥竟然是毒藥,明崇儼有可能是想謀殺他們,這怎麼不讓他們憤怒和恐懼呢。
試驗開始後,李治和武則天坐在大成殿內,只不過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討論朝事的興趣,滿是焦急地等着試驗的結果。而李晨也被限制了自由,按武則天的吩咐,呆在大成殿的外殿。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左右,一名負責查看試驗結果的內侍省宦官,慘白着臉,飛快地跑進了大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