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three2

Chapter three (2)

可能在潛意識中,於遠方留給我的陰影太大了,它浸漫在我整個童年和青春期中,所以,讓我唯恐弟弟莫帆也會如他一樣,隨時會由一個好生生的人,變成一個人人唾棄的罪犯。

因此,紀戎歌還沒說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自己的思維就已經向最壞的方向滑去了。我豎着汗毛回答,你給我看好了那傢伙,我這就過去!

說完“呱唧”就合上手機,不由分說地衝出了校門。這時候,我多麼希望自己的腳下能踩倆烽火輪,或者學會武俠劇中的乾坤大挪移,再不濟會個凌波微步什麼的,這樣我就可以直接殺到於莫帆的“作案現場”了。

是的,莫帆是我心底最敏感的部分,觸手即燃,火舌沖天。

可是正當我於人力驅動下在城市中虎虎生威地跑了幾百米後,才發現自己是在做無用功,因爲我太焦慮,根本沒有問紀戎歌他在哪裡。

我沮喪地拿起手機,再次給紀戎歌打電話,手機裡卻傳來了悅耳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我立時就崩潰了。

我想,難道紀戎歌踩上了烽火輪,或者是他學會了乾坤大挪移,可以瞬間轉移?這麼快就挪出了地球的服務區,綁架了花季美少年於莫帆奔赴火星上演“背背山”?如此多詭異的念頭在我的小腦瓜裡忽閃忽閃地跳躍着,就好像酒吧裡光怪陸離的燈火一樣。我想可能是我在酒吧裡“假唱”時間過長,它變態的燈光影響到了我原本清純可人的思維,讓我清純可人的思維也變得變態起來了。

當然,這個時候的我肯定沒有想到,美男子紀戎歌此時正和美少年於莫帆廝打得不成人形。

就在他給我打了電話之後,本來已經被紀戎歌制服了的莫帆同學,一聽紀戎歌居然聯繫到了我,這是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的。

憑藉莫帆同學這麼多年對我殘酷手法的瞭解,他一想到自己將會在不久之後,遭遇我的“辣手摧花”,悲憤之下,就一個黑虎掏心直掏向了紀戎歌的心臟。

紀戎歌分身乏術,手上還未掛斷的手機就被莫帆的九成功力給震出了百米之外,“呱唧”一聲掉在地上,四分五裂。這也就是爲什麼我合上手機的時候,居然會有巨大詭異的“呱唧”聲。並且由於電池掉了出來,所以就成了“不在服務區”。

而且,在我爲打不通紀戎歌的電話滿街亂轉、惆悵滿懷的時候,從街上溜達過去遛我家太子和貝勒的胡爲樂同學也加入了此次戰鬥,本來已經佔盡上風的紀戎歌在胡爲樂和於莫帆的雙重夾擊下,節節敗退。

直到一輛巡邏的小警車到來,才平息了此次戰爭。

後來聽胡爲樂說,太子和貝勒那兩個叛徒沒有參加此次戰爭,可能是垂涎於紀戎歌的男色,這導致了他和莫帆的失敗。說到“垂涎紀戎歌的男色”這句話時,胡爲樂那銷魂的小眼睛還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彷彿我比太子和貝勒更垂涎紀戎歌的美色似的。

此次戰役,這三個人除了滿身青紫紅腫以及血跡斑斑外,紀戎歌嫵媚的右眼成了熊貓眼,短時間內不能對着美女放電了。莫帆同學的嘴巴被砸腫了,且被砸掉了一顆如花似玉的門牙,更可悲的是這顆門牙的香消玉殞與紀戎歌無關,而是見義勇爲、爲朋友兩肋插刀的胡爲樂失手造成的;同樣,胡爲樂的鼻樑骨也因莫帆同學的大力失手而被砸斷,腫成了單峰駝模樣。

而上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我被傳訊到派出所後才得知的。當這三個風格迥異的美男傷員奼紫嫣紅地盛開在我面前時,我以爲自己進入了異形時空。

我一直以爲紀戎歌是那種非常有款有型的男人,而且他模樣也出奇的標緻。所以每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都不得不以粗狂的風格行事說話,來壓制自己對於帥哥這種物種的不良嗜好。

而胡爲樂吧,一個進入青春期的痞痞小男生,樣子也好看得要命,更重要的是他的鼻子出奇的高挺和秀美,當然,今天這種高挺和秀美暫時“歇業整頓”了。

至於我弟弟於莫帆同學,我更得向大家隆重推薦。你們想,好歹我莫春也是一在酒吧裡駐唱的漢服美女啊,每天那麼多大腹便便的男人對我媚眼如花,尤其是暢樂園的那個駱駝臉的邱總更是對我“青眼有加”啊,那殷勤獻得真是驚天地泣鬼神。

麥樂還說過的,駱駝臉邱總對女人一貫都是絕無半分斯文的,可能是我太“美豔”了,震驚了他的靈魂。當然我知道,麥樂的意思是反着的,可能駱駝臉邱總一見我這通身的氣質,就知道我不是在這裡常混的人,所以他覺得我也很不容易,就對我比較客氣一些。但是我從來都不跟他搭話,我可害怕他一高興也將我的臉砸成麥樂那樣。說到麥樂當時的傷,我還記着的,所以對這個駱駝臉老男人總是不多搭理。

言歸正傳。鑑於強將手下無弱兵,於莫帆打小起便具有“美男”氣質,而這種氣質在他長大之後是更加的出挑。

而現在,這三個好看的男同志突然搖身一變,變得面目全非地出現在我眼前,以至於我需要仔細地觀察判斷哪個是我的弟弟於莫帆。因爲,我要對他揚起巴掌,先臭揍一頓再說!對付莫帆這個沒腦袋的小混蛋,我一貫就是鐵血政策!

但是鑑於這是派出所,我擔心自己揍了他之後,也會被羈押在“大牢”之中。

所以,我只能甩甩手指頭,再抓抓自己的腦袋,瞪着碩大的眼睛盯着莫帆看。莫帆的腦袋就漸漸地低了下去,嘴巴腫得跟抹了厚厚的豬大油一般,不敢擡眼看我。

胡爲樂一見我出現跟見了鬼一樣,捏着自己的鼻樑甕聲甕氣地說,“純潔”,你怎麼來了?

我斜了胡爲樂一眼,說,我是於莫帆的監護人,我怎麼能不來?你們都折騰破天了,我能不拿五彩石補上嗎?

胡爲樂捂着鼻子直撇嘴,其實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你以爲你是女媧啊,就你那小細胳膊小細腿還能補天?

其實,我比女媧還不容易,女媧至少還有神仙免費爲她提供五彩石,可我呢?我就是偷來搶來盜竊來五彩石,我也得給於莫帆這個小王八蛋把天給補上。

紀戎歌剛要衝我眨他被打腫了的嫵媚成爛桃狀的桃花眼,警務室裡推門走出一個眼睛像月牙一樣的小青年,穿着小警務制服,漂亮得要命。他回頭衝警務室裡那張肥大的“豬臉”說,那我就將他帶走了,王所長,真是麻煩你了。

“豬臉王”一下子把他那個肥碩的腦袋擠出了門,衝“月牙眼”青年嘿嘿一笑,帶着幾分巴結的意味,說,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云云霧霧地說了一堆,直到“月牙眼”青年將門“嘭”一聲給關上,他那張肥碩的臉才從我眼前消失。

“月牙眼”青年走到紀戎歌面前,嘿嘿地笑道,紀大律師,沒事啦,走吧!還真有你的,竟然能跑到街上跟倆小破孩搞羣毆,還把一隻眼睛弄成這熊樣。哎,真是士別三日,不刮目看你都不行。

紀戎歌從“月牙眼”青年那裡抽了一張紙巾,衝我面無表情地說,我走了,把你弟弟也帶走吧。說完,就走出了派出所。

月光婉轉地流淌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溫柔異常。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無比的恍惚,想起了十四歲那年,那年的月光之下,那年的莫春,那年的白楚,那年的毛皮手套。

溫暖了一個冬季的,未必能溫暖一輩子。

就好比,我和白楚。

17紀戎歌看着我說,莫春,你真經典!經典!

一走出派出所,我本來壓制下來的火苗就噴上了天空,回頭看了於莫帆一眼,青紅不分,皁白不問,直接對他動起了拳頭。

胡爲樂在一邊捂着鼻子勸架,他單手拉住我的胳膊,說,“純潔”,“純潔”,你別打莫帆了。別打了!

這時,走在前面的紀戎歌躥回到我面前,瞪大他那隻被打成爛桃一樣嫵媚的眼睛看着我,伸手將我從莫帆身邊撈開,驚異地問,莫春,你問過發生什麼了嗎,就這樣打你弟弟?

胡爲樂見紀戎歌一把將我撈在懷裡,小臉上隱隱約約地滾動着風雷之色,捂着鼻子,斜了斜嘴巴,看着我和紀戎歌那“曖昧”的模樣。

我從胡爲樂的小斜眼中隱約發現了不妥,就搖搖腦袋,捲起衣袖,嘴巴一橫,從紀戎歌的大手裡掙脫開來,說,滾你三舅姥爺的!我打完了先,打完了,他這傢伙就什麼都交待了!

紀戎歌的嘴巴張得老大,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我,他有低頭看看抱頭在地一聲不吭的於莫帆,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一字一頓地說,莫春!你真是個傳奇!你真經典!經典!你真是個人物!你了不起!你厲害!

“月牙眼”小青年本來跟在紀戎歌的身後,但是看到紀戎歌如此激動,就走到前面拉了他一把,說,趕緊回去吧,別弄這麼多事兒了,你煩不煩啊?碰上這麼一家的無賴!

莫帆一聽“月牙眼”小青年最後這句話,“唰——”的一聲,從地上蹦了起來,小爪子揮出“降龍十八拳”,一拳頭打在了“月牙眼”的左眼角。他情緒激動,豁着掉了門牙的嘴巴大喊,不許你這麼誣衊我姐!

只聽“啊呀”一聲,“月牙眼”小青年變成了“滿月眼”小青年。

“滿月眼”小青年被打後,他身上的小警服也捆綁不住他的憤慨了,在他想揮拳對莫帆進行反擊時,卻被身邊的紀戎歌一把抱住了。

紀戎歌說,志創,算了,咱們走。

然後,他很冷靜地看了我一眼,說,今天下午,我在陽光百貨的時候,遭遇了莫帆的“第三隻手”,可惜他技術不好,被我給抓住了。呃,還有,他這隻豬,偷東西的時候,胸前還掛着學生證牌,上面寫着“於莫帆”,家庭住址和你學生證上的地址也是一樣的,所以我就給你打了電話。可我沒想到的是,他見到我給你打電話,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然後發生了後來的事情。只是,莫春,作爲陌生人,我也不能不說兩句,我覺得你這個女孩子吧,情緒不要總是這麼容易激動,不要不分青紅皁白就打人,就是於莫帆再錯,他也只是個孩子,另外,他是你弟弟。還有,他停頓了一下,說,難道你就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嗎?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望着我,突然流露出一種微微的傷感,就像兩道傷口一樣,看着我。

之後,紀戎歌就拉着張志創小警司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張志創還捂着被莫帆砸腫了的“滿月眼”回頭看了看我,很小聲地問紀戎歌,你怎麼這麼清楚地記着人家一女孩的地址啊?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啊?不會吧……大哥……你……你喜歡這類型的……

我能看見,當時紀戎歌挺拔的脊背突然僵硬了一下,但是他仍然沒有回頭。昏黃的燈光,讓他的影子有點夢幻的味道。

夢幻得就像剛剛走出城堡的王子一樣,而他身邊的張志創就好比是他的小白馬。

莫帆喊我,姐。他怯弱地看了我一眼,說,姐,對……不起。

他這麼一說,又打斷了我對這個夢幻身影的思索,所以我揮起拳頭,又揍了他一頓。

我邊揮拳頭邊罵他,你這個不長出息的混蛋,我讓你不學好,我讓你偷!偷誰的不好,你去招惹紀戎歌這個混蛋!把我的臉都給丟乾淨了你纔開心是不是?你這個小混蛋!

莫帆就一聲不吭地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忍受着我的拳打腳踢。漸漸地,他的身體有些抖動,彷彿在默默抽泣一般。

胡爲樂見攔不住我,就在派出所門口捂着自己被砸腫的鼻子,大喊,打人了!打人了!快來啊,救命啊!

最後,莫帆開始咳嗽,我的手纔開始發抖。其實,我只是難過,難過我親愛的弟弟如此不爭氣,難過是不是他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像當初的於遠方一樣,由我最愛的人,變成傷害我們最深的人。

胡爲樂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拽過我的胳膊,瞪着眼睛說,春姐!

是的,他喊“春姐”,這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將“春姐”喊成“純潔”。他說,你別打莫帆了!好不好?他偷東西也是因爲你啊!說完,胡爲樂就捂着自己的鼻子哭了起來。

進入青春期的小男孩,真愛哭。

當然,莫帆除外。他每次被我打得皮開肉綻都不肯給我哭出聲音。不像胡爲樂,哭得這麼抑揚頓挫。胡爲樂說,春姐,莫帆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莫帆再次像彈簧一樣蹦了起來,一拳頭打在胡爲樂嘴巴上,他說,閉嘴!胡爲樂,你個死人,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