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因沒休息好有點累了,正在殿內喝茶的武則天聽了賀蘭敏之的稟報後,大吃一驚,手中的杯子竟然應聲而落,摔了個粉碎。但武則天似乎對此一點都沒在意,連茶水濺到身上都沒感覺,只是吃驚地看着賀蘭敏之,好一會兒後才站起身,走近賀蘭敏之的身邊,壓低聲音道:“敏之,你說的可是真的?東宮馬坊內真的搜出了武器甲具?”
低着頭沒看武則天的賀蘭敏之瞄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杯,輕輕地點點頭,“是的,姨母,剛剛敏之已經讓人清點了,共有甲具七百五十副,刀劍等武器九百六十件,弓弩七百具,箭矢五千兩百支,這是敏之扣押的武器甲具清單!”賀蘭敏之說着,將手下清點出來的武器甲具清單呈給武則天,“所有查獲的武器甲具敏之已經扣押,姨母可以親自去查驗過目!”
“不必了!”武則天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賀蘭敏之趕緊伸手攙住,小聲地驚呼,“姨母,你怎麼了?快坐下吧!”
說着趕忙將武則天攙到剛剛所坐的榻上,扶着她在榻上躺了下來。再令候在宮外的宮人進來將摔碎的杯子清掃出去,併爲武則天添一杯新茶。應令進來的武團兒一臉擔心的神色,指揮着手下的宮人將杯子碎片打掃乾淨,抹去茶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她驚恐地看了看賀蘭敏之。賀蘭敏之只是對他示意了一個沒事、讓她不要擔心什麼的眼神。就讓她出去了。
武團兒和其他宮人退下後,殿內依然只有武則天和賀蘭敏之兩人。賀蘭敏之走到榻前,坐了下來,握住武則天的手,輕聲問道:“姨母,敏之的人還未收隊,等着姨母你的指示!接下來我們要如何行事,那些扣押的武器甲具如何處理,還請姨母明示!”
武則天睜開了眼睛,滿是傷感地看了看賀蘭敏之。輕輕地搖搖頭:“敏之,你讓姨母靜一下,姨母的心很亂,真想不到賢兒他……他會這樣,唉……”說着重重地嘆了口氣。
賀蘭敏之率人在東宮內搜查到武器甲具的消息讓武則天震驚無比,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過的,她這才清楚地意識到她這位當太子的兒子對她的不滿和憎惡已經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可以這麼說,她的兒子。太子李賢在必要的時候,是不惜動用武力手段與她一戰的!
從什麼時候起,母子之間竟然走到了這個地步?武則天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她眼前不時地浮現出李賢那張英俊異常的臉,還有酷似她的神情。這個無論長相和性格都非常像她的兒子,爲何這麼幾年就如此陌生了?陌生的竟然生出仇怨來。仇怨大的要和她兵戎相見?她太失望了,也很憤怒!
隨着一幕幕往事的浮現,武則天的心情開始複雜起來,除了失望和憤怒起來外,她心裡的仇恨越來越重。甚至有殺意起來,任何時候,她不允許任何人這樣背叛她,包括丈夫、兒子、情人!想到這,武則天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坐在她身邊、抓着她手的賀蘭敏之。
看到武則天重重地嘆了聲息後再閉上眼睛。賀蘭敏之也不敢再問詢,挺着身子坐在邊上,眼睛虛看着武則天所躺榻身邊地毯上的圖案,想着事。今日的他是一身甲冑,坐下時必須要坐的挺直,不然就坐不直。他的這副姿態,直接無視了武則天的眼神,武則天突然睜開眼她都沒注意到。
武則天很意外賀蘭敏之沒盯着她看。不過她的這個小情人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實在是太帥了,讓人怦然心動,即使煩躁異常的武則天看到後也忍不住愣神了會,剛剛心裡起的狠念頭不知覺地打了個折,她在輕輕嘆了口氣後,捏捏賀蘭敏之的手,小聲問道:“敏之,你在想什麼?”
賀蘭敏之轉回頭,盯着武則天看了兩眼,輕輕地回答:“姨母,我在等着你的吩咐!”
盯着賀蘭敏之看了一會,武則天似乎在一剎那間有了主意,吩咐道:“敏之,扶我起來!”
“是!”賀蘭敏之扶着武則天的腰,助她坐了起來。因爲夏天了,天熱穿的單薄,在武則天扭動體位的時候,她胸前的風光盡現,在近處的賀蘭敏之能非常清晰地看到她那兩團飽滿及山峰上的兩顆粉紅的櫻桃,要是以往時候看到這樣的風光,他都會忍不住伸手探索一下,但今日卻沒有一點這方面的興致。看來特定情況下人的色心也一定會被壓抑的。男人一樣,女人也一樣。
“敏之,你跟我到陛下那裡,將情況和陛下說明!”武則天果然如此,胸前風光被賀蘭敏之看到了,甚至被他觸摸到了,也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非常冷峻的吩咐道。
“是,姨母!”賀蘭敏之知道武則天要幹什麼了。看來女強人真的就是強,頹廢的表現只持續了一會,就恢復了,接下來她肯定要採取嚴厲手段了,但前提是要告知李治一聲。
一身甲冑的賀蘭敏之伴着武則天來到了李治所居的金鑾殿,已經從武則天嘴裡知道了李賢使人刺殺明崇儼事的李治應該是受到了刺激,正在榻上訓斥身邊的一名宦官,那名叫吳生的宦官戰戰兢兢地站着,滿臉賠笑地解釋着什麼。看到武則天和賀蘭敏之進來,李治停下了訓斥的話,如看到救星的吳生也趁機退了開去。
“你們都退下吧!”好幾天在殿中站定後,威嚴地喝令。
“是!”宮內侍立的宮人們齊齊應了聲,魚貫退下,跑的最快的就是吳生,這位被武則天視作親信的人被狂躁的李治訓斥了一通後,正自害怕,一聽到讓他出去,如得大赦般跑了。
已經止住話,在武則天的服侍下重新躺下的李治疑惑地看着坐在邊上的自己這位皇后,還有一身甲冑的賀蘭敏之,“媚娘,又發生什麼事了?敏之怎麼也來了?”
一身甲冑的賀蘭敏之讓他感覺到了異樣,忍不住出聲問詢。
“陛下,今日臣妾過來,還要和你說賢兒的事!”
“賢兒又怎麼了?”李治皺起了眉,“他不是承認了是因他一時糊塗,才做出這樣的事嗎?”
武則天看看站在一邊的賀蘭敏之後搖搖頭道:“陛下,賢兒他不是一時糊塗,他刺殺明崇儼是經過精心預謀的,還想嫁禍於敏之……”
武則天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李治打斷了,“嫁禍?這只是敏之的一面之辭吧?賢兒他爲何要嫁禍於敏之?”說着讓人極少看到的閃着精光的眼睛看着賀蘭敏之,眼神非常的狠毒。
從來沒看到過李治有這般眼神的賀蘭敏之不自禁打了個寒戰,心裡也不由的感慨,到底當了多年的皇帝,雖然病了多年,但關鍵時候李治還是有皇帝的威嚴流露出來的。
“這一切可以不計較,臣妾可以不計較,”武則天也提高了聲調,將欲起身的李治按了下來,“但還有一件事,卻怎麼都不能寬恕過去的!”
“什麼事?”
“賢兒他意圖謀反,他在東宮中藏了許多武器甲具,並四處招攬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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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李治聽了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賢兒他要謀反?媚娘,你是不是糊塗了?聽風就是雨?”說着再惡狠狠地瞪了眼賀蘭敏之,他還以爲一切全是賀蘭敏之的蠱惑之故。
“不!”武則天堅定地搖搖頭,“敏之奉臣妾的令搜查東宮,想再看看有沒有被賢兒私藏的男寵,卻沒想到在馬坊內搜尋到大量武器甲具,這是清單!”武則天在接過賀蘭敏之遞過來的清單後交給李治,再說道:“陛下,此事事關重大,臣妾不敢私自處理,就過來討你的主意!”
李治接過那份清單,瞄了幾眼後隨手將其扔在地上,冷笑道:“賢兒是太子,大唐的儲君,以後整個大唐江山都是他的,他爲何要謀反?”
武則天也有點惱怒了,冷聲說道:“陛下是懷疑臣妾和敏之串通起來,誣陷賢兒謀反了?陛下要是不信臣妾,可以傳賢兒過來問詢,他會將事兒說清楚的!臣妾在這裡,敏之在這裡,一切都可以說清楚的!陛下也可以去現場看看,看看那些從東宮馬坊內搜查出來的武器甲具!”
武則天的惱怒一下子讓李治啞然,但他依然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見此武則天吩咐賀蘭敏之道:“敏之,你將今日的事與陛下詳細說說!”
“是,姨母!”賀蘭敏之應命上前,將今日在東宮中查抄到武器甲具的事詳細講了一遍,並和李治說了這些東西在何處。說完後他退到一邊站定,冷眼看着坐的很近的李治和武則天。
李治聽了賀蘭敏之所說後,沉吟半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身子都在顫抖着,一會後人支持不住,往後倒去,武則天忙伸手撫住,着急地呼喚:“陛下,陛下……”
李治聽到武則天的呼喚後,整個人猛然一震,睜開了眼,又一下子坐直了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把抓住武則天的手,急急地問道:“媚娘,那你要如何處置賢兒?賢兒只是一時糊塗,你不要和他計較,朕會召他進來,好好訓斥一番,你就赦免了他吧!”
“爲人子,心懷謀逆,天地不容,大義滅親,何可赦也!”武則天斬釘截鐵的說出了這句讓滿臉哀色的李治心碎了一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