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辛姑娘，辛姑娘？”
李刃咳嗽了兩聲，摸着下巴，雙眼在辛十四娘身上來回遊走。
辛十四娘回過神來，不由羞紅了臉，開口道，“好不意思，方纔想事情想得入神，讓公子見笑了。”
“不妨事，辛姑娘不妨坐下說話，對了，靠李某近一些”，李刃輕笑，說話多有開玩笑的意味。
辛十四娘拉過椅子坐了下來，離李刃一尺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
兩女坐下之後，李刃反而不說話了，興致盎然看着樓下人來人往，不時抿一口小酒。
辛十四娘和胡媚面面相覷，最終胡媚沉不住氣，率先開口了，“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貴府何處？”
李刃沒有回答，輕咦了一聲，開口道，“來了一個有趣的傢伙。”
兩女不由順着李刃的目光往樓下看去，只見一個穿着破爛，踩着草鞋，手挽拂塵，揹負鐵劍的邋遢道人蹦蹦跳跳從遠處走來，玩世不恭的模樣活像一個頑童。
道人來到酒樓下停了下來，席地而坐，脫掉草鞋釦起腳趾。他那黑乎乎的腳趾讓辛十四娘和胡媚不由皺緊了眉頭。
無論什麼時候，女人都會下意識厭惡邋遢的男人，即使是女妖也一樣。
道人邊摳腳邊開口喊道，“天真熱啊，老道快要渴死了，有沒有人請老道喝一碗水？”
然而並沒有人理會他，老道也不覺得尷尬，開口向旁邊一個賣梨的小販說道，“小哥，老道口渴了，你能不能請老道吃一個梨子？”
賣梨的小販不耐煩揮了揮手，開口道，“沒有錢不要打擾我做生意，你當我這梨是白來的啊？”
道人眼中閃過一絲冷光，讓李刃捕捉到了。
就在這時，一個滿臉正氣的書生走了出來，指責小販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道長口渴了，你這麼多梨子，請道長吃一個又不會損失什麼。”
“書生，我敬你是讀書人。你們讀書人整天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只知道動嘴皮子，哪裡知道我們的辛苦，快走開，不要打擾我做生意。”
小販搖了搖頭，繼續照顧他的梨去了。
書生在原地愣了兩秒，忿忿不平掏出錢袋，摸出兩個銅錢，“喏，我買一個梨子。”
看書生的窮酸的舉動，家境明顯不是很好。
“道長，你一定很口渴吧，來，我請你吃梨子”，書生將梨子遞給道人。
道人用黑乎乎，摳過腳的手接過梨子，大口啃了起來，嘴角溢出了汁水，也不說謝謝。
書生也不惱怒，面帶笑意看着道人，似乎很快樂一樣。
辛十四娘看着書生，目帶欣賞，無論什麼時候，男人如果表露出一點善良，總會在路旁的女人眼裡加分。
李刃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光，感嘆道，“又是一個燕藏鋒似的主角！”
“燕藏鋒是誰啊？”
聽李刃感嘆，胡媚不由開口問道。
辛十四娘也將目光轉了過來，對李刃的話很感興趣。
“沒什麼，一個傻子罷了。”
“那主角是什麼意思？”胡媚追問道。
李刃想了想，答道，“主角呢就是被命運玩弄的人，比如說你妹妹就是主角。”
這下輪到辛十四娘開口了，“李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說我是主角，被命運玩弄的人？”
“這個以後再跟你說，我們先看戲”，李刃說着繼續往樓下看去。
辛十四娘還想問什麼，看李刃沒有說話的興致，也將目光投放到樓下的道人和書生身上。
此時道人已經將梨子吃完了，手中剩下幾顆梨籽兒，用手背擦了擦嘴，道人看向書生，開口道，“小子，你很不錯，叫什麼名字？”
書生依然笑着，答道，“小可馮生，道長你還口渴嗎？”
李刃看看書生，再看了看辛十四娘，心道果然。
下方，道人擺了擺手，道，“不渴了，不渴了。書生，老道身無長物，也沒有什麼報答你的，要不給你變個戲法怎麼樣？”
書生點了點頭，臉上帶着好奇看着道人。
“看好了！”
道人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在原地轉起了圈，口中咿咿呀呀唸叨着什麼，將街上行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轉了三圈之後，道人將梨籽兒放在腳下，開口向周圍的人問道，“誰給我一碗水，老道要變戲法了。”
立馬有好事者遞了一碗水過去，看得李刃直搖頭，方纔口渴要水喝不給，現在變戲法卻紛紛給水，人吶！
道人接過一碗水，向四周掃了一圈，開口道，“諸位，看好了，不要眨眼睛。”
道人將水倒在梨籽兒上，周圍的人目不轉睛看着。
變化突生，只見梨籽兒瞬間發芽了，然後開始長大，最後變成了一株梨樹，上面結滿了飽滿的梨子。
這一幕讓圍觀的羣衆紛紛拍手叫好，道人摘下一個梨子咬一口，汁水四濺，開口道，“大夥兒不必客氣，都摘梨子去吧，算老道請大夥兒的。”
行人一擁而上，上前採摘梨子。
突然，慘叫聲傳出，小販一屁股坐在地上，攤開雙手痛呼道，“我的梨子，我的梨子啊，我家裡還有老母臥牀不起，就等我賣了梨子買米回去呢。”
這時衆人都反應了過來，原來樹上的梨子就是小販車裡的梨子。
沒有人同情小販，反而開口指責，落井下石，“誰讓你剛纔那麼小氣，現在得到報應了吧？”
道人在人羣中將拂塵抱在胸間，面帶得意之色。
李刃笑了，是被氣笑的，站起身來，開口道，“荒謬，簡直荒謬！”
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