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的話聲一落,林浩瀚就閒閒的開口道:“大哥,一會侯爺就到咱們家了,我看直接讓侯爺給個裁斷吧,說出去也讓人更信服不是,有些人啊,就得讓她該長記性長記性,不然今兒怕了,明又來了膽子,咱們可沒那閒功夫成天跟着她溜達,再說小叔還要考舉人呢,這聲名可是頂頂的重要,昨天侯爺不還是誇小叔英雄出少年了嗎。”
兩兄弟一唱一喝的,不只唬住了吳氏,就連林三郎都有些唬住了,這地方能聽到的侯爺只有那麼一個就是仁義侯,可是在林家村而言,那都是極遙遠的事,在他們的生活當中不會出現的事,這會突然被提及,要說不嚇着那是不可能的。
林三郎有些怔愣的開口道:“妙妙,你大哥和二哥說的是真的,仁義侯真的來你們家了。”
林妙妙也配合着點了點頭,腦袋裡轉過一個鬼主意,衝着林三郎笑道:“三爺爺,侯爺昨天晚上就來過了,這會去辦事,一會就能回來,侯府來接應的人也到了,跟着里正爺爺正在我們家等着呢,我爹說讓我來叫你過去,等一會侯爺來了,也認認。”
說到這,又瞟了那邊睜着一雙大眼睛的吳氏,回頭對着林三郎又道:“三爺爺,我爹說了,你是家裡的長輩,這來了尊貴的客人,自然得請你到場,三爺爺,你還是現在就跟我們走吧,免得一會侯爺到了,家裡沒個長輩撐着,顯得不尊敬。”
吳氏這會真有心喊一句她們也是長輩,讓她大爺爺去也是一樣的,可是看着三兄妹連看都不看她的目光,吳氏突然就噤了聲,到嘴的話就如同被堵住一般,想着昨天林澤雨給她們的難堪,這會林大郎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往上靠了,還有那大門口貼着的對子,也不知道這小子從哪淘弄來的,這讀過書的人就是鬼心眼子多,罵人不用說的,單用這寫的就能把你給堵死了。
不過吳氏還真就沒死心,看着林三郎在那吱吱唔唔的樣子,心理罵了一句:爛泥扶不上牆。然後轉身進屋就去喊林大郎商議去了。
林三郎猶猶豫豫的道:“妙妙,回去跟你爹說,三爺爺還是不去了,小武都是秀才了,有他在,不用三爺爺去。”
林浩然和林浩瀚都把臉轉向一邊,實在是這個小妹太能呼悠人了,林妙妙幾步上前到了林三郎跟前,小聲道:“三爺爺,我唬人呢,咱們進屋去,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林三郎一聽,這才松子口氣,揚着笑臉道:“你這丫頭,走,快跟三爺爺進屋去。”
這會秋收才完,家家都累得夠嗆,這兩天正是在家歇着緩氣的時候,妙妙一進屋就見林三郎的媳婦正哄着大孫子在炕上爬着,有一個臉生的小婦人,應該就是大兒媳婦了,還有一個比她大些的小姑娘,應該就是林三郎的小閨女,林妙妙笑着叫了一圈人,連帶着林浩然和林浩瀚也跟着笑着叫了一圈。
林三郎的媳婦娟娘笑看着三個孩子道:“你們可真是稀客,快坐,家裡也沒啥好招待的,讓大嬸給你們倒點糖水去。”
林妙妙一聽忙攔道:“三嬤嬤,大嬸,你們別忙乎,家裡來了客人,我爹走不開,所以才讓我們兄妹來一趟,跟三爺爺和三嬤嬤商量點事,要是行的話,三爺爺再去跟我爹說就行。”
林三郎一愣,看着林浩然問道:“你爹有啥事?”到是沒有責任林文沒上門的意思,一是林三郎也知道林文不願意與大房那邊照面,二也是聽剛纔林妙妙說的,侯爺要到他們家去,一想那麼尊貴的客人,可不得親自招待的。
娟娘也看着林妙妙問道:“你娘有啥事?”
林浩然和林浩瀚都是在外面碰到的林妙妙,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幹啥,兩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林妙妙,林妙妙笑着道:“也沒啥特別的,就是我小叔這不是要去州府讀書嗎,州府的書院是不供食宿的,這住的地方和吃的事就得自已解決,我爹和我娘就想跟着去看看,給我小叔安排安排,我大哥和二哥明、後天也要回書院了,清和哥哥和姑姑也要跟着小叔去州府的書院,我爹孃的意思就把我們都帶上,這樣家裡就沒人了,一時就有些不放心,想跟三爺爺和三嬤嬤說說,去我們家住些日子,大概也就一個來月的,我們就能回來。”
林三郎一聽,唬道:“這咋還不供吃住呢,那到了那住哪啊,你們這一大家子都去,花銷可是不少啊,咱們這鎮裡租個院子也不少的銀子,到了那州府不得更多啊。”
林三郎也沒出過遠門,不過平時男人們在一起吹噓着也都說那州府的繁華,東西也貴的要死,這會聽說林澤雨沒有地方住,可不跟着犯愁。
娟娘也跟着附和道:“可不就是這話,這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的。”說到這頓了一下,看着林三郎道:“孩子他爹,我看把咱們的銀子也給小武帶上點,這在外面連住帶吃的就要不少的銀子,這孩子還得買些筆墨紙硯的,文子雖說這些年日子好過了,可是家裡讀書的孩子也多,這花銷也大,再加上蓋了房子,手裡沒準就沒剩啥了,那兩孩子自小就是倔的,一會你包了給送去,家也沒多少,先應應急。”
林三郎猛的點了點頭,道:“可不正是,你快去給收拾了,一會我就去,看小武出門着急。”
林妙妙一見這林三郎兩口子是誤會了,那在一旁哄着兒子的大兒媳婦面上也沒任何的不滿,還是一臉笑意的模樣,可能是跟三兄妹不熟,就不好上前搭話。
林妙妙忙起身攔了娟娘,笑道:“三嬤嬤,你別拿,家裡的銀子夠的。”
娟娘和林三郎都以爲林妙妙這是客氣,怕拿她們家的銀子,林三郎有些不高興道:“你這孩子,你爹孃、小叔倔,你咋還跟着倔上了,三爺爺家的銀子就花不得,只要你小叔有出息,三爺爺家就是賣房子賣地也供。”
林妙妙真心的感動了,連着林浩然和林浩瀚也跟着酸了下鼻子,兩人也上前攔着三嬤嬤道:“三嬤嬤,三爺爺,真不是跟你們客氣,小叔的事都安排好了,院子都是現成的,是別人求到妙妙頭上,先給的彩頭,那院子就在小叔唸書的書院旁邊,我爹孃就是不放心,想過去看看,妙妙也說我爹孃這麼些年都窩在咱們這村裡,還沒走出去過,趁着這次的機會也出去看看,見見世面,開開眼界。”
林三郎這會纔有些信了,不過一聽有院子,忙看向林妙妙道:“妙妙,你這孩子可不能莽狀了,答應人家的事也要量力而行,可不能糊弄人家。”
林妙妙一聽笑了,道:“三爺爺,你放心,不是外人,就是來咱們村子收土豆的馬掌櫃的,這些年咱們跟馬掌櫃的打交道也多了,馬掌櫃的人可不可信三爺爺也是能看出來的,這次是馬掌櫃的尋了新種子,讓我給他種出來,這個院子就是彩頭,本來我也是不要的,這不正好小叔也要用,我就收了,不過三爺爺你放心,他拿來那東西我小叔見過,告訴我咋種,我一定能給他種出來,到時候咱們也欠他的。”
林三郎一聽這纔有些放心,林三郎的骨子裡還有着根深蒂固的質樸,就像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一般,答應人家的事要是做不到,反而佔了人家的便宜,那心理是萬般的不舒服。
林妙妙說完這話纔看向炕邊一直偷着打量她的女孩笑道:“這是小姑姑吧?”
娟娘一聽忙拉了自已的小女兒過來,道:“你小姑姑生來就是個悶的,平日沒事不開口,你來的次數也少,這回還是頭一次見呢。”
林妙妙也跟着點頭道:“我平日也不大出門的,小姑姑的性子到是跟我的像,要是小姑姑以後沒事了,就常去我家串門。”
林芳有些羞澀的躲在了她孃的身後,娟娘無奈的嘆道:“我倒是巴望着她能出去走走,可你瞧瞧,這孩子動不動就害羞,家裡來個人,自已就先躲到屋裡了,平日根本就不出門,哎。”
林妙妙笑道:“沒事,以後三爺爺家搬到我家下邊,咱們住的就進了,沒事我帶着妹妹去找小姑姑玩。”
娟娘一怔,擡頭看向了林三郎,她沒想到林妙妙會提這個事,她們家確實是想蓋房子,說起來二小子也該成親了,可是家裡的房舍是有數的,現在二小子要是成親的話,倒不出新房來,總不能讓林芳一個大姑娘再跟他們老兩口擠到一處去。只是家裡的銀子有些不大湊手,這纔沒張羅,要不然現在可不正是張羅蓋房的時候。
林三郎也是一愣,不過苦笑道:“三爺爺到是想,只是今年怕是不成了!”
林妙妙到是聽說林三郎家的大孫子頭段時間生了場病,到了鎮裡看了一次,差不多就花掉了二兩來的銀子,一個普通的農戶家能有幾個二兩銀子,一年裡家家還得有生活花銷,這一大家子住到一處,就指着地裡的那點產出,還不像林文家,不用交稅,林三郎家的地還得交稅,林妙妙想了想,看着林三郎道:“三爺爺,這有什麼不成的,不過就是起座房子的事,我們家起房子的時候你都見着了,雖說蓋的屋子多些,可是真沒花多少銀子,人工大夥沒要,可是咱們家的伙食也是不差的,我想着三爺爺就算是給人家拿了人工,可伙食管飽就行,不用像我們家那時候頓頓都見肉的,再說我們家蓋房子那會,三爺爺不也說我那大骨頭燉的不錯嗎,那東西又不值什麼錢,可是做出來的東西可是好吃不少,大夥都挺喜歡的,到時候多買點大骨頭就成了,再說我爹和我娘說了,趁着這次我們家裡人出門,三爺爺和三嬤嬤帶着家裡人直接住過去也行,到時候山腳下起房子,在我們家做飯,來回擡着也方便。”
林三郎的大兒子叫林虎,這會聽到爹孃屋裡有說話動靜,也從自已屋裡出來了,一聲出來的還有二兒子林嘯,兩人沒聽明白事情的前因,一進屋就看到自已的媳婦一臉的喜色,連着不大說話的妹妹也露出了笑容,就是爹孃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再一瞧坐在一邊的兄妹三個,林虎笑道:“你們三兄妹今兒怎麼這麼閒?”
林浩然先叫了聲“虎叔。”然後才道:“我們來跟三爺爺商量幫我們家看家的事,順便讓三爺爺把家裡的房子起了呢。”
林虎一愣,家裡給自已兒子看病花去了不少,原本預計着十幾兩的銀子起房子,這會只怕也不足了,可是家裡蓋一回,總不好說真的蓋泥壞房吧,他心理都覺得對不住爹孃,這會一聽,有些爲難道:“虎叔今年先不起了,來年再說。”
林虎媳婦聽了林虎的話,剛纔還有些陽光的小臉,一下子就暗淡了,不過情緒上也沒有不滿,只不過是一種接受現實的狀態。
林妙妙點了點頭,心道:三嬤嬤家的這個大兒媳婦到不是個貪婪的。
不過話已說了,林妙妙也就不再耽擱,對着林三郎道:“三爺爺,我爹這麼說了,自然有他的考慮,要不你帶着虎叔跟我家去唄,還有三嬤嬤,反正你們還得幫我們看房子呢,趁着這會不忙,讓我娘把家裡的東西都告訴你們,到時候你找也方便。”
林三郎一聽到是沒反對,林文陪着弟弟出門,這是應當的,他去幫個忙也沒啥,想着便招呼着家裡人道:“老婆子,老大,走吧,咱們上文子那看看去。”
幾人出了屋,林嘯沒事也要跟着,大夥就出了院子,林妙妙本來以爲出來會碰到隔壁院子的人,沒想到還真挺消停,吳氏愣是沒出來。林妙妙也沒打算理會她,這樣正好,大家就往着林文家走去,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吳氏其實真不是不想出來,實在是林大郎對她下了禁令,林大郎就是再能得瑟,那也是土生土長的農民,對着自已兄弟還有兩下子,到了外人面前那就是個熊的,再加上有了林澤雨的那一番功夫,這會林大郎是真不敢招惹林文一家了,所以吳氏說出大天去他也不動心了,他也想好了,好歹他也比林文兄弟長一輩,一而再的讓這小輩的給了沒臉,他也覺得面上無光,就是村裡跟他一樣輩份的人也笑話他不是,既然註定佔不到便宜,還不如躲遠點呢。
只是有人想息事,有人卻不想寧人,林大郎的大孫子這會正跟着自已的爹孃磨嘰着林澤雨說他的事,林大壯是個渾的,尤其是不服林文家日子過得比他們家好,這會見林澤雨有出息了,像是那一般懂事的,就消停眯在一邊得了,可偏偏這林大壯是個不懂事的,對着自已的兒子道:“哭,哭,哭有什麼本事,有本事你去把他們家點了,敢說給你送官,哼,送官之前我先把他捅了,我看他還送不送了。”
林大井再橫,那也是個孩子,跟林大壯那是完全的不一樣,這會聽他爹說的這般嚇人,反倒把他給嚇哭了,直接就衝出了屋子往林大郎的屋子跑,一邊跑一邊叫着:“嬤嬤,爺爺,我爹要殺人了!我爹要殺人了。”
林大郎和吳氏都唬了一跳,也顧不得爭吵了,忙開了門往外看去,林大井順着門就進了屋,一把上前摟住吳氏道:“嬤嬤,我爹要殺人了,你快看看吧。”
林大郎忙朝外頭喊了一句:“大壯,這是鬧啥呢,成天沒個消停,你就不能讓家裡過兩天省心的日子啊?”
林大壯在屋裡憋了口氣,心理罵着兒子真是個熊膽,然後纔開了門懶洋洋的道:“爹,我就是嚇唬嚇唬大井,怕啥的,我還真能去殺了人?”
林大郎瞪了林大壯一眼,罵道:“我告訴你,大井還是個孩子呢,你別把你那一套教會了他,你就這樣了,爹孃也不指着你了,可我這大孫子可不能讓你帶歪了。”
林大壯聽了一撇,嘟嚷道:“不指着我還成天四處找我,讓我在外頭快活些多好。”
林大壯的媳婦一聽不幹了,拿着東西就往林大壯身上砸,氣道:“你個胡吃海喝的,成天在外面摟着別的婊子廝混,連家都不知道回,兒子不知道管的,這會爹孃說兩句,你還有理了,還想不回家了,老孃告訴你,再讓老孃逮着你藏在哪個婊子的褲襠裡,當心老孃把你給廢了,林大壯,你記着,老孃說到做到,不信你就試試。”
林大壯哪能讓一個女人威脅住,雖說自已媳婦挺橫的,可是要是在家連個娘們都管不住了,那出外頭還怎麼混啊。回身就朝着自已媳婦衝了過去,大巴掌掄着,罵道:“你個臭婆娘,嫁了老子,就得聽老子擺面,老子讓你往東,你就不能往西,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了,還想給老子廢了,回頭老子先把你給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