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初窺魔法與符文(下)

在諾克希人發現世界符文後,戰爭如期而至。

王國與王國間的交鋒瞬間從刀刃相加升級成天災魔法對轟。

咆哮的烈焰吞噬衆生,

倒傾的海水淹沒大地。

戰鬥最激烈時,兩枚世界符文在雙方的法師聯手催動下熠熠生輝。

終末之風席捲天空、陸地與海洋,站在世界另一頭的強者甚至能親眼目睹這一盛況。

那是一場很獨特的末日,沒有鮮血、沒有哀嚎、沒有痛苦、沒有希望。

沒有任何物質能抵住這偉力一瞬,所有被符文之力波及的東西全部化爲混沌。

白雲、飛鳥、海水、陸地、山峰、森林……符文之地表面上的一整塊物質區域被直接抹掉,滔天的海水狂涌而至,由此引發了二次災難。

當時的遠古魔法結社中有一位叫做泰魯斯的傳奇法師,他來自一個如今已經被覆滅的國家,海利亞。

在世界符文引發暴亂,各國即將傾覆之際,他站了出來。

根據記載,泰魯斯帶領弟子瑞茲不斷奔波遊走,呼籲各方保持克制,更是在滅世碰撞發生後,勸得各國君主差點交出手中的符文。

但是陷入戰爭泥潭中的人是不會率先認輸的,時間繼續流逝,紛爭繼續蔓延。

泰魯斯帶領着當時爲數不多的大法師,陸續與各國領袖們進行了數次密談,最終他帶着苦澀和憤怒堅稱,那些唯權是圖的無知者就如同頑劣的孩子,玩弄着他們尚未理解的力量。

他不願繼續扮演說客,他必須阻止他們,於是他出手了。

當符文之地第一法師——瑞茲,發現他的老師泰魯斯不對勁時,這位本該備受尊崇的長者已經擁有了兩枚世界符文。

而且泰魯斯的心智已經出現了瑕疵,他和他口中的蠢貨一樣受到了誘惑。

“意識到這一點的瑞茲大師果斷出手了。”高個法師語氣崇敬,“即使對象是他的老師。”

“其實當時人們覺得他瘋了,弒師只是爲了奪取符文。”矮個法師補充,“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瑞茲大師一直被來自全世界的強者襲擊。”

高個法師又把話截回來:“但是千百年來的事實已然證明了,瑞茲大師纔是對的,他纔是永恆的!”

“那些千年前最爲璀璨、最爲奪目的偉大王國相繼覆滅,反倒是一羣飽受戰爭折磨的人逃至瞭如今的德瑪西亞,在那裡建起了一個長存至今的王國。”

……

故事到這裡差不多算完了,但是瑞茲也是人,是人就會犯下錯誤。

世界符文的滅世之威何其雄偉,但凡是個法師,都扛不住探索它的誘惑。

瑞茲有沒有探索,奇術魔法學院裡的兩個法師不知,但是瑞茲的弟子,烈焰惡魔·基根,就重蹈了瑞茲老師的覆轍。

“烈焰惡魔現在盤踞與弗雷爾卓德外的無盡山脈中,傳聞它曾與德瑪西亞的禁魔石像肉搏而不落下風!”

“德瑪西亞的禁魔石像你知道嗎?”

“一隻腳就能踩平這座殿堂,雙翼一震就能扇倒整個軍團,站在禁魔石像五千米開外,能調動魔力的法師就能算得上是優秀法師。”

“而烈焰惡魔與德瑪西亞最著名、最強大的杜朗石像交戰一天一夜不落下風!”

“你可能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它已經成爲了火焰的領主,符文之地最恐怖的超級元素生命。”

高個法師伸出兩隻手比劃,毫無意外,張啓東根本看不出來他在比劃什麼。

聽着聽着,他才忽然明白,烈焰惡魔·基根就是火男,復仇焰魂·布蘭德!

火男的殘缺版故事已經被載入了史冊,並且成爲戲劇在全世界範圍內流傳。

相對於低調的瑞茲,火男這種強大到無法抵抗的超級惡魔完全遮掩不住,除非法師們把每一個見到過、聽到過它的人都滅口,那會是一個超級大工程。

雖然人們不會試圖去誇讚和理解這位火焰惡魔,但是世人終究不得不承認它的強大。

火男的魔法天賦極高,驚世駭俗,根據這兩個目前侃侃而談的法師評估,火男的天資大概高出他們數十倍。

他的母親是一位弗雷爾卓德醫者,擁有微薄的魔力和草藥知識。

而他的父親,是一個強盜!

前者在弗雷爾卓德的野蠻人部落中被當成厄運的象徵,至於後者,直接就是厄運的具象化體現。火男一出生,就是厄運與厄運的結晶。

“七歲時,基根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不受待見,他和她母親被驅逐出村子,獨自生存在一個偏僻的山洞裡。”高個法師嘆氣,“那是弗雷爾卓德的瑞格恩,一個濱海小村,每年有三個半季節處於冰雪之中。”

說句實話,他爲火男的遭遇感到難過。

“其實弗雷爾卓德那地方就是這樣,特別是數百年以前。”矮個法師照例補充,“沒有知識、沒有書籍、沒有傳承,大多數時候愚昧的老人和所謂的薩滿代表了一整個村落的意志,野蠻人村落。”

“所以人們總是直呼他雜種,對他和他孱弱多病的母親從不寬容,一方面對她們母子兩予取予求,一方面厭惡、嫌棄並抵制她們……”

……

戲劇“盤踞在弗雷爾卓德外的死神——烈焰惡魔”非常完整的表述了基根,也就是火男的一生。

從他幼年挨欺負、童年遭到毆打、青年不斷鬥毆到瑞格恩的無名大火,一切都完完整整的被歷史記錄在冊。

“但是毫無疑問,只有法師才知道具體的內幕。”高個法師舉手,一團明亮的黃色火焰在他手上出現,

“常人的魔法天賦不高不低,經過系統的學習後,一般只能達到這種程度。”

“但是基根不同,火焰對他如同對待親兒子。”他舉起另一隻手,一簇扭曲空氣的藍色火焰悄然亮起。

“這已經不是量的問題了,常規的火焰魔法在基根手裡威力會暴增。”

他用意念“夾”起一絲藍色火焰,緩緩靠近黃色火焰,結果後者直接熄滅。

“瑞茲大師曾經親口誇過基根,說他會是千百年來最強大的烈焰支配者,沒想到他最終成爲了無人能敵的烈焰惡魔。”

“而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只是因爲瑞茲大師讓他接觸了本源符文!”高個法師感嘆。

但是這次另一位法師立馬發出反駁:“我們要就事論事,促使他成爲惡魔的,應該是那個村子裡的每一個人,他們或許死不瞑目,但是確有餘辜。”

事實上,基根無與倫比、遠超衆生的元素天賦的確讓瑞茲大爲驚喜。

而且基根的母親非常善良、非常智慧,她的教導也是基根在那樣極端的、不堪的環境下,艱苦成長卻沒有墮入黑暗的最重要原因。

但是弗雷爾卓德人最根本的品質還是堅韌,甚至可以說是堅忍。

基根心底其實一直藏着股莫名的火焰,夜復一夜的夢境裡,他流離失所,在咆哮的雪暴中迷失了方向,慢慢凍死。

他是個醫師,頂着傾盤大雨在亂石間摸索,尋覓着雜草中稍不留意就會錯過的珍貴草藥。

他是個男孩,蜷縮在母親的石洞中,安然地避過世上的紛亂,卻避不過母親的凝視——滿是憂慮的凝視。

夜復一夜的夢境裡,孱弱的母親再次無助病死,村人再次驅趕他滾出山洞,即使那個山洞離村子非常遙遠。

瑞格恩村一次又一次燃起大火……

基根“臨死”前的自訴讓瑞茲幾乎崩潰。

這位獨自抗衡符文無盡歲月的大法師,在近千年的記錄裡,

唯一一次信任一個人,

唯一一次正式收徒,

唯一一次將符文轉手……

代價就是一個本該閃耀的靈魂,被徹底扭曲腐化。

一個代表了火焰意志的狂怒靈魂來到了世界上,它唯二記得的事就是復仇和佔據更多符文。

世界符文是挑食的,一般庸俗的靈魂送上門來它都不要,但是像基根這樣的,被它一點就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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