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
早晨,東方的天空微微泛白,厚厚的天幕彷彿被哪個天神拉開了一條縫,透射出一縷亮光。東方天邊出現了一片微紅。漸漸的,那片微紅越來越濃,並不斷向四面八方擴張着。
塵俗世界的大多數人也懶懶的從牀上爬起,開始了他們一天的生活。這一天,對於他們而言,和多數的日子一樣,並沒有什麼區別。
而此刻,曼荼羅之地的人們卻是不停的忙碌着。
那座古老的祭壇周圍,已經被擺上了九座青色古樸小鼎,大祭師盤坐在祭壇的中央,雙手交叉,兩拇指伸豎指端相觸;二食指中節直豎,以兩食指端拇指,小指、無名指、中指六指相交叉襯著拇指暨食指。一臉平靜的看着前方。
祭壇之下,冥月卻已經換上了一身盛裝,沿着祭壇的臺階慢慢的走了上去。
走到大祭師面前不遠處,其立即微微的一蹲身,對大祭師行了一禮,隨後即擡步向着祭壇右邊一個白色的**走去。在她慢慢向那**之時,其面上卻是一臉的平靜,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知她是喜還是悲。
看着慢慢前進的冥月,祭壇之下的儂依曼想起昨晚大祭師對自己說過的話,她卻忽然感到冥月似乎很可憐,其看向冥月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同情。
走到那白色**之前,冥月慢慢的停了下來,轉身對着祭壇之下的衆人平靜的揮了揮手,然後雙臂對着衆人自然的舒展張開。
祭壇下面的衆人立即伏拜在地,開始對其叩拜稱頌起來。那整齊洪亮的聲音卻是直透天宇,震人心神,經久不息。
被逼做這五蘊天祭的是實施者,冥月的心情一直很沉重,而此刻,面對着衆人的朝拜,聽着那整齊的稱頌聲,冥月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開始慢慢的向着祭壇下面的衆人看去。
可當其目光落到儂依曼身上之時,卻看到對方那略帶同情的目光,其心中不由一疼,當下咬了咬牙,憤恨的看了儂依曼一眼,慢慢的轉身坐在了那白色**之上。
見冥月做到了**之上,祭壇中央的大祭師也立即站了起來,雙手舉起,在空中慢慢的合攏到一起,雙手虛心合掌,外縛二中指,彎曲二頭指成寶形,兩大指並排,口中還唸叨着一些奇怪的咒語:“阿蜜裡都納皤……”
祭壇下的中人見此一幕,立即停止了稱頌,只是在祭壇之下默默的叩拜。
過得一陣,大祭師開始慢慢的在祭壇上走動起來,雙手任然保持那個姿勢,口中真言亦是不停,不過他卻是在各個方向朝着四方叩拜起來。
慢慢的,祭壇四周的那九個古樸小鼎,隨着大祭師的咒語越來越響亮,也慢慢的漂浮了起來,漸漸的彙集到冥月的頭頂,開始轉動,並且發出一道青色的光柱,將冥月籠罩其中。
祭壇下的衆人,見此一幕,立即屏住呼吸,緊張的看着青光中的冥月。只有早已經知道結果的儂依曼卻是心中一聲嘆息,輕輕的搖了搖頭。
和曼荼羅之地的人的忙碌相對,各超級宗門中現在也是忙碌不停,多數宗門的地仙境界以上的高手,基本都於幾天前恢復了自由,紛紛拿出自己得意的法寶,在宗門駐地之中佈下了各種各樣威力巨大的陣法。現在的各大宗門的防範也比平時擴大了十倍不止。
同時,各個宗門的地仙高手也開始召集嫡系核心弟子,開始佈置天祭來臨之時的行動。
血欲宗內,習昊等人也紛紛走出了閉關之所……
在衆人的忙碌中,六月初八這一天,好像是極其的短暫,可有彷彿是無比的漫長。
金烏西墜,這一天終於迎來了它的尾聲。
雲羅國境內,那神秘祭壇之上的九個古樸青色小鼎,終於慢慢迴歸到自己的本位。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之上的冥月不由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
聽着那淒厲的聲音,儂依曼卻感到心中一疼,不忍心再去看冥月,也不忍心再去傾聽那淒厲的叫聲,開始慢慢轉身離開。
祭壇中央的大祭師也是默然的站了起來,擡頭看了看被夕陽映的紅火的天空,老淚輕落:“歷代大祭師主持天祭,都沒出現過異狀,爲何到了我這一代……”
良久之後,大祭師才從悲傷中回過神來,慢慢的走到祭壇前面。對着下面的衆人說到:“我曼荼羅之地的子民,世代傳承實施五蘊天祭的責任,到了我這一代,無論怎樣,我也會將其實施下去的,還請各位放心,應該降臨到那些修行者身上的懲罰,卻是一分不會少的。”
說着,她又對着祭壇下面的衆人輕輕揮了揮手。“傳承之禮,已經完成,你們就先回去吧。”
說完之後,她才蹣跚的走到冥月身前,伸出一隻枯瘦的手,輕輕的摸了摸冥月的頭。“孩子,這不怪你。”說完之後,她竟然又屈尊降貴的拉起了冥月的手。“跟我來吧。”
六月初九,早上的太陽終於升起,各大宗門之人的心中也越發沉重起來,被派出打探消息的弟子已經顧不得驚世駭俗,徑直在空中亂飛,惹得不少的普通百姓看到,徑自跪拜在地口呼大仙顯靈。
可是,六月初九這一天慢慢的過去,讓各大宗門大跌眼鏡的事情卻是這一天竟然什麼都沒發生。
各大宗門的人不由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六月初十,十一,都在平靜中度過了,各大宗門地仙高手心中更是疑惑。“怎麼會這樣?難道我們幾年之前殺的那個習昊,真的是五蘊天祭唯一的傳承之人?這一屆的五蘊天祭不會再降臨?”
血欲宗總壇之內。
習昊、薩拉魯馬、夢依藍、剎天、楊凡一也聚集到了一起。
“夢姑娘,你對五蘊天祭的事情知道多少?爲何這都過了三天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坐在石桌之前的習昊,兩條眉毛皺到了一起。
夢依藍也是娥眉緊顰。“這五蘊天祭應該是在六月初九那一天就開始實施的,至於這種幾天了還沒任何反應的情況卻是沒聽說過。”
說着,她又略略的停頓了下,才疑惑的說到:“難道真的如傳言那般,五蘊天祭的傳承之人被殺了?”
旁邊的習昊卻是一愣。“難道這五蘊天祭真的還有傳承之人的說法,沒有了那傳承之人就沒辦法實施天祭了?”
“嗯~~~”夢依藍輕輕的點了點頭。“天祭傳承之人的說法的確是有的。”說到這裡,她又微微停頓了下。“不過,各大宗的人都認爲天祭的傳承之人是隻有一人而已,但真正的情況卻並非如此。那傳承之人並不是特指某一個人,而是指的符合條件,可以繼承傳承之力的一些人。”
“哦?”習昊眼中露出訝異之色。道:“難道這一屆的符合條件的人都死了?”
夢依藍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不,絕對不可能,其他宗門的人可能不清楚,但我卻知道:符合條件的人雖然難找,但是卻也不少,曼荼羅之地歷來都會找三個以上的符合條件之人,從小培養,並且有一個人是絕對不會出曼荼羅之地一步的,絕對不可能全部都死了。”
“那這一屆的天祭又是怎麼回事呢?”聽到此處,一直沉默的薩拉魯馬也忍不住開口問到。
“唉~~~~”夢依藍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我就不知道了,還是等等看再說吧。”
又在沉默中過了兩天,終於有了五蘊天祭的消息傳來,不過這有消息卻比沒消息讓人更加難以理解。
原來,清音門,一個二流的小門派,實力只比血欲宗這樣的門派強一點點的門派,卻在六月十二日的夜晚,被人一夜之間屠殺乾淨,現場還留下了五蘊天祭的令牌。
若說是因爲五蘊天祭的傳承之人死了,這屆天祭不會再降臨了,可能衆人還有幾分相信,可這天祭實施者竟然會一反常態的不對付大宗門,而拿一個小門派開刀,這卻就是讓人不能理解的了。
各大宗門的人得到天祭降臨清音門的消息,第一反應就是這消息是誤傳的。可當他們派人前往清音門總壇查探之後,卻發現留在現場的天祭之令卻是貨真價實的,這不由就讓人更加不明白了。
習昊等人得到消息之後,也是一番討論,卻始終想不通其中原因所在。
回到房間之後,習昊也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幾年之前,曼荼羅之地的猛獁有意誘導各大宗門誤認自己是天祭的傳承之人,導致自己和牟依嘎被追殺。
若說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掩護真正的傳承之人,那現在天祭之期已經到了,傳承之人也應該獲得了力量,那他們就應該大舉實施五蘊天祭纔對。
可當下的情況卻並非如此……那他們誘導各宗門對付自己的目的又是何在呢?難道他們不想實施天祭?這麼做就是爲了給天祭的不降臨一個理由?
想到此處,習昊不由又搖了搖頭。“也不對,他們現在也實施了天祭啊,只是這天祭爲何會如此怪異的拿小門派開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