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夜空籠罩大地,周圍不是傳來陣陣清脆的蟬鳴聲,表明夏季已經悄然來到。
星空之下,一臉一女沐浴着涼涼的夜風,默默前行。
“對了,冥月姑娘,你怎麼會知道我有危險,前來相助?”習昊突然不經意的開口問道。
冥月扭過頭來,看了旁邊這男人一眼。眼珠一轉,隨即扭過頭去,看了看遠處無盡的漆黑,漫不經心的說道:
“上次青冥山一別之後,我去辦了一些事情,隨後開始在修行界各處漫無目的行走,前幾日路經此地,卻遠遠看到城中異象,明顯是有修爲極高的人修煉出了問題。整個貢嘎城中,又只有你具有這樣的修爲,故此我也就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
“哦。”
習昊輕輕應了一聲,冥月言不由衷的眼珠一轉,自然沒能逃過他的眼睛,不過冥月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好多加追問,畢竟,這次如果不是她的話,自己就算不死,至少也得修爲大損。
兩人隨性漫步,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貢嘎城的北門處。
“呵呵~~~~我們竟然走了這麼遠了。”
看着前面的大門,習昊輕輕一笑。
“是啊。”冥月輕吁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習昊一眼。“先生,要不要出去走走。”
習昊一愣,隨即一抹淡笑浮上臉頰。“姑娘既然有興致,習某又怎敢不相陪。”
說着,手還微微一擡,做了個請的姿勢。
貢嘎城守門的弟子,遠遠見到兩個人走了過來,正想呵斥,卻突然看清了兩人的面孔,當下亦硬生生的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恭敬的對兩人行了一禮,放任他們離開。
“感覺姑娘好像有很多心事,能說來聽聽嗎?”走到郊外一山坡之上,兩人靜靜的做了下來,仰望夜空一段時間,習昊遂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女子一眼,輕輕開口。
說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聽習昊這麼一說,冥月卻是身體微微一震,以爲對方發現了什麼,眼中露出一絲驚恐之色。
“唉~~~~~”
對方沒有言語,習昊卻是輕輕一嘆。道:“我感覺到姑娘好像很不開心,說不定說出來的話,心裡會好過一些。”
“呼~~~~”
聽對方的話,好像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一回事,冥月的心立即安穩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仰望夜空。“你是說梵天十二神的事情吧。”
“梵天十二神?”習昊一呆,眼中露出訝異之色。
“對啊。”冥月點了點頭。
“想來那些三教的人都已經告訴你了,有一個身材高大,但是身形卻很模糊的人出手救了你,他就是梵天十二神中的老大帝釋。”
“啊?”聽說竟然是翻天十二神中的老大救了自己,習昊大吃一驚。
而冥月卻好像全然沒有發現習昊的驚訝似的,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幽幽說道:“他們也應該給你說了,我當時哭了,哭得很傷心。”
冥月此言一出,習昊知道,此刻她是想說話了,當下也從梵天十二神的思索中,收回了心思,輕輕搖了搖頭。道:“不,他們並沒有告訴我,而是當那帝釋走的時候,我已經醒了,雖然不能動,但是外界發生的事情我卻是很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
冥月應了一聲,沒有在意習昊究竟是自己聽到的,還是別人告訴他的,只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擡頭看向繁星點點的夜空,好像是在整理思路似的。
過得好長一段時間,纔回過神來,輕輕說道:“其實,梵天十二神的事情,對我的打擊雖然大,但是卻不至於令我那樣恨。是和其他事情合起來纔會讓我那麼憤怒。”
說着,她又輕輕的笑了笑,看向習昊。
“先生你還記得我們去青冥山的時候,我曾經叫自己天棄,你知道爲什麼嗎?”
習昊一呆,沒有說話,清澈的雙眼柔和的看着對方,靜靜的搖了搖頭。
習昊清澈的眼神,好像有着巨大的感染力,冥月似乎亦放鬆了不少。
只見她輕輕聳了聳肩膀,隨後眼神又變得飄渺起來:“要說說清楚這件事情,還要從我小時候說起。”
說着,她又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道:“我小的時候,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一直以乞討爲生,飽受世人的冷眼,還因爲我是一個女孩子,還要受那些力氣大一點的乞丐欺負,不過,卻又一個和我年齡差不多大的小乞丐一直照顧着我,故此,那時候日子雖然苦,但是我們相依爲命,也就這麼堅持一直走了下來,對將來亦是充滿了美好的憧憬,那男孩也說過,等我們長大之後,他會娶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然後再開一個餐館,那樣我們的孩子就不會像我們一樣捱餓了,都會長得高高壯壯的。”
說到這裡,冥月稍微停了下,遂甜甜一笑,扭頭看向習昊。
“先生,我們都是乞丐,他卻說要開餐館,我竟然也相信了他,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傻。”
“呼~~~~”
習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你們不傻,你們只是想你們的孩子有好東西吃而已。”
“是啊。”
冥月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們經常捱餓,當然不想我們的後代也和我們一樣,自然首先是要考慮他們吃的東西,而吃食最多的地方當然就是餐館,並且我們也以爲,只要我們長大了,就可以開餐館,先生,你說我們傻不傻。”
習昊心中感觸頗多,不由又想起自己八歲的時候,和父母失散淪爲乞丐的日子,呆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回過神來,沒有直接回答冥月的問話,而是轉而問道:“那時候,你們應該很幸福吧。”
“對。”
冥月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兩個苦難中的小孩子,可以相互扶持,憧憬以後的美好,又怎麼會覺得不幸福呢?可惜,這一切的幸福,在我十三歲那年,卻突然離我遠去了。”
說着,其眼中又閃過一絲猙獰之色。
“記得那天是我十三歲的生日,他說叫我呆在我們住的破廟之中,他去多討一點東西,爲我慶祝生日,早早的就出門了,可是出去了很久,都沒回來。
我在破廟中等了焦急了,當下亦走出了破廟,出去尋找,等我找到他那一刻,卻看到他滿身是血,口中不停的吐着血泡,周圍還有幾個穿着華麗衣服的小孩興奮的用腳狠狠踢他。”
我當下立即一愣,哭喊着,跑了過去。他好像也看到我來了,開始奮力的向我爬來。
我祈求那些孩子不要再打他,誰知,他卻是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角,奮力掏出一個包袱向我舉了過來。
這時候,好像那幾個孩子好像因爲打得太久了,有些口渴,不知是誰一聲吆喝,跑買喝的去了。
我用髒髒的衣袖,輕輕的爲他擦傷口,他卻再將手中帶血的包袱向我遞了過來。
我解開包袱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大堆染了些血的饅頭,我眼淚不由流了下來,原來他已經要到了這麼多東西。
他手微微舉了舉,懇切的看着我,好像是要我快些吃。
我心中哀痛,怨他那麼傻,要到了東西也不回去,本來是不想吃的,可是經不住他懇求的眼神,就輕輕的咬了一口。
他見我吃了,也欣慰笑了笑,眼神開始暗淡。”
“唉~~~~~~”
聽到這裡,習昊知道那男孩快要死了,當下不由輕輕一嘆。
誰知冥月卻是默然的看了他一眼。
“先生嘆氣做什麼?以爲他就要死了嗎?”
習昊一愣,眼中露出疑惑的光芒,看向冥月,一副難道不是這樣的表情。
冥月搖了搖頭。“先生你錯了,他還沒有死。”
說着,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纔開始繼續慢慢講述:
“在我吃下那口饅頭之後,才聽到旁邊的路人說,原來這些饅頭,就是那些穿着華麗衣服的孩子買的,是他去求那些孩子,說願意孩子的讓他們打他一頓,打到他們不想打爲止,只要他們給他買一些饅頭,……”
“啊?”聽說冥月這麼一說,習昊不由一聲驚呼,隨即又感覺到好像打斷了對方的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而冥月卻是淡淡一笑,道:“其實,那時候,要不到東西是很正常的,我們也是經常捱餓,不過,那一天是我的生日,他纔會這麼做吧。”
習昊認同的輕輕額首,並沒說話。
只見冥月玉手升起,輕輕捋了捋自己有些亂的秀髮。道:
“當時,我得知真情後,立即懵了,將饅頭丟的老遠,緊緊的抱住他,嘴中不停的咒罵。
而這時候,那幾個孩子喝完東西也回來了,這時候有個男孩發現了我是個女的,雖然瘦弱一些,但長得好像還不錯,於是訝異的叫了一聲,然後說要我跟着他做丫鬟,說着,還動手對我拉扯。
此時,他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瞬間從我懷中跳了起來,原本已經暗淡了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抓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就往那些孩子衝了過去。
那些孩子本來就是嬌生慣養,他又渾身是血,惡狠狠的,那些孩子哪能不怕,當下跑了個精光。而他見那些孩子跑了,也回過頭來,衝我笑了笑。我當時見他還能笑,當下氣不打一出來,立即罵了句‘傻子,都被打成這樣了,你還笑。’隨即又心疼的走了過去……”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那男孩現在在哪裡?”聽到此處冥月卻停了下來,習昊不由一愣,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