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麒麟誠懇地又再解釋道,“欲煉此功,需復將陽神收入祖竅之中,煉而復煉,煉神還虛,陽神百鍊百靈,煉得陽神的慧光生神火,貫通軀體百竅,陽焰騰空,透足透頂,將軀體煉化入陽神之中,使神光普照。最後煉得通身神火,軀體崩散,粉碎爲似有非有、似無非無、無形無跡的先天祖氣,還歸於太虛、達到天人合一。功夫做到此處,則可聚則成形,散則成氣,浩劫不死,壽齊天地,到此纔算是真正證得大道。”
徐若萍聽得頻頻點頭。
胡一輝一直默不作聲,聽得似乎很認真,見麒麟唾沫橫飛把話講完,神色微微一動,突然問:“要煉此功,大約需多長時間?”
麒麟猶豫了一下:“不長,要是資質上乘,根骨又佳的話,一兩百年就可以煉成,要是稍微愚鈍一點,三五百年也不一定。”
徐若萍狠狠地打了個激靈,感覺被人兜頭潑了盤冷水,從頭髮絲一直涼到腳趾甲。
天,要是這麼久胡一輝才能鍛造出陽神之體,眼下一堆亂七八糟的的事情等着解決,還有各種陰謀陽謀的背後那個搞事的主,隨便拎一個出來都夠自己喝一壺飽的,這一兩百年以後,黃花菜都涼透了啊。
徐若萍一揚眉,苦兮兮地‘誇獎’麒麟一句:“麒麟大哥果然見多識廣,才高八斗,這功法修煉起來確實‘不長’,容我問問,還有時間更短的方法嗎?”
麒麟被‘誇’得額角突突:“容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說完,腳底下抹了十八層厚的豬油膏,沒等徐若萍發話,呼一下消失了。
房間裡再一次剩下胡徐二人,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胡一輝突然彈指一揮,打出一道白光,截斷了虛空中徐若萍正在進行的召喚術:“不用召喚了,鳳凰不會過來。再說了,過來也是沒有用。她能幫你拖延多長時間。我現在有的是耐心,不怕跟他們一個個的磨嘴皮子。”
徐若萍的小心思被胡一輝一眼洞穿,臉上掛不住,只好硬着頭皮‘嘻嘻’兩聲:“哪裡的話,我召喚他們主要是想詳細瞭解一下情況,看看事情有沒有一絲轉機。不是麼,你以前那麼牛掰,現在一下子跌落谷底,一切需要一步一步地重新修煉,多難受啊。如果他們有什麼巧思妙法的話,借鑑借鑑也不是不可以的嘛,你說對不對?”
“別再跟我東拉西扯有完沒完。”
胡一輝突然疾言厲色起來:“昨天一行,有些人似乎對你不錯,老實給我交代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徐若萍好像有點氣短似的,稍稍的呼吸不暢,“你沒聽見麼,闕羽他們開玩笑,使的是‘美男計’,不都給我慫回去了麼。”
“不要轉移話題,你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
“問什麼?”徐若萍眨巴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假裝什麼都不懂。
“離蒼的事情,老實交代,幾百年前,你跟他,到底有沒有,有沒有••••••”
胡一輝憋紅了臉,上前兩步,一點也沒有要退縮的樣子。
嘖嘖,都說女人愛吃醋,原來男人吃起醋來一點也不示弱。
徐若萍一開始還內心慼慼,一直爲自己之前在離蒼面前晃了那麼急瞬的神而感到愧疚不安,被胡一輝這麼步步緊逼的追問下,反倒坦然了。
她木着臉低頭沉思:我徐若萍一沒出軌二沒主動,怎麼搞得自己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怕他呢,再說,之前跟離蒼幾百年前的戀愛根本就什麼都沒做,何以驚懼成這樣,就算做了又怎樣,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跟你開始呢。
這麼想着,就又硬氣了不少,挺胸擡頭,逼視着對方,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胡一輝氣息倏地一滯,閉上眼睛緩和了片刻,繼而回答:“沒什麼,隨便問問。”
徐若萍:“••••••”
我擦,隨便問問能把手指握得咯咯作響。
這醋恐怕整個房間都裝不下了。
徐若萍嘆了口氣,伸手握過他的拳頭,慢慢地一根根把他緊握的手指掰開:“四百多年前我懵懂無知,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就隨隨便便跟離蒼開始了一段感情,現在想想,至今都很後悔。老實告訴你吧,跟離蒼相處的那幾個月,我們都很純潔,什麼都沒有發生,這下你可放心了吧。”
胡一輝一陣驚喜,彷彿有一股暖流從心間直涌四肢百骸,把連日來由於極度擔憂挑起的皺褶瞬間撫平,整個人一鬆,一把把徐若萍摟在懷裡。
他聽說,女人對自己的第一次會一生念念不忘。
徐若萍任由他摟着,抿抿嘴,道:“唉,你啥時候才能表現得大方一點,人家離蒼都不計前嫌,不惜散去自己大半的修爲,把半顆混元金蓮子給你,你就不能和和氣氣地,誠心誠意地接受人家,感謝一下人家。”
胡一輝彎下腰,‘啵’一聲用力在徐若萍額頭上狠狠親了一下:“他這樣子對你我都已經不計較了,還不夠大方那。”
徐若萍登時滿臉緋紅,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纔好,只好又再轉移話題:“幾百年前,我棲仙國被你大冥國滅掉,三大護法十大首座紛紛逃到地表創派的創派,修煉的修煉,一個個都安安穩穩地守護着心中的一方淨土。可就在幾年前,連七煞星君在內,各大修真門派的掌教都無故失蹤,到現如今音訊難尋,只剩下他們身後的幾個不成氣候的傳人。但這還不夠,一次又一次跟他們巧遇,以及各種相鬥,都好像有人故意布了局。一輝,你覺得此事蹊蹺麼?”
胡一輝愣了一下,知道她故意轉移話題,卻轉移得恰到好處,現在非常時期,絕對不是卿卿我我,打情罵俏的時候。
他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從門外漆黑的夜空掃過,又落到徐若萍身上,心裡一時有點茫然:“自棲仙國滅國以來,發生蹊蹺怪事很多,我都有一一查探過。”
“譬如什麼,能詳細給我說一說麼?”
“首先是我父王的性格大變,可正如我之前所說,他沒有被離魂或是奪舍。只是幾百年來從不關心朝政,只一味地醉心於煉魂之術,也不參加大小宴會,整個無極宮,整日沉浸在一片肅殺蒼涼的氣氛之中。”
“人啊,有時候經歷了一些刻骨銘心的事情後,性格變了也是情理之中。你父王的事情我們暫時先放一邊,那還有什麼別的蹊蹺的事情?”
“就是我幾百年前的蓬萊一行。”
“當年你不是爲了修補我的魂魄而去的麼,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麼?”
“所有的人都認爲,你之所以能輪迴轉世,是因爲我跑去蓬萊幫你修補了魂魄。其實不是,我當年確實見到了你的曾外祖父黛正雄,但他告訴我,你非凡胎,輪迴不歸地府管轄,命理早有定數,讓我安心在地表等待就可以了。”
‘噗’徐若萍差點一口氣卡在肺裡呼不出來,“什麼?合着你鬧了大半天,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居然只是白走一趟。老天,我真好奇,當年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以及謀略,能把我們智勇無雙的‘澤令尊者’忽悠得團團轉?”
胡一輝臉上青紅一片,彷彿被人兜頭糊了一巴掌:“有這麼好笑麼,喝你的水吧。”
一伸手,桌上一杯冷水呼地一下飛了過來,用手掌一捂,溫熱起來,遞到徐若萍嘴邊。
徐若萍低頭抿了一小口水,臉上仍然難以掩飾住笑意,繼續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胡一輝靜默片刻:“是個戴着斗篷的鬼魅,也許不是鬼魅,頂級大能變化的也不一定。當年就是他,在奈何橋邊給了我一線希望,指引我前去蓬萊救你。那時候我不知道你非凡胎,是上神之身,遍尋地府不着,病急亂投醫,一時大意上了賊人的當,現在想想,這口氣還憋在心口裡。”
徐若萍經胡一輝這麼一說,心中不免有些悲涼:“其實一切都是戰爭惹得禍。”
她的目光緩緩地往窗外發散:“我真想不明白,爲什麼你們這些雄性動物,動不動就跟人掐架開戰,從來都不計後果,圖什麼,最後得到了什麼,滿目瘡痍,人前風光無限人後罵聲一片。而那些曾經翻雲覆雨的大能,也都先後分崩離析,厲害一點的就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懷好意的就四處興風作浪。”
“我們棲仙國則樹倒猢猻散,風光不再,而你們冥國又得到了什麼,版圖擴大了?其實皇宮還是那樣的皇宮,跟隨自己的還是那樣的人,吃的喝的還是那樣的食物,沒有得到任何實質上的東西,反而要忍受戰後帶來的惡果,地心世界從此沒有了日月星辰的照耀,成了真正的死氣沉沉的世界,天上終日裡籠罩着一層茫茫的陰翳,所有星辰微弱黯淡,無光無華,你父王戰後身受重傷,性情大變,人人自危自憐,惶惶不可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