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通啊想不通!”姬遠用頭撞着牆壁,“爲什麼會這樣?”
“很明顯這是有人故意設好的陷阱,只是我們太傻了,居然就這樣一步步踩着陷阱走進來了。”闞蒼月說道,“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責,傻的不止你一個。”說完,她將臉別過去。
說實話,他們被關押的地方不算太壞,至少窗明几淨的,還是個套間,男女可以分開不會那麼尷尬,而且定時會有人來換馬桶送吃喝甚至送洗澡水,當然了,那些人可不是人,他們全都是妖獸,各色妖獸。
“不知道江寒夜現在怎麼樣了。”岑若秋沒有姬遠那樣的閒心思去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對於她來說,目前最能令她擔憂的就是江寒夜的下落。
“不知道,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部了。”闞蒼月說道,“你很在乎他嗎?”
闞蒼月的問題很直白,直白到毫無顧忌,姬遠聽到這話之後張大了嘴巴,他忽然指着岑若秋說道:“哦~我記得了,那時候你跟小師弟就露出這個苗頭來了,就你們倆還小的時候,有一次……”
“姬師兄!”岑若秋紅着臉制止了姬遠的‘胡言亂語’,她被闞蒼月那一句話給弄得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根本就無法回答什麼。
“沒事,兒女情長天經地義。”闞蒼月蒼白的笑了笑,“你們兩個很般配,而且你們比我和洛日幸運的多,畢竟你們都還活着,有機會在一起。”
“他已經有妻子了。”岑若秋悵然道。
“你是說小師妹?唉,岑師妹,我小師妹早就死啦!死了很久了!”姬遠道,“雖然從情理上來說,我應該更偏心我小師妹纔對,但是說實在的,他倆在一起我從來都不看好的。告訴你一個秘密啊!”
姬遠說着便走向岑若秋,靠近她之後低聲說道:“這個秘密或許是小師弟的秘密,不要隨便問他。其實他雖然跟小師妹成親那麼久,但是兩個人從來都沒有夫妻之實!”說完還衝她得意的揚了揚下巴。
夫妻之實什麼的,對於岑若秋來說還是個諱莫如深的話題,她因此赤紅着面龐不敢說話,但是說實在的,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裡居然有那麼一絲絲的開心。
“我們現在不要說這些吧。”岑若秋很快就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她皺眉說道,“還是想想怎麼逃出去,不能總是被關着,江寒夜他……”
“你放心,如果連我們都這樣被‘禮遇’了,他更差不了,說不定現在正在某處享受呢。”闞蒼月望着窗外的假月亮說道。
……
江寒夜幾乎快被身邊的這個小玉給折磨瘋了,他心裡明明知道小玉已經死了,而且滅神也已經清清楚楚的跟他說明了,這個小玉不過是他心中所思產生的幻象而已,基本上就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得見,可就算如此,他心裡還是矛盾着,難過着。江寒夜既希望這個小玉能夠一直陪着自己,又害怕她的存在,這樣矛盾的心裡陪伴着他度過了十幾個時辰。
“不行,我不能再任由事情這樣繼續下去了!”江寒夜盤膝坐在牀上,心裡暗暗想着,“記得桃伯說過,相由心生,而滅神之前也跟我說了,她是我心中所想,想要讓她消失或者繼續存在,必須是我來決定……”
想雖然是這麼想,但是當小玉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江寒夜卻什麼都做不了了。難道不是麼?他這些年來的努力,爲的不就是讓小玉活過來麼?
就這麼在昏昏沉沉間,江寒夜又倒頭睡去。現在他的生活就像是一隻豬,吃了睡,睡了吃,這兩天的時間,他身上已經多了兩斤肉,武者對自己的身體變化是很敏感的。
朦朦朧朧中,江寒夜覺得自己身邊都是白色的霧氣,他好像是在迷霧中行走一樣。
“咳咳,這是什麼地方?”江寒夜如同盲人一般在霧中劃拉着雙手,那迷霧嗆入咽喉,令他咳嗽不止。
“孩子,好久不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迷霧中響起,這聲音讓江寒夜心頭一熱,喉嚨一哽,哽咽着叫道:“桃伯,是你麼?”
“可不是我麼?臭小子……”桃伯還是用那種口吻對江寒夜說話,就好像是在對自己的孩子說話一樣。在當時當境,江寒夜全不覺得桃伯對待自己的那一片心,可是事隔多年之後,他卻忽然間體會到桃伯有多疼自己,包括最後爲他而死去。
“桃伯……竟然真的是你……你現在在哪裡?你還好麼?”江寒夜哽咽着,如同一個孩童,他已經堅強了太久,現在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面對迷霧中不見其身的桃伯,江寒夜已是泣不成聲。
“呵呵,傻小子,你哭什麼呢?有什麼好傷心的呢?”桃伯緩緩從迷霧中走出來,他的身形朦朦朧朧模模糊糊,似是又不是,淡得就好像是一個影子。
“桃伯,你……你走之後,發生太多事了,有許多事我自己應付不來,應付不來的時候就在想,若是你還在我身邊就好了,至少能幫我拿個主意。”江寒夜低聲道,他此時就像是一個失去了主見的小男孩,在遇見自己可親可愛的爺爺之後想要求的幫助。
“孩子,這世上會發生的事有很多很多,每一個人一生能夠經歷的卻是有限的。不過在這有限的經歷當中,必定有那麼幾件事,或許是好事,又或許是壞事,總之會讓你畢生難忘。孩子,我想你現在正在經歷着的,或許就是我所說的這種情況吧。”模模糊糊的桃伯咪咪笑着,他拄着柺杖看向江寒夜。
“可是有些事我並不願意去經歷!”江寒夜面帶痛苦的閉上眼睛,他深呼吸了一口,卻仍舊發現自己喘不上氣,“小玉已經死了,可是她卻在我身邊。我不願意也不忍心讓她消失,可是她若一直在,我就不能繼續做我該做的事……桃伯,我該怎麼做呢?”
“其實答案已經在你自己心裡了不是麼?”桃伯靜靜的聆聽着江寒夜的話,他頓了頓說道,“你自己心裡清楚自己該何去何從,所以就隨心走吧。”
一陣風不知從哪裡吹了過來,吹的那迷霧如水波一般的涌動着,而身處迷霧當中的桃伯的身子也似乎是液體一樣的在扭曲着,看得江寒夜心裡一抽,他幾步走上前去,想要靠近桃伯,可是無論他往前走多少步,他與桃伯之間的距離始終都是那麼多。
“不要過來了孩子,你我並非一個世界的人了,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桃伯擡頭看看天空,然後微笑着對江寒夜說道,“孩子,我該走了,你記住,小玉與你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你無需再爲她去考慮太多不該考慮到事,只需要把她留在心裡即可,懂麼?要懂得放下,懂得捨棄,否則你這漫漫人生路上,負擔將會很重很重,最後也許你自己就被這些負擔給壓垮了。”
風越來越大,吹的桃伯連同那些迷霧一直在後退,漸漸的他與江寒夜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桃伯,你去哪裡?桃伯!”江寒夜眼看着桃伯就這麼飄忽的離去,他急忙往前追去,可是他的雙腳卻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黏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就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桃伯離開,最後消失無蹤.
……
“小夜,小夜你怎麼了,你快醒醒啊小夜!”‘小玉’輕輕搖晃着江寒夜,而江寒夜正躺在牀上渾身大汗雙目緊閉,兩腿在半空中踢騰着,不知道是在做什麼噩夢。
“桃伯!”江寒夜猛的翻身坐起來,他氣喘吁吁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做起來之後過了好久他才發現,原來剛剛不過是一場夢。
“小夜,你剛纔怎麼了?”小玉變得極其溫柔,正符合江寒夜心目中好妻子的形象,這也是他多年來夢寐以求的事。
江寒夜嚥了口唾沫,他盯着小玉,忽然一把把她攬進懷裡,口中低聲說道:“小玉,你知道麼?能再看到你,真好!”
“傻瓜,你胡說些什麼呢?我們夫妻二人幾乎天台你都在一起呢。”小玉嗔笑道,她想要掙脫江寒夜,然而他把她攬的那麼緊,根本就無法掙脫。
“我是說,你知道你在我心裡就好!”江寒夜輕輕閉上眼,小玉的身體冰涼冰涼的,沒有一點暖和氣兒,他不停的摩挲着她的背部,企圖給她一點溫暖,最後一點溫暖。
“我知道啊,你也在我心裡的,小夜!”小玉聽了這話,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
“嗯,你知道就好!”江寒夜深呼吸着,他的嘴脣有些顫抖,“那麼無論我做什麼事,請你原諒我!”
“什麼?”小玉一愣,不過她還沒回過神來,身子就已經漸漸消失了。
時間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江寒夜在心裡默唸着:“這不是小玉,這不是真的,這是幻象!”而滅神也沒有欺騙他,當江寒夜不相信這是真的小玉的時候,小玉也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儘管這樣做顯得太殘忍。
“佩服佩服!”就在江寒夜因爲弄沒了小玉而感到內疚和難過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滅神的聲音,他撫掌笑道,“我果然沒有選錯夥伴,你就是我稱霸七界的最佳夥伴!”
江寒夜仍舊保持着那個擁抱的姿勢,只不過此刻他懷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滅神的腳步聲很輕,氣息很弱,弱到江寒夜都沒有覺察到他的到來,這個對手是十分可怕的。
“怎麼樣?你考慮好了沒有?”滅神自說自話的走到屋子裡,在桌子旁坐下,“你和我合作,才能救回你們的性命,也才能保住人間世界,其實這件事對你來說是沒有一點壞處的不是麼?”
“是的,所以我經過仔細的斟酌考慮之後決定答應你的要求,也正因爲我想通了,所以才讓小玉離去。她死了,我總該繼續活着不是麼?既然要繼續活着,我想天底下美女多的是,我沒必要非在一棵樹上吊死吧?”江寒夜隔了很久才緩緩回答道。
“哦?”滅神饒有興致的看着他,“是不是真的?”
“自然,我江寒夜說話從來都是算數的!”江寒夜點頭道。
“好,那麼我們就來再仔細的斟酌一下,簽訂一個契約如何?”滅神臉上帶着微笑,眼神中卻滿是犀利的探究。
“好!”江寒夜略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只是我想知道,你爲什麼會選擇我!”
“呵呵,你這話問的好。”滅神說道,“我本來選的是鬼命,可誰知道他心思太多,而且命又很短,所以就算我想給他這個機會看起來也不能了。我還可以把人間變成另一個世界,死亡的世界,一個不同於地府的死亡的世界,可是那樣的話豈不是太無趣了?我要一個滿世界都是行屍走肉,沒有任何思維的世界做什麼?現在人間剩下的人當中,你是最優秀的一個,我選擇你,做朋友或者做敵人。”
江寒夜的眼睛盯着地面,他的臉上全無表情,過了很久他緩緩站起來,走到滅神對面,對他說道:“好,什麼時候簽訂契約?”
“這麼重要的事,我自然是要選定一個良辰吉日了。”鬼命說道,“然後你把梵天尺和煉妖壺另一半給我,我就會給你我該給你的,做我該做的。”
“那不行,有一件事我們必須得先說好。”江寒夜立刻搖頭道,“人間的行屍瘟疫,你必須馬上中止,還有,你答應替換梵天尺的法寶,必須得先讓我過目,否則我怎麼能相信你呢?”
“呵呵,你可惜沒有去做生意,否則一定是個商界高手。”滅神笑了笑說道,“也好,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