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旭炎剛好瞧見這一幕,一股後知後覺的驚悚直竄心頭,虎軀一顫,禁不住打了個尿震,褲襠似有一股熱流涌過,低頭一看,鞋面溼了一大片!
開什麼玩笑?我剛纔居然和一條上古青龍單打獨鬥了那麼久!
真正的龍族不是早就已經滅絕了嗎?
傳說,盤古開天闢地的時候,天地間孕育出三種神獸:龍族、鳳凰族、麒麟族。
經過一段時間繁衍,龍族成爲上古時期最強悍的民族,它們掌管海洋;鳳凰統領天上飛禽,而麒麟則執掌大地的所有走獸。
龍族雖然非常強大,但繁殖能力很差,爲了爭奪領地,鳳凰與麒麟不謀而合,聯合起來,組成統一陣型,共同對抗龍族。
當時三大神獸種族鬥得天昏地暗,戰況非常慘烈,導致後來生靈塗炭,各種上古神獸也開始消亡,漸漸地,這三族的神獸也跟着銷聲匿跡。
這是每個修士都知道的事情,幾乎是從小就當神話故事聽着長大。
雖說別的物種可以通過修煉,飛昇化龍,但近百年來連人族都無法證道飛昇,別的物種就更加不可能了。
那麼這條十幾丈長的青龍,從何而來?
風旭炎的冷汗簌簌而下,不一會就浸溼了後背一大片,握着劍的一隻手不自覺地抖個不停!
那被劈斷一根龍鬚的青龍,此時卻沒有繼續上前,一對赤紅色的巨目,再一次貪婪地盯着黛月看個不停,忽而低低地笑了起來,揚起脖子,一字一頓地說道:“把穿白色衣服的女孩留下,我就放你們出去!”
它的聲音略顯蒼老,帶一點細細的沙啞,像一個飽含渾厚內勁的老人。
衆人又是一陣驚恐。
但凡妖獸,道術修煉得越高,就越能接近人類,達到巔峰時不僅能化成人形,而且能有人類一樣的五官六感,懂人言、識人語,跟常人無異。
洞內只有兩個女孩子,一個是穿紫衣的曼冬,另一個是穿白衣的黛月。
它爲什麼獨獨只要黛月?
而且從一開始被胡一輝發現端倪時,它的眼珠子也是滴溜溜只圍着黛月轉?
這個要求不僅風旭炎不答應,連胡一輝聽了,都緊皺眉頭。
風旭炎剛剛緩過神來,正準備招呼大家溜之大吉,誰知那青龍竟敢獅子大開口,要把黛月留下來。
一股男性荷爾蒙瞬間涌上心頭,把剛剛滿溢胸腹的恐懼擠了個清潔溜溜。
他的目光一下子堅定起來,握劍的手也不抖了,臉色一瞬間變得肅穆,道:“呵,笑話,要走大家一起走,想留下我們任何一個,得先問問我的劍答不答應?”
他語氣平平淡淡,卻是任誰都能聽得出那股壓抑起來的憤怒。
巫仁仲暗暗叫苦,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青龍要是想留下曼冬,風旭炎恐怕跑得比誰都快,這會倒裝起大義凜然的英雄來。
他可不想逞這無謂英雄,一邊急急吃下家傳的解毒秘藥,一邊苦苦思索脫身之策!
尋個空隙偷偷溜掉?
有風險,萬一這青龍真的被胡一輝他們幹掉,回頭再找他算賬,扣上一頂臨陣脫逃,置公主殿下於險地而不顧的屎盆子,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以黛千凡一貫的鐵腕手段,小仙山上到時恐怕連一根雞毛都被拔得一乾二淨。
留下來前去支個援手?
開什麼玩笑,別說自己現在中毒在身,周身真元凝滯不暢,就算毫髮無損,前去跟上古真龍打鬥,給它塞塞牙縫還差不多。
思前想後,忽而靈光一閃,自己不是中毒了嗎?乾脆裝重一點,遠遠避開,胡一輝他們打贏了,自己就上前善後,打輸了再溜之大吉。
打定主意,巫仁仲就故意憋紅了臉,哼哧哼哧倒在地上長眠不起。
胡一輝沒有說話,大踏步提劍上前,他略側了身,斜斜掃了風旭炎一眼,似乎對眼前這位突然變得英勇無畏的風旭炎壯士,十分不習慣,臉上卻仍然是沒有半點喜怒之色,倒是露出某種能在千度浮華、萬般泥沼中巋然不動的穩重來。
風旭炎這位整天惹是生非的二世祖,此刻竟然能和胡一輝一起,破天荒同心同德,齊心協力迎戰上古青龍!
倘若他那位剛過世不久的親孃泉下有知,恐怕都要被感動得從棺材裡爬出來,拜菩薩謝祖宗地抹下兩行老淚。
曼冬秀眉微蹙,心思急轉,對黛月的疑慮彷彿五月飛芳,紛紛繁繁一一而過。
她爲什麼能夠堂而皇之的作弊?
她嘴裡的皇外祖母是誰?
和她一道的幾位朋友都身手了得,道術高深,又是什麼來歷?
爲什麼那青龍口口聲聲要把她留下來?
黛月和風旭炎、巫仁仲爲了避嫌,都刻意隱瞞了身份,胡一輝就更加不必說,直接無視這種問題,是以曼冬和何猛與她們一路過來,都不曾知道他們四人的真實身份。
最後一個問題就更加無解,連黛月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曼冬望着地上身體已經漸漸變涼的何猛,又目光渙散地望望黛月,感覺腦袋好像被什麼重物砸了個正着,一口氣提不上來,翻了翻白眼,四腳朝天便向後倒去。
黛月一時間慌了手腳,蹲下身來猛掐她的人中,好一陣,那暈了片刻的年輕人悠悠轉醒,一眼看見她,心口鬱悶難當,“哇”的一聲吐了口淤血,一下子哭了個死去活來,還時不時手舞足蹈地發出陣陣刺耳的笑聲。
黛月頭一次遭遇這種情況,想大聲叫喚,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稍微完整點的都已經跟那惡龍槓上了,青鸞平時倒是多鬼主意,可是這會也不知怎的,愣是躲在迷你鳥籠裡裝死,怎麼恐嚇都不出來,眼下唯有靠自己。
她雖然道法不精,醫術卻是頗爲了得,只是從來都沒有在活人身上真正實踐過。
事急馬行田,黛月一看這種狀況,就知道曼冬乃急怒攻心、情志刺激所致的心神失養、神志不寧。
咬咬牙,從懷裡摸出一個精緻的小布囊,攤開,從上面抽出幾根細細的銀針,一隻手死死按着曼冬,另一隻手“呲呲呲”幾下,穩穩地插在了她的足三裡、神門、迎香和耳穴上面。
平時用小動物做實驗的次數多了,想不到第一次真人操作竟也如此純熟,黛月心裡有點小小的安慰。
曼冬原地晃了一下,一股濃濃的睡意倏地襲來,眼皮子緩緩合上,慢慢地趴在旁邊一塊鐘乳石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