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每每想到這,張氏就有些愣神,有多久沒有想起那個人了,有多久,沒有想過應該怎麼樣能讓那個人更加的關注自已,喜歡自已了,那樣的日子好似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似乎與自已隔了忘川彼岸,如果可以,此生便不復再見了。
林雲曦揚着笑臉看着張氏道:“姑姑,姐姐說了,姑姑最心細,照顧起人來也最貼心,而且姑姑一個人在家,太孤單,太寂寞了,跟着清和哥哥一塊去,多好啊,又能看到清和哥哥,還能照顧清和哥哥,順便把雲曦也帶去陪着姑姑做伴,白天小叔和清和哥哥去書院,雲曦就陪着姑姑做伴,陪着姑姑一塊買菜,給小叔和清和哥哥做飯,多好啊!”
張氏這會纔看透這小丫頭打的主意,難怪這丫頭這麼熱心呢,點着林雲曦的小鼻子道:“你個鬼靈精,說吧,你是不是也想着出去轉轉啊?”
林雲曦也不瞞着,一臉期盼的道:“姑姑,我聽人家說外面比咱們村子裡好玩多了,我想去見識見識,姐姐也同意了,不過沒有大人帶着,我娘不能放心,所以姑姑你就答應了雲曦吧,到時候你去跟我娘說,我娘一準就能同意,再說雲曦最聽姑姑的話了,雲曦也不給姑姑搗亂,雲曦就玩幾天,玩夠了雲曦就回來了。”
張氏逗道:“那你回來了,就沒人陪着姑姑做伴了,到時候姑姑白天又寂寞了,怎麼辦啊?”
林雲曦一聽,皺着小臉想了半晌,有些爲難的道:“可是我要是一直在那陪着姑姑,我娘也該想我了!”
張氏瞧着林雲曦左右爲難的樣子,一時稀罕的不行,摟着林雲曦笑道:“好了,姑姑逗你呢,你要是真在外面不回來了,姑姑才愁呢。”
林妙妙這會正在廚房幫着二丫做飯,笑着道:“娘,雲曦那丫頭也是在家悶壞了,要是姑姑同意,你就讓雲曦出去走走吧,反正是咱們自已的院子,有姑姑在,怕什麼。”
二丫還是不放心道:“雲曦才四歲,到了外面哪哪都不知道,就是你姑姑也是頭一次去,到了那裡還要熟悉一段日子,雲曦要是一不注意瘋玩起來,你姑姑找不到她怎麼辦?”
一提到小女兒,二丫也有些頭疼,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就沒一個像小女兒這麼能折騰的,全村五六歲的孩子,都能打成一片,說起東西長西家短來,比她這個當孃的還厲害,全村人現在見到她就沒有不認識的,連自已叫不上來名字的,這丫頭都能張口就來,偏偏還人緣極好,這個叔叔,那個伯伯的,出去晃一圈,回來準能揣了一兜的零嘴,告訴幾次不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可這丫頭就委屈道:“都是伯孃、嬸子、嬤嬤稀罕我,纔給的,要是不要,她們該傷心了。”你聽聽,這歪理邪說的,愣是讓二丫無言了。
林妙妙看着二丫想了想,道:“娘,要不你跟我爹也去一趟吧。”話一說完見二丫愣了下神,林妙妙忽然覺得這個提議也不錯。
二丫和林文一輩子也是守着這個大山,守着這個家,從來沒有走出去過,二丫有沒有想走出去的想法,林妙妙還真沒看出來,不過從林文看着林澤雨那充滿希望的眼神,林妙妙能感覺得道,林文也有一顆想要飛翔的心,只不過被生活,被瑣事壓抑住了。
本來還是一句嘀咕,忽然林妙妙就覺得這個想法不錯,就把它想像成爲一家幾口出門旅遊,轉一轉,玩一玩,等玩夠了,再回來就是,到時候連着雲曦一塊就回來了,張氏要是想留在那邊照顧小叔和清和哥哥也成,要是跟着回來的話,那邊就再僱一個人,反正這一大家子都去了,就是僱人也能好好挑挑,想到這林妙妙更加覺得自已這個提議不錯。
揚着笑臉接過二丫手裡的活計,笑道:“娘,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你跟爹這些年一直在家操持着,從來就沒出過遠門,就是去姥孃家的機會也少得很,這會正好農忙結束了,在家也是要閒一段日子,你跟爹商量商量,陪着小叔去州府看看,反正大哥和二哥還有三弟都在書院裡吃住,家裡也不用你們擔心。”
二丫也有些動心,想了想,道:“那,等晚上我跟你爹說說?”
林雲曦正好也從張氏那回來,笑着往二丫的身上撲道:“娘,姑姑說陪着清和哥哥去州府呢,娘,你讓姑姑也帶着我唄。”
林雲曦還不知道這會二丫心理的變化,林妙妙也沒點醒這丫頭,只忙着把手裡的活計快點做完。
等到一家人吃了晚飯,幾個孩子非要張羅着湊到一處玩去,二丫也不多管,好容易有幾天空閒在家,除了老三沒在家,老大和老二也不好容易能歇幾天,等過兩天回了書院,又得立起規矩來。
二丫覷了個空就把林妙妙的想法說了,林文一愣神,他也沒聽二弟跟他說起來這事,這會一下子就變成他也跟着去了,林文還真有些心動,家裡現在的銀子也不那麼緊張了,再說這有現成的院子也不用額外花銀子住,只是到那看看,走走,林文也想着看看那落山書院是什麼樣的,他這輩子沒有機會像二弟這樣科舉出仕,那是他沒有這樣的機會,可是心理的遺憾還是難免的。
二丫看着林文在那琢磨,就知道這是動了心思,笑着道:“要不,咱們就跟着去看看,雲曦這丫頭張羅着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的,妙妙也說家裡現在沒什麼事了,咱們一處出去轉轉。”
還沒等林文答話,過來找林文說事的林澤雨在門外笑着道:“我看妙妙這想法不錯。”話音一落,人也跟着進了屋。
笑着道:“大哥,嫂子,我剛纔也聽妙妙說了,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今兒聽馬掌櫃說了,那院子應該能住下咱們這些人,再說你們也就是溜達一圈,又不是長住,這樣不用單獨花住宿的錢,還能看看州府的繁華,也能開開眼界不是。”
說到這看着林文又道:“哥,我嫂子自打進門就一直操持着家務,你還沒好好帶我嫂子出去走走,看看呢,趁着這次機會,咱們一處還能有個照應。”
林文本來就有些心動,這會見二弟這般的鼓動他,不由失笑道:“你就不怕我跟你嫂子過去給你添麻煩?”
林澤雨一聽,搖頭失笑道:“有什麼麻煩的,就是哥哥和嫂子過去也是照顧我多些,從小到大,都是我給哥哥添麻煩,哥哥對我從來都是考慮周全的。”
林文一聽,板了臉道:“你什麼時候給哥哥添麻煩了,哥哥照顧你是哥哥的義務,咱們是兄弟,以後不許說這種話。”
林澤雨看着二丫吐了吐舌頭,竟是難得的俏皮,二丫抿嘴樂道:“行了,你們兄弟好好說會話,我去給你們兄弟沏壺茶來。”
林澤雨在二丫身後叫道:“嫂子什麼時候也學了這種作派了,咱們家啊,來白水就行。”
二丫笑着回頭道:“哪裡是我學來的,還不是你那侄女,說是你有出息了,以後家裡來的客人就要多了,這些東西時常備着些,雖然咱們的東西不是那頂好的,可是也是一種禮貌,讓人看了,也不給你丟臉不是。”
林澤雨看着林文失笑道:“大哥,我怎麼就覺得妙妙像是遺傳了你的原因,事事都爲我考慮的周全。”
林文一聽笑道:“這孩子打小就是愛操心的命,這些年家裡的事就沒有這丫頭不管的,不過話說回來,這丫頭也算是咱們家的福星,如今家裡的好日子,可跟這丫頭分不開。”
屋裡兩兄弟說的熱絡,二丫出了屋子去找張氏計議着要去州府的事,林妙妙跟着霍清和就偷偷的出了屋子,兩人來到了家裡藏糧食的山洞。
林妙妙還沒到山洞口,就見一個小東西飛奔而來,霍清和一下子把林妙妙拉到了自已的身後,讓飛奔而來的小東西沒了東西可撲,一下子就頓在了霍清和的面前,氣呼呼的看着霍清和,霍清和就那麼瞪了那小東西半晌。
林妙妙瞧着這一人一畜在這瞪眼,瞧得好玩,繞過霍清和上前把小狐狸抱到懷裡,提着小狐狸的耳朵道:“你怎麼還是這麼頑皮,要是來的人不是我,是個壞人,看你怎麼辦?”
小狐狸像是聽懂了似的,衝着林妙妙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個主人可真辦,狐狸都能按氣味分辨事物的,要不是聞到了她的氣味,她纔不會這般奔來呢。
林妙妙抱着小狐狸往山洞裡面走,霍清和從懷裡拿出了火摺子,把山洞裡面的火把點着了,一時山洞就亮了起來,小狐狸有些邀功般的用一隻小爪子抓住林妙妙的胳膊,另一隻小爪子往裡面指着,嘴裡還吱吱的叫着。
霍清和不明所以,林妙妙卻是習以爲常,嘆道:“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這些東西先不能挖了,你原來弄的那些還在那放着呢,要是放得多了,壞掉了怎麼辦,還不如讓它們在那老實的長着,等到什麼時候要用了我再告訴你唄。”
霍清和聽着林妙妙這話,問道:“妙妙,你跟這小傢伙說什麼呢?”
林妙妙一回頭,示意霍清和跟着她往裡走,到了一處陰暗的角落,放下懷裡的小狐狸,才無奈的對着霍清和道:“清和哥哥過來看看吧,這小傢伙又尋了什麼好東西來了。”
霍清和一愣,繞過林妙妙往地上看去,只見一根足有四五歲孩子手臂粗的人蔘,已經長成了小人形,一看就知道是千年不遇的極品,這會正老實的躺在地上,那姿勢猛然看去,就像是個小嬰兒在那睡覺一般。
霍清和倒吸了一口冷氣,回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狐狸,這東西,可是比林妙妙那天給他看的那個東西珍貴了千百倍不止啊。
小狐狸有些得意的看着霍清和震驚的樣子,吱吱的在地上亂跑亂叫着,林妙妙好笑的看着四處得瑟的小傢伙,道:“行了,知道你厲害,別再得瑟了,當心樂極生悲。”
小狐狸正四處顛顛的爪子一頓,有些哀怨的瞪了林妙妙一眼,林妙妙瞪了回去道:“不服,哼,不服你就試試,我可是又做了好東西拿來噢。”
小狐狸剛纔只顧着四處得瑟了,沒注意林妙妙懷裡藏了東西,這會聽了林妙妙的話,那小鼻子狠力的嗅了嗅,然後就提溜着兩隻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林妙妙,揚着小爪等着林妙妙把好吃的給它,實在是沒辦法,這個小主人做的好吃的可比那山野裡沒滋沒味的野果子香多了。
林妙妙見小狐狸安靜下來了,也不多逗它,從懷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大塊醬肉,扔了過去,還交待道:“慢點吃,今天的肉有點鹹了,自已想着出去找點水去。”
小狐狸得了令,吱吱的就拿起醬肉躲到一旁吃了起來,霍清和這會早就緩過神來了,把地上的人蔘娃娃拿了起來,道:“妙妙,這個東西,咱們怕是要留起來,不能賣,不然太引人注意了。”
林妙妙這會瞧着也是犯愁,這東西不光是不能賣,還得保存好,不然就白瞎了,拉着霍清和的衣袖道:“清和哥哥想辦法保存起來吧,說不定以後能用得上呢。”
霍清和看着林妙妙笑道:“你就不怕清和哥哥把它私吞了?”
林妙妙撇了撇嘴道:“清和哥哥的肚子可裝不下它。”
霍清和帶着點無奈與寵溺的摸了摸林妙妙的頭,道:“你呀!”
林妙妙吐了吐舌頭,笑道:“清和哥哥要是再不可信,那這世上除了爹孃兄弟,就沒有能相信的人了。”
霍清和一聽林妙妙這話,有些正色的看着她道:“妙妙,清和哥哥要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清和哥哥都是你最值得相信的人,都是你可以託付性命的人。”
林妙妙看着這樣正色的霍清和有些不適應,轉了眼神調笑道:“我自然信清和哥哥的。”
說完這話,林妙妙才想起來帶霍清和過來的意圖,道:“清和哥哥,你看那幾種普通一點的拿到州府去賣如何?”
霍清和看着林妙妙道:“你是覺得州府繁華,這些東西應該沒那麼太起眼對吧?”
林妙妙點了點頭,她還真是這麼想的。
霍清和想了想,道:“也不必多了,拿個兩根三根就好,咱們這次去的人多,到時候我跟小叔分散着賣,應該不會引起懷疑。”
林妙妙也點了點頭,道:“恩,我也覺得這樣更穩妥,你們都是學子,家裡挨着大山,偶爾有一件成色不怎麼樣的,也能說得過去,到時候也別圖着給的銀子多與少,只要差不多,賣了就是,反正咱們這也是白來的。”
小狐狸這會剛把那塊肉吃完,一聽林妙妙說是白來的,像是誇它似的,又有些得意的把頭仰了起來。
林妙妙看着它笑道:“行了,別臭美了,還不快去找水去,不然回頭渴了就沒人管嘍。”
小狐狸一葉,哧溜一聲就竄了出去,林妙妙看着小狐狸的背影失笑,霍清和卻是眯着眼睛道:“這小傢伙還真是個聽得懂話的。”
林妙妙笑着道:“清和哥哥可別小看它,這小東西精着呢,我說的大半它都聽得懂,而且這小傢伙嘴還特饞,吃慣了我做的東西,連山裡的那些野物都不大喜歡了,自從我第一次從家裡給它拿來個雞腿以後,這小傢伙就時不時的給我弄些這種東西過來,那意思像是要報答我似的。”
霍清和也聽過狐狸通人性的話,點了點頭,道:“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你救了它一命,又給了它好吃的食物,這小東西是記着你的情呢。”
林妙妙跟着點了點頭,兩人還欲再說會話,忽然就見小狐狸奔而進,一下子就撲倒了山洞裡的火把,林妙妙剛想大聲斥責它,小狐狸就鑽進了林妙妙的懷裡,極小聲的叫了兩聲,又渾身顫抖着,像是受了什麼驚嚇,林妙妙一時心疼,責備的話就沒吐出口來。
山洞裡忽然沒了亮光,視覺受阻,聽覺就變得明顯起來,霍清和隱約的聽到有馬蹄的輕踏聲,雖然很小,可是仔細分辨還是能聽出一些,霍清和似乎記得先生提起過,要是讓馬蹄的聲音變小,最好是在馬蹄上包上一層軟布,這樣踏到地面的聲音就會變小。
林家村裡根本就沒有人養馬,來回拉腳的車也是用的騾子,林家村別的牲口就是驢和牛了,這個時候來的馬明顯就不應該是村裡的,貼進林妙妙,霍清和小聲道:“你站在這別動,我到門口看看。”
林妙妙剛想說話,霍清和就小心的往前探去,藉着月色,能看到遠處稀稀落落的過來了十來騎,一色的黑衣打扮,雖然蒙着臉,可是從那與他們不一樣的髮型上,霍清和還是能分辨出這些人好像不是本朝的人。
這麼一看,霍清和心下一緊,林家村在玉轄關的範圍以內,出了玉轄關,不是蠻夷之地,那裡的人常年缺糧,紛爭不斷,這些都是在書院的時候聽先生說過的,因爲本朝的強大,再加上玉轄關一帶有仁義侯鎮守,這些蠻夷談仁義侯色變,已是有好年年未曾侵犯過,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又是要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