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賀蘭敏之因忙着修改將要在年終時候朝會要朝議的關於兵制改革的方案,大多時候在府中埋頭寫作整理方案,再加上武則天又忙着事,就沒進宮,關於李賢有什麼新的流言起來他並不知情,在聽到張大安如此說後,他大吃一驚,感覺到事態的不一般。
詳細問詢了一番張大安後卻並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賀蘭敏之有點着急了。
在送走張大安後,他心急火燎地進了宮,找武則天去了,他要將這事弄明白。
在乘馬車進宮時候,賀蘭敏之心情很不平靜,剛剛張大安所說的太讓他意外了,這是逆天的事,什麼人敢這麼大膽在宮中散佈流言,說李賢是他母親武順所生。
他當然不相信李賢會是他的同母胞弟,無論從情理及現實情況來看都是不可能的,李治與武順的私情雖然到了人所共知的地步,但他們玩的再過火,也不敢生出個小孩來的,武則天也不會容忍,從賀蘭敏之所知的情況及他們一家子的生活經歷來看,也沒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李賢出生時候,他們一家還沒到長安來,女人懷胎要十個月,除非李治當年屁顛顛離開長安到他們一家子所呆的安州來會武順,纔有可能讓武順懷上李賢,不然就是決無可能。
安州即後世時候的湖北安陸,從賀蘭敏之所瞭解的情況看,李治從未去過安州。無論是他當太子還是當皇帝后都沒有,而賀蘭敏之的母親武順此間也未離開過安州。李賢只比賀蘭敏月小兩歲,李賢存世於武則天腹中時候,賀蘭敏之的父親賀蘭安石剛剛去逝。李賢生於顯慶二年,正是在這一年,武則天費盡千辛萬苦當上了皇后,而在武則天當了皇后之後幾年,賀蘭敏之一家子才被接到長安來的,綜合各方面的分析,決無可能出現李賢是武順所生的情況。
排除了李賢會是自己同母胞弟的可能。賀蘭敏之又在想到底是誰會散佈這種流言的。
他相信這肯定不會是武則天指使的,對於武則天來說,武順與李治相好之事是她心裡永遠的痛,她希望做的就是將此事的影響減少到最小,甚至被人淡忘不被提起。這樣的事是有辱皇家聲譽,及武氏一族的名聲,她如何願意編織流言將自己的親姐姐及兒子牽連進去?現在有這樣的流言起來,不是赤\裸\裸地打了她的臉。將她幾年的辛苦都毀了嗎?
但從另外角度想事情又很難讓人明白,賀蘭敏之相信沒人敢這麼大膽在宮中散佈這樣的流言的,除了李治和武則天授意外。明崇儼敢嗎?除非這傢伙喪心病狂了,纔有可能做了這樣的事!
李治更是不可能指使人做這樣的事的,有這樣的流言起來,對他來說只有百害無一利。
賀蘭敏之想了小半天。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但他也清楚,這流言要是撒佈開來,不只李賢的聲譽受到直接的打擊,他這個太原郡王的名聲也會受損。
在賀蘭敏之的胡思亂想中。馬車駛進大明宮內,在抵達光順門近才停下來,棄車徒步的賀蘭敏之在幾名宮人的帶領下,快步往仙居殿而去。
但讓賀蘭敏之有點意外的是,仙居殿內外並無他想象中的那般壓抑,宮人們神色與平常並無異樣。看似他們都沒受到過武則天的訓斥,賀蘭敏之在武團兒迎出來時候,也小聲地問了兩句,從武團兒的話中得知,今日武則天的行爲正常,並沒任何動怒發火的表現。
憋着一肚子不解,賀蘭敏之進到內殿,對武則天行了禮。
武則天正在批閱奏本。看到賀蘭敏之進來,馬上將手中的奏本放下,堆起滿臉笑容,“喲,是敏之來了,快到姨母身邊來,姨母正叨唸着你呢!”
“是,姨母!”賀蘭敏之依言走到武則天身邊,但看他這位姨母與往常無異的眼神,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說話。而在他愣神間,武則天已經將殿內的宮人屏退了。
“敏之,你看姨母每天都要批閱這麼多的奏本,很累呀,待你將手中的事忙完,馬上就來替姨母做這事,”武則天指着面前的奏本,有點無奈地說道:“敏之,或許一些奏本還是你來處理爲好,特別是關於軍務方面的事,姨母是個女流之輩,對軍務不熟悉,你現在主管兵部的事,又領軍出征過,軍務方面最爲熟悉,姨母在回得前也要問詢你的意見,不若就由你來直接批閱回覆好!”
見武則天沒關於流言的任何說辭,賀蘭敏之只能順着她的意思說話:“姨母,敏之聽你的話,待將手中的事做完好,就來替你批閱奏本!”
李治將處理朝事的權力交付給武則天,批閱奏本是權力的直接體現,現在武則天要他也代她批閱奏本,是不是可以說武則天也將一部分處理朝事的權力交給了他?無論是不是這樣,能批閱奏本,都不是一般大臣可以擁有的權力,現在武則天賦予他這個權力,他當然會珍惜並加以利用。
“敏之,批閱奏本可是很辛苦的,要是朝臣們上奏的事多,有可能一天都批閱不完,到時你可能要晚上也在宮中做事!”武則天說着,給了賀蘭敏之一個很曖昧的笑容,“到時姨母會和你一道批閱奏本了,不過說好了,姨母要是累了,你得要替我好好按捏一下的!”
“敏之一定遵命!”賀蘭敏之答應間,神情有點古怪。
武則天終於“發現”了賀蘭敏之的異樣,疑惑地問道:“敏之,今日你怎麼了?有點神不守舍,有什麼事要和姨母說嗎?”
“是的,姨母,”賀蘭敏之馬上順着武則天的話,把今日進宮的目的說了出來,“姨母,敏之聽到宮內有流言起來,知道後很是驚異,因此馬上進宮來問詢姨母……”
武則天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問道:“你聽到什麼流言?”
“姨母,敏之聽到有人說,賢兒不是你親生,是……陛下和我娘所生……”
武則天聽了,臉色馬上變了,厲聲說道:“敏之,你是從何處聽到此流言的?姨母怎麼沒聽說?”
這話讓賀蘭敏之驚住了,他驚異程度比張大安告訴他情況時候更吃驚,武則天沒聽說過這流言?賀蘭敏之一萬個不相信,但看武則天的神色,彷彿不是騙人的樣子,讓他難以理解。
在武則天的追問下,賀蘭敏之將張大安所告訴他的事大概講了一遍,武則天聽了勃然大怒,臉都有點氣歪了,但終於還是忍住沒發作出來,只是輕聲說道:“敏之,你彆着急,姨母會將此事弄清楚的,姨母一定要好好追查,是何人放出此流言的!”說着馬上令人將東宮總管寧則成傳來。
在武則天吩咐賀蘭敏之話間,寧則成被傳來了,時間只有幾分鐘,賀蘭敏之挺驚異這位東宮總管爲何會這麼快就來到這時,但寧則成的話馬上讓他消除了疑惑。
寧則成在進殿施禮後,對武則天急急地說道:“天后娘娘,臣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向你稟報!”
“講!”一張臉寫滿寒意的武則天喝聲道:“本宮也有重要事要問詢與你!”
“天后娘娘,臣剛剛聽到東宮內有流言起,說太子殿下非娘娘……”寧則成囁嚅着將他剛剛打探到的消息向武則天稟報了。原來寧則也心急火燎地趕過來,就是爲了向武則天稟報流言之事。
這好像太湊巧了麼?賀蘭敏之在聽完寧則成關於太子李賢非武則天親生,而是武順所生的流言後,越加的迷糊了。爲何他都知道此事了,寧則成這個東宮總管纔過來向武則天稟報?寧則成耳目難道這麼不靈,如此大事纔剛剛打聽到,要知道連在宮外的他都知道此事了。
在聽了武則天和寧則成之間的一番對話後,賀蘭敏終於“明白”,這個非常危險的傳言只有東宮小範圍內流傳,並沒傳到大明宮中去,所知道的也只有東宮那邊的一些人。寧則成已經嚴令所有宮人,不準再傳任何這方面的隻言片語,佈置事兒費了番時間,他纔在這個時候過來稟報。
武則天聽了寧則成的話後半天不語,但神色非常難看,賀蘭敏之和寧則成站在一邊,都不敢開口問話,只不過賀蘭敏之心內的疑惑越重了,事情並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太怪異了。
“寧公公,你再下令下去,不準任何人再私議此事,要是再聽到有人胡言,嚴懲不怠,他們管不住自己的口,你就讓他們永遠開不了口!”武則天的命令讓賀蘭敏之和寧則成都打了個寒戰。
寧則成馬上回應:“是,天后娘娘,奴婢遵命!奴婢已經嚴令下去,不準有任何人再傳這事,奴婢回去會再去做佈置,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忘記這事的!”
“那好!”武則天似乎鬆了口氣,人往後靠了靠,再對寧則成揮揮手道:“寧公公,你先去吧,有事本宮會使人告知你的,你有事也馬上過來稟報!”
“是,娘娘,奴婢告退!”
寧則成退走,武則天並沒馬上說話,站在她身邊的賀蘭敏之也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