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滄江如同一條黑色的巨龍臥伏在大地上。月光下,江邊一塊突出的大石上,正坐着一臉恨意的濟秋。
“哼!已經整整十天了!父親大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爲什麼要拒絕我每一次提出的渡江作戰的要求?難道牧湯國那個老將軍牟直很厲害,讓父親大人也深深忌憚?”濟秋恨恨地朝江中扔了一顆小石子,看着那“咕咚”一聲濺起的水花,覺得心中的抑鬱減輕了一分,於是又揀起了第二個顆石子……
就在雷壤府的少府主濟秋在怒滄江邊排遣鬱悶的同時,在衣嵐國的監軍營帳裡,一團陰影帶着一股寒意,正冷冷地注視着雷壤府主濟隆。
“濟隆,你在幹什麼?怎麼還不攻過江去?”蛇妖芷蚺的聲音不悅地道。
濟隆愁眉深鎖,小心翼翼地說道:“芷蚺大人,我們北方人不習水戰,貿然渡江,如果被牧湯國的軍隊在江心截擊的話,恐怕……”
“我不管!”蛇妖芷蚺不客氣地打斷道:“我餓了!三天之後你再不開戰,我就到對岸找些活人來吃!”蛇妖冷冷地說完,身影倏地一晃,無聲無息地走了。
經過這些天的跋涉,牧湯國作爲後援的五十萬大軍也總算奔赴到了怒滄江畔。
江畔的營帳中,牟凡對一同前來的妖狐玉妍、青兒和“天師道”弟子張若水說道:“玉妍姐姐、青兒姐姐,還有若水哥哥,這一次謝謝你們隨我前來。不過……”牟凡側着頭想了想,又說道:“不過打仗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要是我們牧湯國的軍隊真的和衣嵐國的軍隊打上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後面,我會安排人保護你們的。”
“慢着!”妖狐青兒一本正經地問道:“小凡弟弟,你以前打過仗沒有?”
牟凡不懂青兒的意思,疑惑地瞧着她說道:“沒有。”
青兒掩嘴一笑,數落道:“那你怎麼知道打仗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我說呀,打仗可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呢!”
“有趣?”牟凡茫然地問道:“青兒姐姐,打仗可是要死人的,怎麼會有趣了?”
青兒嘻笑道:“小凡弟弟,死的又不會是你,你怕什麼!有我們幾個在旁邊照看着你,到時候,原本非常殘酷的戰爭就成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了!”
張若水也笑道:“小凡兄弟,以我們的本事,那些凡人士兵傷不了我們的,你不用安排人的保護我們。恰恰相反,我們會在暗中保護你,不會讓人傷了你的。”
“這……”牟凡聳聳肩,嘆氣道:“我知道了,在你們眼裡,我只是一個小孩子,對嗎?”
“對呀,你本來就是一個小孩子嘛!”青兒捏了捏牟凡的鼻子,提議道:“小凡弟弟,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你現在累不累?你要是不累的話,不如我們幾個到江邊走走?”
“好啊!”牟凡一手拉着張若水,另一隻手拉着妖狐玉妍,說道:“若水哥哥,玉妍姐姐,我們出去玩玩吧?”
張若水的眼睛悄悄瞟了妖狐玉妍一眼,答應道:“好啊,不過小凡弟弟,我們要不要先告訴牟直將軍一聲?”
妖狐玉妍輕笑道:“何必這麼麻煩,這裡這麼多人,牟老將軍找我們不見,只要稍加詢問便會知道我們去了江畔。”
“那好,走吧。”青兒道。
牧湯國的大軍便是沿着怒滄江畔紮營,牟凡一行四人不多時已行到江邊。
月光下,看着漆黑中泛着點點星光的江面,牟凡“啊呀”一聲大叫,將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妖狐青兒兩手叉腰,訓斥道:“小凡弟弟,你鬼叫什麼?你知不知道在夜裡這樣大聲喊叫,是很容易嚇着人的?”
“不不……”牟凡連連擺動着雙手,辯解道:“青兒姐姐,我只是覺得,這裡我好像來過……”
“你來過?”青兒一臉地不相信:“你別告訴我,你是在夢中來過這裡吧?”
“是好像在夢中……”牟凡仔細地思索着,駭怕地說道:“我看到這黑色的江面,我就感覺到自己彷彿到過一個地方,那裡的河流同樣也是漆黑色的。我突然感覺到,我現在的生活不是真實的……哦,青兒姐姐,你有聽到我的話麼?我有時候感覺,究竟是現在的我是真實的?還是夢裡的我纔是真實的……或者現在的我,只不過是在夢裡的我的夢中……哦,你們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青兒美妙的眉黛輕輕攏到了一塊兒,無奈地嘆道:“唉……小凡弟弟,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呀?如果現在的你不是真實的,那我們幾個,難道也會是假的嗎?你是不是認爲,我們幾個都只是出現在你的夢中,而現在,就只是你的一個夢而已?”
看到青兒與牟凡兩人聊得興起,妖狐玉妍轉過頭,對一旁的張若水笑道:“張大哥,你不介意陪我到那邊走走吧?”
張若水受寵若驚地回過神來,紅着臉道:“好,難得玉妍姑娘有此雅興,若水便陪姑娘一同走走。”
妖狐玉妍點點頭,對青兒與牟凡說道:“青兒、小凡弟弟,你們在這裡談吧,我與張大哥沿着江邊走走。”
兩人沿着江邊走了一段,妖狐玉妍低聲問張若水道:“張大哥,聽說你是‘天師道’的大弟子,是嗎?”
“是的。”張若水靦腆地回答道。
妖狐玉妍點了點頭,美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又問道:“玉妍聽說‘天師道’一向以‘斬妖伏魔,除惡務盡’爲宗旨,若遇上了一隻妖怪,請問張大哥你會如何處理?”
“那要看這妖怪是善是惡了。”張若水淡然道:“我聽說在陽滎山上就有三隻穿山甲精,可見人與妖,也能夠相處得極好。”
妖狐玉妍嫣然一笑,看得張若水愕了一下。只聽妖狐玉妍說道:“張大哥,玉妍能夠感覺到,在衣嵐國的大軍中,有一隻道行了得的妖怪。張大哥,若遇上這隻妖怪,玉妍希望你不要逞強,只需要呆在軍中好好保護小凡弟弟,好嗎?”
張若水聞言,疑惑地瞧着妖狐玉妍完美的臉頰,問道:“玉妍姑娘,請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直覺。”妖狐玉妍淡然說道。
這一晚,四人都沒有回軍營。牟直老將軍也許是對張若水等幾人十分有信心,也沒有派人來找。
後半夜,夜涼如水,牟凡不知不覺地在江畔的草叢中睡着了。
牟凡這一夜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條漆黑的,不知道名字的大河,自己正坐在這條河邊,恐懼地向河中心張望着。
這條河中沒有一絲流水,卻有許多光怪陸離的石頭,這些石頭在漆黑的河牀中泛着五顏六色的詭異光芒。
接着,在這漆黑的河牀中,一隻奇怪的古鼎帶着一股藥材的清香,在漆黑的河牀中緩緩升起。古鼎很大,在鼎口處,一顆黝黑髮亮的珠子正在“嗡嗡”地振動着,與這隻古鼎產生着共鳴。
古鼎眼看就要完全冒出河面,可是突然間又緩緩下沉了。一隻潔白如玉的葫蘆出現在了古鼎原來的地方。
牟凡夢見這隻葫蘆開始慢慢翻轉,葫蘆口對準了自己。這時候,一道毫光從葫蘆口中現出,牟凡眼睛順着這道毫光看去,正看到一個威武得如同天地至尊一般的高大身影端坐在葫蘆中。
高大的身影似乎發現了牟凡的窺探,手一揮,一般排山倒海的力道輕易就將牟凡遠遠震飛。就在牟凡被震飛的同時,一個美豔絕倫的女子平躺着的身影也在漆黑的河牀中出現。
瞧着這個女子身影在漆黑的河牀中載沉載浮,彷彿隨時都會被淹沒,牟凡只覺得心中一痛,眼睛驟然一睜驚醒了過來。
正盤坐在旁邊靜靜修煉着的妖狐青兒見狀一驚,看到牟凡額頭上滿是汗水,才如釋重負地問道:“小凡弟弟,又做惡夢了?”
牟凡用力地甩甩頭,用手背擦着額上的汗水,後怕地道:“這是夢嗎……我怎麼老是覺得,現在的自己纔是在夢裡呢?”
“又在說胡話了!”青兒無奈一笑,扯開了話題道:“小凡弟弟,你知道嗎?在對面的江邊,也有一個人在江邊發呆。”
“哦,是誰?”牟凡還未能從夢境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問道。
青兒瞧了牟凡一眼,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人就是衣嵐國大軍中的統帥,濟秋。”
“是他?”牟凡總算回過神來,努力地瞧着開闊的江面,可惜什麼也沒有看到。
青兒笑道:“別妄想了,你是看不到的,只能用神識去看。”
牟凡搖了搖頭,嘆道:“唉……青兒姐姐,我總感覺,在夢中的時候,我看得比現在要清楚很多。至於那個濟秋,我也從父親大人那裡聽說過他,我一直在想,爲什麼我和他要像現在這樣在兩國的軍中對立呢?我們難道就不能成爲朋友麼?”
“當然可以!”青兒緩緩說道:“只要你和他之間有一個能夠放棄這統帥之位,放棄將來的榮華富貴,那你們還是能夠成爲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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