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進了石屋裡煉丹,衛驚蟄則在真武仙帝的帶領下走向了石屋旁邊的宮殿。
宮殿雖然建造得極爲美觀,但並不奢華,整個宮殿內部的風格與清虛仙帝的“元洞混靈行宮”並沒有什麼不同。正殿中央是一張湛藍石牀,石牀上,躺着一個長相絕美的女子。這女子正靜靜地躺在湛藍石牀上,雖然臉色仍然紅潤,但無知無覺,就如一個活死人一般。
“夢憐……”看到這女子,衛驚蟄頓時心中一痛,迅速而又輕柔地幾步竄到石牀旁邊,仔細端詳着柳夢憐的臉頰。事隔多年,柳夢憐的臉頰依舊溫潤滑膩,緊閉着的眼瞼上,兩排彎彎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說不出地動人心魄。衛驚蟄輕輕在柳夢憐的額上吻落,心裡卻如同刀割,往事一幕幕地不斷在腦海中浮現。衛驚蟄悲慟難禁,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當日,如果自己不是忘了祭出“斬仙飛刀”,異亥仙帝就不會憑着身外化身重任了真武仙帝,而夢憐也不會被那仙劍訣的餘波所傷……
“衛先生……這都怪我……”看到衛驚蟄一臉悲痛,真武仙帝長嘆了口氣,“如果不是爲了救我,夢憐就不會挺身而出,擋在我面前……”
當時的情形,是真武仙帝同時受到異亥的身外化身和本尊的攻擊,柳夢憐念及真武仙帝的恩惠,挺身而出替真武仙帝抵擋異亥的仙劍訣,雖然在最後關頭,真武仙帝搶了出去,以身體承受了異亥的那一式仙劍訣,但一道透明劍波仍舊貫穿了真武仙帝的身體,傷及了柳夢憐的顱腦……
“帝君……這不能怪你……”衛驚蟄赤紅的雙目中流露出一股狠厲之色,“都是那異亥該死!總有一天,我要異亥十倍、百倍地償還!”
就在衛驚蟄生出這一股無窮惡念的時候,在佛界南瞻部洲的一處無人山脈中,一個渾身佈滿了細密肉鱗的妖異身影正癲狂地仰天大笑,“不夠……遠遠不夠啊……衛驚蟄……你還需要再憤怒一點……再憤怒一點……你的那些惡念……正是能夠給我帶來無窮力量的源泉啊……”
星河通道邊,“貢烏丹道”的齊淵長老自從進入那簡陋的石屋裡後就沒有出來過,衛驚蟄每日無事,便陪在昏迷不醒的柳夢憐身邊,自顧自地說着一些在人間界時候的往事,也不管柳夢憐是不是能夠聽得到,就連去尋找風兒的事情都擱在了一邊,反正風兒有塗羆照看着,又和許多佛界高手在一起,衛驚蟄暫時也不打算去尋找風兒。而真武仙帝,則獨自在星河邊靜靜地修煉,往往盤膝一坐就是好幾個月。至於嚕嚕則經常一個人深入到魔界的腹地,一年中也難得見到她回來幾次,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那裡幹些什麼。
幾年的時間匆匆過去,齊淵一直呆在那石屋中沒有出來過,如果不是石屋中不時會傳出一兩聲大笑,恐怕衆人都以爲那個黃髮黃鬚的老頭已經死在了石屋裡。
這一天,又是一聲大笑從石屋中傳來,正在星河通道邊修煉的真武仙帝司空見慣,早已不覺得奇怪,只是原本璀璨的星空中卻無端端地起了一陣狂風,讓真武仙帝不由感到有些詫異。狂風繼續呼嘯肆虐,漸漸地捲來了一大團青紫色的雷雲,雷雲中電芒閃耀,竟似是天劫降臨之兆。
“難道是衛先生又煉製出什麼極品仙器了嗎?”真武仙帝從地面坐起,正欲到宮殿中查看,突然看到衛驚蟄從宮殿中瞬移出來。
“帝君,這天劫……”衛驚蟄劈頭便問道。
“怎麼?這不是先生煉器所引起的嗎?”真武仙帝微吃一驚。在仙界的四位匠仙之中,只有這位衛先生能夠隨心所欲地煉製極品仙器,如果不是他,那這團雷雲從何而來呢?
空中的雷雲漸漸聚攏,無數絳紫色的光亮不時地劃過天空,將仙界的永夜照得如同白晝。
“這天劫……完全是極品仙器出世之兆!”衛驚蟄茫然道,“難道這附近,竟隱居着一位匠仙不成?”衛驚蟄望向真武仙帝,“帝君,不知阮項先生……”
真武仙帝回答得很果斷,“衛先生,阮項先生正在我‘真武殿’中,替我研究怎樣修復那‘霸下逐龍槍’,縱使煉製出極品仙器,也斷然不會在這星河邊上出現!這天劫,絕不可能會是阮項先生引來的!”
“哪會是誰呢?”衛驚蟄皺眉沉思。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的石屋中突然傳來一聲興奮的大喝,“成了!”
隨着聲音響起,齊淵所居住的那音石屋突然“轟”地一聲倒塌,一尊巨大的丹鼎在“三昧真火”的燃燒下緩緩升起。玄青色的火焰歡呼升騰,緊貼着鼎壁往上逸竄。
“這……難道是丹劫?”衛驚蟄大驚。既然煉製極品仙器會引發仙器劫,那煉製極品靈丹,會不會也出現丹劫呢?
衛驚蟄和真武仙帝急往石屋方向望去,看到那齊淵長老正手舞足蹈地望着天空中緩緩旋轉的丹鼎傻笑。幾年不見,原本長得極爲壯實的齊淵老頭已經整個人瘦了一圈,臉上身上全是一片灰黑色的藥末渣子,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藥材造成的。
“貢烏丹鼎”緩緩旋轉,“三昧真火”卻漸漸熄滅,通紅的丹鼎失去了真火的熱力,慢慢冷卻下來,重新變成原本的青黑色。就在這時候,天空中醞釀已久的雷電猛地炸了下來,就像丹鼎中有一股無窮的吸力一般,任雷電如何扭曲卷擺,就是掙脫不開。
這情景看在衛驚蟄的眼中,就好像兩股不同的力量在角力一般。丹鼎不停地吸納雷電之力壯大自己的成果,而那絳紫色的劫雷則瘋狂劈落,彷彿要阻止丹鼎中那東西的出現。
在兩股力量漫長的交鋒中,最終還是“貢烏丹鼎”勝了一籌,任劫雷如何瘋狂地轟落,那旋轉的速度非但沒有絲毫地停滯,反而漸漸地加快。
最後,劫雷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那團青紫色的劫雲開始變薄變淡,最後完全煙消雲散。而在天空中,那古樸蒼涼的“貢烏丹鼎”之內,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迅速瀰漫開來,讓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這丹藥……好香!”衛驚蟄心中一懍,連傳音問丹鼎下方的齊淵,“齊淵長老,這丹藥究竟是什麼東西?可能治得好夢憐的傷勢?”
從極度的興奮中回過神來,齊淵狠狠地瞪了衛驚蟄一眼,“小子,這種奪天地造化的靈丹,別說只是一個受傷昏迷的柳夢憐,就是失去了肉身元神的亡靈,吃了老夫這種靈丹,怕也要重新生長出肉身、凝聚出元神來!”
這話聽得真武仙帝也是一吃,“齊淵長老,這丹藥果真如此神奇?”
“當然!”齊淵傲然地一挺胸膛,“這可是‘貢烏丹鼎’所煉製的靈丹!”
“既然這樣,還請先生趕快動手,將柳夢憐救活。”真武仙帝一陣激動,柳夢憐甦醒在望,自己總算不致抱憾終生了。
齊淵點頭,揮手招落“貢烏丹鼎”。那丹鼎自空中落下,中途緩緩變小,最後變得拳頭大小,被齊淵託在手中。衛驚蟄看得分明,齊淵從那丹鼎中一共收取了一百零八顆白燦燦的靈丹,裝到了一個青色的小瓷瓶中。
收取完靈丹,衛驚蟄和真武仙帝連將齊淵帶到昏迷不醒的柳夢憐身邊。
從懷中取出小瓷瓶,往手中倒出了一顆靈丹,齊淵臉皮微微一跳,顯得極是心痛。
“老頭,你快點!”察覺到齊淵臉上的神情,衛驚蟄心中一懍,要是這個老頭因爲心疼靈丹而反悔,不願救治夢憐的話,自己少不得要祭出“斬仙飛刀”,請寶貝轉身一回了。
還好,齊淵雖然肉痛,可是並沒有反悔,手一伸,便將那顆靈丹送到了柳夢憐的嘴裡。
靈丹入口即溶,一股清香化爲一道細流,無須咀嚼便落入了柳夢憐的肚腹中。
須臾,在三人的注視下,柳夢憐長長的睫毛微微蹙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醒了!”齊淵大笑,這靈丹,果然是難得的寶貝。
衛驚蟄扶着柳夢憐坐起,而真武仙帝則站在柳夢憐側前方,兩人都一臉關切地注視着這絕美的女子。
“帝君……”柳夢憐看到真武仙帝正在旁邊注視着自己,頓時歉然一笑,“帝君,夢憐怎麼會在這裡?”雖然昏迷了百多年光陰,但柳夢憐此刻說出來的話語甜美細膩,哪裡像是剛剛纔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人?
這靈丹果然神奇!真武仙帝微笑望着柳夢憐,指了指她身後的衛驚蟄,“夢憐,你可知道衛先生爲了救你,可是曾經墮入輪迴之中去尋找那‘貢烏丹鼎’?我看,你們倆還是先敘敘。齊淵先生,我們先出去吧。”
齊淵小心地收起瓷瓶,微笑着點頭,與真武仙帝齊往外走。就在這時,衆人聽到了柳夢憐驚駭的聲音,“帝君,你……你要去哪裡?呀!你……你是誰?爲什麼抱着我?”
聽到柳夢憐的呼聲,真武仙帝與齊淵老頭頓時驚訝地回頭,剛好看到衛驚蟄呆若木雞的表情,“夢憐……你……你不認得我了麼?”
衛驚蟄伸手去扶柳夢憐的肩頭,不料卻被柳夢憐驚叫着閃開,從石牀上彈起,縱身撲到真武仙帝的懷中,“你……你是誰?我……不記得你……”
看到柳夢憐一臉認真、不似作僞的表情,衛驚蟄突然感到心頭一空,滿滿的期望頓時化作了春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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