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東部,陽滎山腳,一間茶寮開在路邊。
一百五十年來,這間茶寮每天的生意都異常紅火,前來陽滎山的人,都會在這間茶寮裡歇息,等候陽滎山主人——“靈僕宮主”的召見。
此時朝陽初升,微曛的陽光照在身上,再慵懶的人也會感到心情舒暢,倍添精神。
茶寮中已經坐滿了人,還有更多的人沒有座位,這些人就各尋乾淨處席地而坐,也有一兩個生性孤傲的,倚着茶寮中的柱子假寐。而遠處,還有不少人絡繹趕來。雖然山嶺安靜,但這間茶寮周圍,卻像是節日般喜慶熱鬧。
最中央的一張桌旁,一個肥肥胖胖,頷下無須,看樣子像個商賈的中年人,站起身來團團一揖,朗聲說道:“各位同道,在下賈千秋,一向在東海一座孤島上修煉,目前是一次天劫境界,不久即將迎來二次天劫。賈某對渡第二次天劫沒有十足把握,聽說陽滎山主人‘靈僕宮主’是當今人間修真界第一煉器高手,所以來此陽滎山,是希望陽滎山主人能夠幫忙煉製一件法寶,以作渡劫之用。不知各位來陽滎山,是否與賈某抱着同樣的目的?”
熙熙攘攘的人聲見這賈千秋朗聲說話,先是平靜下來,繼而又嘈雜聲四起。一位倚着柱子假寐的冷傲漢子,下巴滿是胡茬,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揹負一柄黝黑長劍。這漢子仍是閉着眼睛,冷聲說道:“煉器高手?應該說是煉器宗師!賈胖子,你久居海外,不知那陽滎山主人、‘靈僕宮主’衛先生的厲害,也是情有可原。”
“何止是煉器宗師!”一位塗着黑色脣影的妖冶女子補充道:“衛先生還是人間界第一陣法宗師。天下間再玄奧複雜的陣法,到了衛先生的手裡,都能夠輕易破去。”
此時,天上一個人影御風落下,往這間茶寮步行走來。來人是個糟老頭子,腰間掛着兩個碩大的酒葫蘆,身後揹着一柄青色的古劍。
這老頭還未到,茶寮中就有人驚呼出聲:“大家快看,連北方雪華峰的仙劍客韓心寒也到了。”
仙劍客韓心寒的大名,人間修真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準備要渡第三次天劫了。修煉仙劍訣的仙劍客,那種攻擊力比同等級的高手強得多。而韓心寒的實力,是被公認爲可以媲美飛昇境界高手的。只是他生性恬淡,喜歡躲起來修煉,從不過問修真界中的事情。
聽到是仙劍客韓心寒到了,連倚着柱子假寐的幾個人都肅然站直了身子。
韓心寒一邊往茶寮中走來,一邊開口說道:“喲,人還真多。大夥兒這麼高興,在聊些什麼呢?”
韓心寒銳利的目光一一打量衆人。那些被他目光掃過的,都感覺到這韓心寒的目光犀利無比,就像是一把擇人而噬的利劍,隨時都會出鞘。
人羣中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韓老爺子,大夥兒都在談論衛先生呢。”
那個肥肥胖胖的東海散修賈千秋,似乎也聽說過韓心寒的大名,上前施禮道:“韓先生……”
仙劍客韓心寒很是吃了一驚,連忙擺手道:“老弟臺,可別叫我先生,叫我韓老爺子、韓老哥,就可以了。在這陽滎山附近,除了衛先生以外,誰還敢自稱先生?”
韓心寒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附和。
賈千秋倒是吃了一驚,萬料不到這位傳說中的陽滎山主人,威望竟然如此之高。
韓心寒打量着賈千秋,拱手道:“老頭子韓心寒,修煉仙劍訣。這位兄弟眼生得很,不知如何稱呼?”
賈千秋還禮道:“在下只是一介散修,名叫賈千秋。韓老哥,聽說這陽滎山主人煉器本領非凡,卻不知這位衛先生,還有何驚人的本事?”
此時原先那位塗着黑色脣影的女子開口道:“衛先生的本事可多了,只怕數上三天三夜也數不完。”
仙劍客韓心寒拿起腰間的一隻葫蘆,拔開塞子灌了一口烈酒,笑道:“朱家妹子說的不錯,衛先生的本事,的確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賈千秋越加好奇,給韓心寒讓出了位子,連說道:“韓老哥,請坐下慢慢說。”
韓心寒也不客氣,將腰間另一隻酒葫蘆遞給賈千秋,一屁股坐下,笑道:“這是衣嵐國豐湛城的‘六姑娘’,賈老弟不妨嚐嚐。”看到賈千秋豪爽地喝了一口,韓心寒才哈哈笑道:“賈老弟果然是同道中人。好,咱們反正在這等候衛先生的召見,就來談談衛先生的一些傳奇事蹟吧。”
那位揹負黝黑長劍的冷傲漢子開口說道:“我先挑一件說吧。一百五十年前,衛先生在這座陽滎山上建立了‘靈僕宮’,之後在人間修真界放出豪言,不論是道門弟子還是魔門弟子,也不管是散修還是一介凡人,凡是上到陽滎山,都能夠得到他的指點。從此,修真界不再是道魔兩門的天下,我們這些散修,也能夠在修真界有了一席之地。”
賈千秋吃驚問道:“這位衛先生真是了得!可是,修真界這麼多法訣,難道他全都精通?”
一個聲音從最邊上的一張桌子旁傳來,說道:“賈道友,這你就孤陋寡聞了。衛先生精通巫、道、佛、魔四門法訣,並且以一人之力,修煉出四大淨世火焰。嘿嘿,這在修真界,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啊!”
賈千秋眼睛瞪得滾圓,大張着嘴訝異道:“四大淨世火焰?你是說……”
那個聲音續道:“對!就是‘巫殛天火’、‘三昧真火’、‘紅蓮業火’和‘修羅魔火’。嘿嘿,你說,衛先生這樣的修爲,算不算是曠古絕今?”
“這位衛先生,實在了不起!了不起!”賈千秋翹起了大拇指,連聲稱讚。對於這樣的高手,他是從心裡佩服。
仙劍客韓心寒接道:“嗯,大夥兒說的都不錯。衛先生自一百五十年前定居這陽滎山以來,就立下了規矩,一天只召見一個人。我們這裡這麼多人,看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老頭子我。”
旁邊一位臉上長着一顆大黑痣的中年人微“噫”了一聲,好奇道:“韓老爺子,您是因何事來這陽滎山?可也是爲了求衛先生煉製一件法寶?”
“非也。”韓心寒苦笑着,將背上的青色長劍解下,拔出來放在桌面上,黯然道:“我這把‘洛水’劍,在跟人比拼的時候被斫斷啦。來陽滎山,是希望衛先生能夠幫我接續上。”
“斷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當今之世,能夠斫斷仙劍客韓心寒飛劍的人,恐怕也沒有幾個吧?一隻手都能夠數得過來。
賈千秋輕撫着“洛水”劍的劍身,連聲讚道:“好劍,好劍!只不知是如何被斫斷的?”
茶寮裡所有人都瞧着韓心寒,想聽聽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竟然能夠斫斷仙劍客手中的飛劍。
韓心寒苦笑着搖頭道:“嗨,還不是墨小璐那個丫頭,仗着自己有衛先生煉製的極品飛劍,就想來試試老頭子我手中的這柄飛劍。結果……一斫就斷了。”
“墨小璐?”那個冷傲漢子又開口道:“是那‘羅剎海’宗主,墨窮途的女兒墨小璐?”
“除了這丫頭還有誰!”韓心寒樂了,笑道:“‘羅剎海’自從墨窮途當了宗主後,極力約束門人弟子,與道門三天宗的關係緩和多了。墨小璐那丫頭,多少年輕英俊、人品又好的少年豪傑向他老爹提親,她卻連看都看不上,老喜歡東奔西跑地滿天下逛蕩。”
茶寮裡衆人正談得熱鬧,此時突然響起飛劍破空的聲音,一前一後兩道人影落到了這茶寮附近。
前方的一道人影是個少年,此刻渾身浴血,臉色蒼白,看起來受傷頗重,應該是勉強支撐着才飛到這兒來的。後面的一個眇了一目,一臉兇戾之氣,惡狠狠地對那少年說道:“小子,你資質不錯,如此年輕就修煉到了一次天劫境界。不過,任你逃到天邊,也逃不出我巴三惡的掌心。”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向着那少年走來。
“他就是巴三惡?”人羣中一個女子的聲音驚呼道:“二次天劫境界的高手、魔劍客巴三惡?”
仙劍客韓心寒雖然也聽說過巴三惡的大名,但此刻也是第一次遇上,不免感到有些吃驚,心道:“這巴三惡的實力應該與自己不相上下,可惜自己的‘洛水’劍已經斷了,根本無法贏他。這裡是衛先生的地盤,自己這些人要是讓巴三惡在這裡打起來,恐怕衛先生心裡不高興。怎麼也得勸說幾句。”
想到此,韓心寒站了起來,正想開口規勸,突然一位老婦人從茶寮中走出,一晃就到了那巴三惡的身前。
“好快的速度!”連仙劍客韓心寒也被這老婦人的速度震驚了。
老婦人鶴髮童顏,正是陣法八傑中“澤”支的後人澤婆,也是這茶寮的主人。
澤婆神色不善,淡然道:“衛先生有令,陽滎山方圓三百里,不許私下尋釁鬥毆。”
巴三惡那隻唯一的眼睛冷然瞧着澤婆,悍然罵道:“老婆子,閉上你的鳥嘴。我巴三惡要做的事,天底下還有誰管得了!”
澤婆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說話,忽然一道黑線劃破虛空,筆直地貫入這位渡過了二次天劫的魔劍客巴三惡的天靈中。
“轟——”一聲爆響,巴三惡化作了漫天骯髒的血花。
一支黝黑長箭,正插在地面上,箭尾“嗡嗡”顫動着。
“這是‘金厄三箭’中的‘烽火連天箭’!是衛先生的法寶!”人羣中有見多識廣的人喊了一句。
茶寮中除了澤婆外,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一位已經渡過了二次天劫的魔劍客,就這樣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射殺,這是什麼樣的修爲!
而那位受傷的少年已經跪倒在地,向着陽滎山磕頭道:“謝謝衛先生……”
此時,周圍的天地靈氣瘋狂地暴動起來,一道七彩光柱從天際直射下陽滎山上。
衛驚蟄的聲音響徹在天地之間:“澤婆,以後你就是‘靈僕宮主’,‘天殞神弓’與‘金厄三箭’交由白芙蓉使用。‘靈僕宮’成品靈器,共計一千三百八十七件,多數是極品靈器,你讓山下的人任意選取一件,然後讓他們各自散去吧……”
茶寮中的衆人聞言,盡皆雀躍不已。那東海散修賈千秋,更是欣喜無限。
“這是……‘接引神光’!”仙劍客韓心寒瞧着那道七彩光柱,眼睛裡滿是崇敬:“衛先生要飛昇了!”
茶寮中衆人盡皆安靜了下來,紛紛向陽滎山上凝視。
一個婉轉的少女聲音在峰頂響起:“哥哥,你要保重。風兒會努力修煉,到仙界去找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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