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心術據說有七大心法,每一種心法根據不同的人、物、事施展出來,能獨當一面,分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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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法一:見形爲容、象體爲貌。即通過外人形容體貌來洞察人心,從而用意念控制對方的思想。
心法二:聞聲和音。通過聲音語調來感知對方情感並巧妙應和,加以引導,讓對方實施自己的需要。
心法三:解仇鬥郄。通過化解弱敵仇恨並挑唆強敵之間因矛盾而互相鬥毆。
心法四:綴去。通過連情綴心讓別人離去之後仍對自己念念不忘,癡心不改,是至高境界的催情大法。
心法五:卻語。通過抓住別人把柄使之乖乖就範並聽命於你。
心法六:攝心。通過懾服人心並使之甘效犬馬之勞。
心法七:守義。通過堅守仁義大旗,感召天下英豪共創大業。
攝心術相傳爲黃帝所創,應用得當,能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軒轅敬菲的攝心術修煉到什麼火候,世人並不清楚,但她僅憑此術,參加比賽,在以訛傳訛得白熱化的五十年一評的天仙榜單中打敗了棲仙國國主黛千凡,穩居榜首幾十年,把那位屈居第二的高高在上的棲仙國陛下黛千凡狠狠甩在身後,並且獨得冥王胡巴拉克的寵愛十來年,至今榮寵不衰。
而且她的育兒手段,更加不同一般,遠遠把自詡甚高的黛千凡甩在後頭。
胡一輝自剛剛蹣跚學步的時候起,就被他母親剝光衣服,只穿條褲衩扔在大雪地裡頭修煉功法;剛剛學會御劍,又被她架在一個活火山口中逼迫着飛行;稍稍有點道行,就領着他溜進萬妖國的無澗深谷與羣妖亂舞;再不就是設計讓他掉進棲仙國的啓封山一處深不見底的山洞裡頭,與那隻被棲仙國第三十三代國主黛晨宇鎮壓的鼠頭鳥身的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魔鳥單獨共處一室九九八十一天。
地心世界裡頭讓人聞風喪膽的三大“陷落地”——萬妖國的無澗深谷、棲仙國的啓封山以及地府裡頭的十八層地獄,除了十八層地獄還沒有歷練,軒轅敬菲幾乎讓胡一輝把前兩處當集市般閒逛。
世上還有比自己這個更加狠心的娘嗎?
胡一輝常常捫心自問。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軒轅敬菲這次突然造訪,又有何企圖?
胡一輝打醒十二分精神,雙肩繃得緊緊的,神情肅穆得如同參加國家慶典一樣,極不自然。
敞篷馬車車簾徐徐掀起,露出一張春花燦爛的笑臉,一個腰身斜掛一把匕首,長髮及腰的小姑娘率先跳了下來。
她笑吟吟地上前兩步,對着胡一輝深深施了個萬福,一開口,露出兩隻小虎牙,臉上的稚氣未消,說起話來卻老成持重:“蘇巧見過表哥,多年未見,表哥長得越發高大英俊了!”
胡一輝垂手還禮,道:“巧兒過譽!”
簡簡單單四個字從他嘴巴里吐出來,臉上一絲熱切的表情都沒有。
蘇巧抿抿嘴,在心裡嘀咕一句:表哥太不近人情了,我那麼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會死麼。
她好生無趣,垂頭喪氣地立於一旁。
蘇巧的父母早夭,從小就被寄養在胡一輝家裡,軒轅敬菲似有心還無意地把她培養成一個聽話的提線傀儡,蘇巧心思敏銳,表面上畢恭畢敬,實則心中不忿。
這麼多年以來,蘇巧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嫁給胡一輝,從此有個名正言順的安身立命之所,不再爲他人作嫁衣裳。
黛月撩起一邊的眼皮,奇怪地掃了胡一輝一眼,心道:多年不見,難道不應該有好一番山窮水盡的寒暄之詞嗎?
她又側過臉來往馬車裡頭望過去,只見一個頭上高挽髮髻,儀態萬千的年輕少夫人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她腳步輕盈,走起路來無聲無色,一看就知道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遠遠地對着胡一輝招了招手,聲音清脆如同天籟:“輝兒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胡一輝動作機械,十分不情願地挪動着雙腿,一步三回頭走了過去。
軒轅敬菲擡起左手,五指青蔥有如白玉,指甲上硃紅色的丹蔻在光耀下灼灼其華,她想摸一摸胡一輝的腦袋,卻倏地發現兒子幾年不見,已經比自己高出很多,便徒然縮手,綻放出一張能把十里寒冬一掃而光的笑臉,道:“我兒見着了母親,臉上怎麼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的確,胡一輝現在從頭髮絲到腳趾甲,全身上下每一處細胞無不表現出來要落荒而逃的神情。
黛月一陣苦悶:比我見到老妖婆的時候還要緊張。
胡一輝略一遲疑,生硬地擠出一個笑容,道:“母親多慮了,最近諸事纏身,略顯疲憊而已!”
軒轅敬菲望着眼前臉色紅潤,中氣豐沛的兒子,實在看不出來對方有哪裡疲憊之態,道:“我兒千金之軀,兼具天縱之才,如若身體欠安,確實需要休息調養一番纔對。只不過,只不過輝兒這次閉關的時間,委實有點長了些。”
胡一輝:“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休息。我大冥國最近頻頻用兵,內耗嚴重,想着也應該要休養生息一番了。我在行軍佈陣上尚可以爲大冥國出一份力,但是戰後的各種部署和安排卻不怎麼在行,再加上身體不適,故而這次閉關的時間稍微長了些。”
他大言不慚地爲自己的閉關找藉口,軒轅敬菲實在聽不下去,她眯起雙眸,直直地盯着胡一輝的臉,好半晌,才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些,不過是你的託詞罷了。真正的束縛,不就在這裡嗎?”
她的視線越過胡一輝,落在了他身後的黛月身上,晦澀不明地溜了一圈又收了回來,道:“若有縛,則有解!故雖終日揮形而神氣無變,俯仰萬機而淡然自若。這就是儒家所標榜的堯舜之聖王道,所謂得道的聖君賢相,內聖外王就是這個道理。你心裡面糾結的事情,爲娘都已經知曉,你心中所望,爲娘也一定盡力而爲。”
胡一輝微微一動,眼眶似乎一熱,嘴上卻仍然畢恭畢敬地回答:“謝母親憫懷之恩!我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自己去爭取,不勞母親費心!”
軒轅敬菲嘴脣翕動,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道:“這麼說來,你是懷疑母親?不放心把此事託付與我。”
她幽幽怨怨地望了胡一輝一眼,又道:“輝兒,可曾聽過於事無與親這句話?”
胡一輝默然不語,的的確確,他毫不懷疑軒轅敬菲會爲了她心目中的宏圖偉業而不惜做出辣手摧花這等事情。
軒轅敬菲見對方沒有答話,繼續道:“於事無與親,這是帝王第一個秘訣,入世的秘訣。不親是什麼?就是佛學裡的不執著,不抓得很牢。人生應該做的就去做,應該追求的就盡心竭力地去追求,努力過了,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執著,任何事物都不能抓得很牢。一切聽其自然,萬事不執著,這樣才能夠得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你說對嗎?”
黛月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不過耐着性子聽完對方的一長串佛學理論,得出一個結論:胡一輝的母親跟黛千凡是同一類型的生物!
她不勝唏噓,心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胡一輝低頭,眼角的餘光斜剔去黛月的方向,終於勉強放下了戒心,道:“請母親指點迷津!”
這段時間,他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連日來從棲仙國那邊傳來戰報,無一不是胡海篷又攻佔了幾座城闕,又或是三公主胡宛仙聯合四王子胡染道,五王子胡綿高,六公主胡蕊金組成的尚魔神教,在離京一戰中所向披靡,把棲仙國一衆首座護法打得落花流水云云,而自己,自滅掉萬妖國以後,就躲在昔日的府邸裡,一直以養傷調理爲託詞閉關不出。
更加要命的是,所有的這些都需要滴水不漏地瞞着黛月。
紙終究有包不住火的那天,事情總會有被她知道的那天,那麼若然她知道事情真相後,還會不會繼續留在自己身邊,還是一走了之。
這些都不是自己最頭疼的,最最令他寢食難安的事情是:黛月頭上一直頂着一道天乩之卜,這道卜卦從前是一道旖旎無限的光環,現在卻成了一道催命符,時時刻刻會惹來殺身之禍。
雖然胡一輝在刻意隱瞞她身份這件事情上沒少下苦功,可也禁不住某些有志者三番四次的搜尋,這不,母親軒轅敬菲明擺着已經知曉。
既有一個軒轅敬菲,保不準有第二個••••••
一想起這些,胡一輝的思緒就會打結,像千絲萬縷散亂成團的頭髮,夜半人靜的時候,時時刻刻堵得心口發悶!
軒轅敬菲聞言,嘴角微微往上翹,伸出一雙白玉般的纖手,憐惜地握住了胡一輝的雙手,雙眸裡盛滿了慈母的光輝,靠在他耳邊低低道:“傻孩子,跟母親客氣了, 世上哪個爲孃的不想早點抱上孫子,你給爲娘找了個這麼水靈的姑娘,爲娘高興還來不及,她的事情爲娘定能辦妥。你父親剛剛攻佔了棲仙國的國都,元氣大傷,這個時候最是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才留在身邊,母親希望你能明日之後就啓程前往離京,幫着父親處理大小事務,別什麼都讓那個狼人的兒子搶了風頭!”
軒轅敬菲說這些話時蚊聲細氣,黛月離得又遠,加上礙於禮貌,不方便偷聽人家兩母子咬耳朵,所以一隻字都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