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師繼續說道:“‘天’當時根本不容我分辯,一出手就要奪我性命。他的陣法不但可以將空間禁錮,更可怕的是竟然可以撕裂空間!”
白芙蓉不解,連問道:“什麼叫撕裂空間?怎麼撕?”
山師看見衆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些人都不清楚“天”的厲害,便解釋道:“所謂的撕裂空間,就是把我們存身的這片空間破壞掉。如果把我們所在的這一片空間看作一幅畫,那我們無疑就是這幅畫中的人物。‘天’的陣法,就能夠將這幅畫撕毀。畫被撕毀了,作爲畫中人的我們,自然也就被撕成了碎片,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衆人這才大吃一驚。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那‘天’豈非無敵了。
水師皺眉道:“我原以爲‘天’的陣法可以用來煉製儲物戒指,想不到竟然還可以撕碎空間。既然‘天’的陣法如此厲害,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山師眼裡噙滿淚水,說道:“是若梅……若梅奮不顧身地衝了上來將我護住,‘天’駭得臉色慘白,立刻收束住陣法,但我的一條腿,卻是被撕開的空間切斷了。”
衛驚蟄瞳孔急劇收縮。當初施展“上界天罰”的仙人,不也是同樣能撕開空間嗎?衛驚蟄立時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想辦法,把‘天’的陣法學到手!”
山師續道:“‘天’雖然及時收束了陣法,但空間的震盪依然轟中了若梅的頭部,之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柳夢憐同情地看着躺在石牀上的若梅,幽幽嘆了口氣,問道:“那……‘天’呢?”
山師緊緊握着妻子冰涼的手,悲道:“山女看到我血淋淋的樣子,早嚇得暈了過去。我當時斷了一條腿,痛得幾欲暈厥,但怕‘天’傷害他們母女二人,只有咬牙強撐着……便連我自己,也能夠猜想得到自己當時的臉色必定蒼白得嚇人。‘天’看到若梅像根木頭一樣直挺挺地仆倒地上,頓時慌了手腳,再也顧不上殺我,忙着察看若梅的情況。他的臉色一會兒喜一會兒憂,我在旁邊咬牙堅持了一會兒,只覺得如同過了幾年一樣漫長。最後‘天’對我威脅說道:‘要救治若梅,必須設法找到‘貢烏丹道’的靈藥。我現在就去尋找‘貢烏丹道’的傳人,暫且先留你一命,你給我好好照顧若梅。’他說完徑自離去了。我待他一走,便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貢烏丹道’?那又是什麼東西?”銀甲好奇問道。
山師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天’的聰穎博學,不是我能夠相比的。事後我猜測,多半是一個煉丹的宗派。我醒之後,處理了身上的傷,在這裡佈置了一個陣法,利用聚陣和轉陣,將這陽滎山上蘊含的所有靈氣,全部通過地面上的陣法聚攏到若梅身上,讓她這些年來,不至於生出許多疾病。”
水師恍然道:“原來這座山峰寸草不生,是你的傑作。”
“對,山支的陣法,本來就有這個作用。”山師點頭道。
衛驚蟄開口說道:“老山,如今我們打算在此山上開宗立派,建立‘靈僕宮’的基業,此事還需要你多多費心。當然,你可以建造一間寬敞的石室,水師、火師他們,也可以佈置陣法,更好的護住你妻子的身體。宗派建立後,我們也會廣收門人弟子,四處打聽‘貢烏丹道’的消息,盡力尋得靈藥救治你的妻子。”
山師目光堅定地說道:“宗主,老山我既然決定效忠於你,你所有的吩咐,老山我一定照辦不誤。”
“好!”衛驚蟄擊掌讚道:“那我們此刻就開始商議一下,看怎樣建造‘靈僕宮’的山門……”
張宗浩離開了土石村,經過了幾天的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牧湯國境內的龍虎山。
此時的張宗浩面容憔悴,咬破的下脣滲着鮮血,蒼白的臉上佈滿了深深的悲慟。想起被殺害的妻兒,他就感到心如刀絞,眼淚也順着消瘦的臉龐潸然流下。
離龍虎山越來越近,張宗浩的心情就越來越怯懦。
“幾年不見,不知道師父如今怎樣了。我逃下龍虎山這麼多年,恐怕師父還不知道我一直生活在土石村吧。”強忍悲傷,張宗浩邁步往前走去。
“怎麼這麼多官兵?”張宗浩遠遠看到,龍虎山腳下正駐紮着熙熙攘攘的牧湯國士兵。按照牧湯國的軍隊編制,一個營就有五百人,而這裡駐紮着起碼超過五個營的士兵。
“龍虎山出了什麼事?難道牧湯國與衣嵐國開戰了?”張宗浩帶着疑惑,加快了步伐。
走在龍虎山腳下的時候,幾個士兵將張宗浩攔住了。
一個士兵看到張宗浩渾身血污,穿的又是平民衣衫,便高聲斥道:“去去去,龍虎山現在封山了,閒雜人等一律不許上山。”
張宗浩一陣錯愕,連問道:“封山?怎麼會封山!張天師還在山上,你們竟然敢封山!”
張天師在凡人世界中的威望很高,被天下百姓視爲活神仙,就連一國之君也不敢得罪,張宗浩不相信牧湯國的皇帝有這個膽子,敢封天師道的龍虎山。
先前那個士兵語氣緩了一下,嘆道:“唉,兄弟,如果天師真人還在龍虎山上,我們自然不敢封山。誰有那個膽子,是不?可是天師真人已經死了,還死了不少的平民百姓。如今皇上大爲震怒,以爲龍虎山上有妖物作祟,所以才下令封山。”
另一個士兵也勸道:“看你一身邋遢,想來也是附近的窮苦百姓。你是來龍虎山祈福的吧?聽我的勸,快走吧,世間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天師道了……”
張宗浩頹然一交坐倒,半晌才噴出一口鮮血,捶胸頓足地哭道:“師父,浩兒來遲了……”當下不顧身上傷勢,強行御劍直往龍虎山上飛去。
幾個士兵看着湛藍的御劍光芒劃過,齊皆驚道:“他、他竟然是天師道的弟子?”
另一個士兵嘆着道:“唉,他算是運氣好的了,恐怕整個天師道,也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張宗浩沿着龍虎山的山門一路往山上飛行。
石階上、大殿前、柏樹下……全都染滿了污黑的血跡,許多已經嚴重腐爛的屍體傳出陣陣惡臭,也沒有人敢上山清理掩埋。冷風幽幽地吹拂,整個龍虎山籠罩在一片死寂中。
張宗浩落到真仙觀前,往昔雄偉的屋頂已經被掀掉了一半。觀外,許多身穿道袍、面目已經無法辨認的屍體橫陳着。看着這一片慘狀,張宗浩“哇”地又吐出一口鮮血。可他全然不顧,狂奔進真仙觀內。
觀內一片狼藉,大殿上的第一代天師泥塑法像也被毀了大半。地上,許多東西被翻得七零八落,雜亂地散佈在各個角落,而幾具嚴重腐壞的屍體,正靜靜地躺倒在殿中。
張宗浩從那幾具屍體所穿的道袍式樣辨認出,兩具是觀內奉茶的小道童的,一具是同門師弟的,而另外兩具屍體,竟然是龍、虎二位長老的。
張宗浩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倖也被打破了。
“連龍、虎二位長老都死了,兇手一定不是等閒之輩!”張宗浩仰天悲呼道:“除了修真界魔門的人,還有誰會如此狠毒!”
張宗浩眼角映入兩道光芒,低頭細看,在龍、虎二長老的屍身下,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壓着。張宗浩走過去,翻開屍身,頓時便發現了一面亮晃晃的鏡子和一面三角小旗。
“‘如意陰陽鏡’和‘通天徹地旗’!”張宗浩大驚。看來龍、虎二長老臨死之前,還不忘將這兩件法寶藏好,而兇手似乎也走得太急,根本沒有想到要搜索一番。
“如意陰陽鏡”依然明亮如昔,而“通天徹地旗”則破了一個小洞,符篆光芒也黯淡了一些。
張宗浩輕撫着“通天徹地旗”,駭然道:“究竟是什麼法寶,竟然連‘通天徹地旗’也能夠洞穿。”
張宗浩將兩件法寶納入懷裡,往後山搜去。過了很久,纔在一處山坳中發現了一具嚴重腐壞的屍體。屍體的臉上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但那頂紫星蛾冠和熠熠生輝的玄門靈寶道袍,讓張宗浩立刻辨認出了這具屍體的身份。
“師父——”張宗浩悲呼一聲,一交跪倒在張天師的屍體旁,雙眼中淚如泉涌,痛哭失聲道:“師父,浩兒來遲了……”
張宗浩心中充滿了悔恨,自己當年闖過龍虎大陣,何曾想到天師道會有今日。想不到匆匆六七年過去,自己再上龍虎山的時候,恩師卻已遭了毒手。
昏昏沉沉地哭了半天,覺得再也沒有眼淚可流,張宗浩收拾了悲慟的心情,想就近挖個大坑,將師父的屍骸殮葬了。走了幾步,又在雜草中發現了歷代天師相傳的佩劍“斬妖伏魔劍”。
張宗浩輕撫着“斬妖伏魔劍”湛藍的劍身,心中悲道:“師父他老人家肉身完好,看來必定是圓嬰被毀,形神俱滅了!”
極度悲慟下,張宗浩捶胸頓足,舉劍向天立誓道:“師父,您老人家安息吧!人間界只要有我張宗浩一日,我張宗浩必定會再次將天師道發揚光大!同時也會讓魔門爲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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