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理清思緒,艾克再次看向品茶的恆星長老與灰夫人。
鍊金男爵這個鬆散團體的誕生可以說是因爲煉金術士聯盟,也可以說是爲了皮城。在百來年前,皮城和祖安的管制遠遠不及現在嚴格,很多罪行往往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
鍊金男爵其實就是祖安的元老會,善於管理的煉金術士以暴制暴,用更強大的武力治理祖安。維克托的橫空出世,無疑直接打破了這種局面,但是自從維克托全身金屬化後,他就沒怎麼管過祖安,都是布里茨在“代勞”。
恰巧許多鍊金男爵身上背有大案,是那種交錢都搞不定的,所以他們根本無法在底層出現,於是地溝男爵開始瘋狂擴張地盤。
“我想要重整祖安,鍊金男爵是絕對要管制的,長老會雖然一直否定男爵與皮城的關係,但是……”艾克看了一眼劫,心中盤算。
別看那天的鍊金男爵不堪一擊,那是因爲他們有許多武器在底層被禁用。想闖進男爵的老巢擊殺他們,難度不亞於闖進法師塔擊殺一名法師,反正艾克自認爲很艱難。
但是看劫這自信的樣子,似乎給個地址他就會屁顛屁顛殺進去。
短暫的喝茶時間,艾克在心中直接作了數篇論文。
影子無趣地等待一陣後,猩紅的眸子轉動,看向了艾克:
“你似乎,非常注意我?”
“沒事,就是前些天在地溝區遇到了一個使用暗影能量的超級刺客,很強很強,金邊警衛根本攔不住那種,不過肯定不是你。”艾克裝作“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青鋼影。
“祖安的事情我不插手很久了,或許你可以直接問問恆星和這位影流之主。”
青鋼影斟滿茶杯,舉起茶壺,示意密探給她更換茶葉。
“問問問!”影子再次開始譏諷,“問你們一個地址你們也拿不出來,問你們一個方案你們也拿不出來,聽說辛吉德是元老會養的一條看門犬,莫非灰夫人是因爲……”
“大膽!”
“住嘴!”
兩個密探及時喝住他。
恆星舉起雙手輕輕一壓,示意密探退後,兩隻有些渾濁的眼睛直視影流之主,沉聲道:
“辛吉德和元老會沒有半點見不得人的關係,他對艾歐尼亞做出的事情,我表示哀痛並憤怒,但是他的具體位置我們確實不知,更別提將他交出來了,即使是元老會,也無法奈何一位大煉金術士,特別是祖安的大煉金術士。”
“真是感人肺腑!”影子裂開嘴,露出慘白的尖銳怪齒。
就在爭執即將升級時,影子和手捧茶杯的青鋼影僵了一下,已經泛黃光的機械眼和猩紅眼眸齊齊朝包廂某處看去,彷彿穿透空間。
“來了,好戲即將上演。”影子忽然滿不在乎地坐下,“你們很快就會心甘情願的交出辛吉德,在你們經歷過挫敗、惱怒和恐懼以後。”
……
“老蛇,你幹啥?”
張啓東詫異地問了一句。
沉浸在音樂中的老蛇頭忽然站起身子,以非常熟練的姿勢開始整理領結。明明歪的角度並不明顯,但他還是莊重地調了數次位置。
隨後他用兩根手指緩緩掠過身上的深紫色西裝,以張啓東看不懂的方式撫平了褶皺,這些都是剛纔因爲坐姿不正出現的。
“啓東,和我去上個廁所。”
滿意地微笑過後,老蛇說出讓張啓東表情差點扭曲的話。
gay言gay語!
“算了吧,我不想去。”
看了看老蛇的騷紫色衣服,張啓東果斷搖頭擺手張口,拒絕三連。
“不,你想去!”老蛇側過頭,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謎一樣的沉默後,張啓東點點頭,起身道:“走吧。”
兩人離開座位。
“廁所的位置在……”伊奧雅準備好心地指路。
老蛇回頭笑着溫柔輕聲道:“謝謝殿下,我知道位置。”
在伊奧雅複雜、盧錫安詭異的目光中,兩人朝着邊緣慢慢走去。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那麼久。”
“久嗎?”張啓東不明覺厲。
“當然,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你還會因爲解剖不了海蛇幾近崩潰,會因爲喝到一碗熱湯痛哭流涕,會因爲下不了殺手自責害怕……”
“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呢,話說老蛇你過度誇張了吧!”
“老人就喜歡這樣,不斷重複自己臆想出來的記憶,讓自己不至於忘掉某些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哪怕它纔剛剛發生沒多久。”
兩人閒聊着靠近貴賓廁所,只見廁所又名“特殊休息室”。
四個金邊警衛站在廁所門口,胸前配有香水、紙巾和毛巾。
老蛇什麼也沒拿,徑直走了進去。張啓東深思熟慮過後,順了兩瓶香水和兩包紙巾,還補了一句,“我幫前面那位朋友拿一份。”
以香水和紙巾的規格來看,應該不是便宜貨,因爲它們太小了。
……
“不愧是特殊休息室!”
看着廁所公共區裡的沙發、衣櫃、茶桌,張啓東有些無語。
老蛇帶着他推開一扇沒有關閉的門,一前一後邁了進去。
每個單獨的“廁所間”都很大,裡面分洗澡和不洗澡的衛生間,有獨立的,也有不獨立的。這個就是不獨立,且不洗澡的純廁所。
“老蛇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你別說,到了廁所後還真有點緊。”他解開束縛,隨意地朝旁邊張望。
在男廁,四處觀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老蛇,有人說過你上廁所的時候很像皇帝嗎?”張啓東開口調侃,“不對,不僅是上廁所,穿個西裝你連走路姿勢都變得有範了,剛纔看你正兒八經地走過來,我都沒好意思打擾。”
老蛇平日裡的走路姿勢不說吊兒郎當,起碼跟貴族範不沾邊,但剛纔他路過衆人走向廁所時,就像皇帝微服私訪,王子下凡一般。
“老蛇,怎麼不說話了?”
“有人說過,你的廢話很多嗎?”
拉好褲子,張啓東張口就準備罵街,但當他看到老蛇的臉時,一陣寒意從腳底爬上心頭。
詭異到令人發冷的微笑,漠視一切的眼神卻帶着隱含笑意的妖異眼角,這種表情張啓東見過,而且不少。比如他常看的電鋸系列、食人魔系列和最殺手系列電影,那些面帶微笑取走獵物生命的超級殺人狂魔,就是這種表情。
張啓東不自覺地後退兩步,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
“老蛇,你不會是想挑戰我的影帝地位吧?”
“我本來以爲會很有趣。”老蛇答非所問,“你似乎不是艾歐尼亞人,在這個老頭的記憶中,你全身上下充滿了可笑的破綻。”
全身上下都是破綻?這麼說老蛇一早就明白我不是正常人?
腦子飛快閃過數個猜測,張啓東伸手朝着背後的冰雪斯登摸去,同時眼睛死死盯着老蛇,厲聲喝問:“你是誰?有什麼目的?”
“我是誰,你不是很清楚嗎?”“老蛇”對他的小動作毫不在意。
他擡起左臂,伸出右手小拇指,開始專心地雕刻,在血肉上雕刻!
小拇指的指甲並不鋒利,但是老蛇用它在自己的左手上雕出了一朵花,一朵完全由血肉組成的,盛開並飽含汁液的滴血蓮花!
小臂的中部被挖空一截,森森白骨做土,紅到有些發黑的血液做荷塘,相對肥厚的底座上可以看見血管脈絡,鮮活的肉花瓣由外向內,層層披裹着內輪花蕊,瓣葉間血絲相連,讓人不由地想到一個詞,藕斷絲連。
抑制不住的嘔吐感衝上心口,張啓東看着栩栩如生的滴血蓮花,握緊冰雪斯登的手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