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鈞還是沒捨得在比武中對林筱媚下重手,於是在林筱媚的認知中李純鈞便成了武功比她自己略高的“江湖新秀”,弄得李純鈞哭笑不得。
孫瑾瑜當晚終於醒了,李純鈞激動地險些與他抱頭痛哭,這之後李純鈞也正式將他們暫時與徐愛、仇昌分離之事相告知。
“去保護謝閣老?”孫瑾瑜皺着眉頭問道。
“正是!怎麼了?”李純鈞見孫瑾瑜眉頭緊皺,連忙開口問道。他知道自己這位三弟自幼遊歷江湖,江湖閱歷還在自己之上,便擺足了虛心好問的姿態。
“謝閣老這人吧……咳,我就直說了吧!據我所知,謝閣老這人爲人剛直、兩袖清風、處事秉公、爲政幹練,是難得的能臣廉吏,他沒別的壞處,只是一點——脾氣太臭了!他的性子過於執拗,認準了的事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因爲這性子他屢犯天顏——包括當朝至尊和先帝!這也是爲什麼他的才能不在劉首輔之下,當年先帝卻只以其爲內閣次輔而不是首輔的原因!劉瑾想殺謝閣老的原因與他想殺王守仁大人的理由不同,劉瑾老賊深爲忌憚王大人的智慧故而他對王大人心生歹意,但他之所以恨謝閣老卻是因爲謝閣老經常公開批判他!只要謝閣老一天不停止批判劉瑾老賊,劉瑾就一天不可能收回對謝閣老的殺意,可是你想想依照謝閣老的性子,他能乖乖的做個賦閒在家的老翁嗎?!咱們即便保護得了謝閣老一時,難道能一直保他一世?!哎,大哥,你實在不該接這任務啊!”
孫瑾瑜的一番話讓李純鈞面色變得有些發白,李純鈞沉吟好久,方纔道:“不管怎樣,我既然已經應下了這件事,就不能反悔!我李家雖已衰敗,但李家立身的‘信義’卻不能在我手上衰敗!而且即便我不應下,這擔子也要落到二弟肩上,二弟是做大事的人,他的人生豈能耽擱在這等事上!還不若讓我這做哥哥的助其一臂之力!三弟,這事你就別參與了,哎,我實在不該跟你說的啊!”
孫瑾瑜看着兀自哀嘆的李純鈞,心中泛起一絲羞慚和濃濃的暖意。他摸了摸鼻子,故作氣憤的說道:“大哥,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這些當兄弟的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一樣,當罰!而且你這話也太過秉直了,要不是我深知你的秉性,恐怕要把你當成《三國演義》裡劉備那種僞君子了!”
李純鈞聽着孫瑾瑜的指責不禁長大了嘴巴,顯得有些呆愣。俄而,二人對視一眼,相擁大笑,弄得剛剛端着藥壺走進來的周霏霏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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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澤,你是什麼意思?!”孟如羽絲毫不顧自己幫主夫人的身份,一手掐腰,一手戟指着坐在一旁修指甲的雲夢澤,像極了一頭欲擇人而噬的母老虎。
“夫人,您是什麼意思?您這一進門來,連來意都不說就罵聲不絕,不怕被人指摘林家沒家教嗎?”雲夢澤繼續修着指甲,連頭都不擡。
“什麼意思?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麼意思?!得得得,我不跟你貧嘴,一句話,把我的錢還回來,我既往不咎,否則,否則老孃跟你沒完!”孟如羽氣性絲毫不減,不但雙眼緊瞪着雲夢澤,還順帶着瞪向了站在雲夢澤身側的林飛,弄得他一臉尷尬。
“還錢?什麼錢啊?”雲夢澤故意擡起了右手,在陽光下觀察起自己指甲的長度來,渾然不去看跟他的指甲相距不遠的孟如羽的臉色。
“你說什麼錢!兩百萬捐款錢!被你們騙去的捐款錢!”孟如羽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攢的私房錢就要打了水漂,雙眼竟漸漸泛紅起來。
“咦?這就奇了,既然夫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拿出來的那兩百萬是捐給受難幫衆的‘捐款錢’,又怎的讓我們‘還’回去?而且這錢是夫人您當衆分兩回捐獻的,捐款明細和捐獻財物的分配都有帳可查,這個‘騙’字又由何而來呀?夫人,您雖然在幫中地位超然,可也不能血口噴人、侮辱我一堂堂主啊!”雲夢澤突然放下手來,笑眯眯的看向了怒不可遏的孟如羽。
他的這個表情落入林飛眼中,讓林飛心裡不住發顫。
可怕!林飛對雲夢澤的評價再也跟“花花公子”、“敗家子”聯繫不上了,取而代之的就是這兩個字——“可怕”!
兩天前,林飛按雲夢澤的密授機宜成功說服孟如羽這隻著名的“母貔貅”參與捐款,之後憑藉雲夢澤無形之間展露出的超高辦事效率和孟如羽堪稱“過分慷慨”的模範帶頭作用,白鯨幫在短短兩天時間內便募集到了四百萬錢!不但及時補發了受難幫衆家屬的撫卹金,而且完全在填補幫內財政赤字後還有剩餘,讓天樞堂上下好一番歡喜。
可這時候林飛卻發現,雲夢澤之所以能撫平這次財政危機的前提是把孟如羽的那兩百萬挪用了!可那錢明明說好了還要還給孟如羽的!
林飛急急忙忙來找雲夢澤商量,但當他看到雲夢澤的一副悠閒之態時,他便曉得自己是被雲夢澤給坑了!而最大的“苦主”——自己的大嫂孟如羽恐怕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果不其然,他剛到了雲夢澤府上,一刻鐘後孟如羽便打上了門來,而自己也成了大嫂眼中的叛徒、小人,這真讓人慾哭無淚!
當然,相比之下更欲哭無淚的自然是倒黴上當的孟如羽。可是,孟如羽的口才又怎麼對付得了常年在青樓楚館中應付客商的“花花公子”雲夢澤,怎麼講又都是自己沒道理,她也只好像潑婦罵街一樣的數落起“心存異志”的雲夢澤來。
“雲夢澤,你還不還錢!你要是再不還錢,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雲夢澤眯着眼看向了面色通紅的孟如羽。
“我就跟夫君說你調戲我!”孟如羽終於使出了“撒手鐗”——至少她自己這麼認爲的。
“你說誰調戲你?!”孟如羽話音剛落,一聲奔雷般的厲聲突然從雲家會客廳的內堂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