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甲君無尚乾咳一聲,道:“其實殿下,呃,若萍,你不必憂心,這法陣雖奧妙,卻也不是十分厲害,主人要想破解,簡直易如反掌!”
他本意是想給胡一輝解圍,誰知徐若萍聽後反而更加生氣,牙關咬得咯咯咯作響,道:“胡一輝,你肚子裡安了一顆什麼樣齷齪的心,存心要把我弄哭是吧!明明可以破解這裡的法陣,爲何不早說,害我哭那麼久?還有,你前世對我做了什麼,虧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爲什麼要拿匕首對着我,爲什麼把我定在大仙山上?一地雞毛蒜皮的爛賬,等會再跟你算!”
胡一輝:“••••••”
他突然好想吃穿山甲燜土雞!
冤枉啊姑奶奶,蒼天爲鑑日月爲證,按照當時的情形,徐若萍你有給過我說話的機會嗎?
上來就是一通稀里嘩啦的涕淚橫流,望着你淚眼婆娑地在那裡楚楚可憐,我的六神還能有主嗎?
還有前世的事情,都好幾百年了,我當時不是沒有刺下去嗎?
把你定住不都是爲你好,你看看你後來都幹了些什麼糊塗的事!
心裡雖然有這許多解釋,可惜他的舌頭倏地變得十分笨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把頭埋得更低,彷彿一個做了錯事被當場抓住的孩子,杵在那裡等着挨批。
君無尚好歹在人界呆了這好多年,說話做事雖然還不能十分圓滑世故,但卻不是那種一而再再而三的二五眼,見勢不妙,慌忙尋個藉口,泥鰍似的溜之大吉。
而後那個真正的二五眼徐若萍,發現沒有了這位故人的幫助後,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懷揣一腔浩如東海意難平的委屈氣,磨磨蹭蹭走到胡一輝跟前,悶聲悶氣地問道:“怎麼辦,這法陣怎麼破?”
這話無異於“起牀啦,幹活去!”
可胡一輝卻聽得如獲至寶,忙拾掇起一身的精神氣,專心致志地幹起活來!
雖然胡一輝被穿山甲君無尚誇下海口,說是破陣的話簡直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的胡一輝同志,愣是在某位仁兄的絮絮叨叨之下,花了好半天的時間才找到陣眼,二人狼狽不堪地從地心世界跑回地表世界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
經過這許多次血的教訓,胡一輝不得不承認一個鐵打的事實:只要和徐若萍在一起,他的智商就急劇下降,下降到什麼程度呢?
譬如現在,當他帶着徐若萍十萬火急地往她租住的公寓裡趕的時候,路過旁邊一間百貨大廈,悲愴地發現,自己居然穿着,被某位仁兄一通嘔吐物鄭重其事洗禮過的白襯衫,毫無違和感地過了兩天。
幾番浴血奮戰下來,那襯衫已經夾雜了很多味道,餿味、汗味、泥漿味,五味雜陳,卻獨獨少了那股芬芳濃郁的古龍香水味。
所以,此刻天大的事情就是換洗了這一身黴頭!
凌晨兩點的百貨大廈大門緊閉,路上連只蚊子都沒有,此時是繁華的都市一天裡最安靜的時刻!
沒有人賣東西給你,縱然你再有錢都白搭。
不過這根本就攔不倒胡一輝,隨便掐了個口訣,拎着徐若萍一路風馳電摯地竄上了四樓的男士服裝專櫃!
徐若萍一直不明所以,見對方神神叨叨的樣子,還以爲又要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直至望着胡一輝換了一身光彩照人的新衣服,氣定神閒地站在她面前,才恍然大悟過來。
心頭火起,她惱怒地一把楸住對方的衣領,壓低了嗓子:“胡一輝,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利用修習的道法幹偷盜的勾當。”
胡一輝蹭了蹭鼻子,滿不在乎地說:“事急馬行田,我把錢放在櫃檯上面,寫張紙條不就得了?一點小事情沒必要這麼緊張兮兮!”
徐若萍想想覺得頗有道理,便翻開他那件襯衣的牌子看了一下!
一堆雞腸後面標了一個天文數字:人民幣四萬八!
徐若萍忍不住吞了好大的一口唾沫,擡手揉揉眼睛,又掰起手指頭一個零一個零地數了數,沒錯,一共五個零,小數點在兩個零的前面還有三個零。
她連忙翻過胡一輝的錢包,細細數了數裡面的現金數目,一大堆金色銀色白色的銀行卡里面,只夾了寥寥幾張紅人頭,加上徐若萍自己的,現金充其量只有千把塊。
她緩緩地擡起頭,臉上掐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道:“胡一輝,要不這樣子,我知道這百貨商場的頂樓有不少打折的牌子貨,再去裡面挑挑,怎樣?”
徐若萍實在太老實,這話要是換成“這件襯衫的款式着實一般,我知道頂樓有更加好的,陪你再挑挑,怎樣?”
就不會發生下面的事情了。
胡一輝聞言臉色一沉,眼角眯成一條線,雙手抱胸,緊緊地拽着身上的襯衫,悄無聲息地向後倒退了半步,道:“不,我就要這件,不想折騰,送你回去後還要休息!”
徐若萍可不想被他連累,修行中人的條條框框在那裡擺着,回去肯定要受戒鞭。
她軟磨硬泡了胡一輝一番,哪知對方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身上的這件不可。
最近的櫃員機都要繞好幾條馬路,而且有攝像頭,不能用瞬移術。
徐若萍再也不想跟他磨嘰,上前兩步,上下其手,強行要將胡一輝身上的襯衫剝下來。
胡一輝又急又無奈,幾番掙扎,二人雙雙撲到在地,下落過程中胡一輝還體貼地以身作墊,生怕對方腦袋先着地給磕着了。
一時間,女上男下,劇情就有點不堪入目了。
但徐若萍知道,此時此地不會有人經過,也不管那麼多,不依不饒非要把他身上的襯衫剝下來不可。
不過,凡人不會在此刻出現,不代表就沒有別的東西在此時出現。
一道灰影從一排塑料模特的身後面飛了出來,通體灰黑,自腰以下基本已經模糊得看不清形態!
一隻新死鬼!
是一個年逾花甲的老婆婆,灰不溜秋地飄在半空,臉上露出甚是鄙夷的神色,絮絮叨叨道:“哎呦,真是有傷風化囉!這年頭,連妹子都這麼主動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