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適合這個世界,是不是指大蛇之力?”張啓東猛地擡頭。
青年淡然一笑,點頭承認。
他望着張啓東右手開口道:“你手上那個東西挺適合這次行動,如果有機會,我們應該合作。”
“你們?”
“我們!”青年肯定。
“能具體說說嗎?”
青年右指輕點,一副波瀾壯闊的景象在兩人面前浮現。
士兵,強壯的士兵,個個血氣充盈,能力搏猛虎,硬撼暴熊。
這樣的士兵成羣出現,與一羣看起來像亡靈,卻依舊保持八成人樣的怪物戰鬥。
畫面往上拉,成千上萬的士兵和怪物組成戰場,數十個戰場組成了超大規模的戰役。
戰役中,有目光刺破長空的無雙武將來去縱橫,鑿穿戰場肆意來回;有羽扇手中輕搖的絕頂術士呼風喚雨,降下天災製造人禍;有氣吞萬里山河的超級統帥橫掃千軍,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同樣,怪物中也有魔氣滔天之輩,總體實力不輸人類一方。
畫面快速跳動,一場又一場戰役開始結束,戰爭彷彿一直處在絞肉機狀態,雙方都不曾喘息。
整體場景再度無限上挪,一黑一白兩顆大光球互相擠壓,邊緣的一角已經揉在一起,混沌而扭曲。
“這裡將是未來幾年間烈度最高的戰場之一,一個玄幻高武的三國世界,正與一個魔神佔領的世界接觸,看起來雙方都想吞噬對方,以融合進行大突破。”
“而那位魔神,叫做無雙·大蛇魔。”青年後五個字沒發出聲音。
“大蛇?”張啓東眉頭一緊。
“沒錯,就是你想到的那個大蛇。”青年手一揮,畫面消散,“雖然此大蛇非彼大蛇,但抓到手總是有用的,這是機會,也是我等更上一層樓的敲門磚。”
“???”
張啓東有點懵。
因爲大蛇魔入侵了三國,所以其他人就要抓一個大蛇祭天?
問過大蛇的意見嗎?
青年見他表情,微微一笑道:“因果這個東西,誰也說不準。”
“那位無雙蛇魔前身是八岐大蛇,大蛇的前身聽說也跟八岐大蛇有關,彼此間必然存在聯繫,一些弱點或者力量體系什麼的。”
“我想問一句,你說這個無雙蛇魔是魔神,那它的等級是?”張啓東用試探地口氣低聲問。
“七星無疑。”青年語氣淡然,“這裡這個大蛇應該也有六星。”
七星?
張啓東躁動的心頓時冷靜。
七星已經是神了!
“要不,我先回去考慮考慮。”
“考慮當然是要的,這也是因果的一種,話說你背後那位永恆運動的鬍子女士,不就是管理因果的神麼?”青年忽然語出驚人。
已經準備起身的張啓東身子一頓,道:“朋友此話何解?”
“永恆運動,永恆運動。”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
主宇宙十八世紀,法蘭西學院院長、法國分析學家、概率論學家和物理學家——拉普拉斯曾經提出過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
那就是拉普拉斯妖。
拉普拉斯妖是一個經天緯地的智者,他永遠知道,在此時此刻,宇宙中每一個物質的運動情況。
精通運算的他就能知道這些物質將來會去到什麼地方,進行怎樣的演變,也就是說,他能通過完全的掌握現在,去推演未來。
兩者像畫卷一樣,盡入他眼。
“現在是過去的結果,也是將來的原因。”青年的眼中開始出現朦朧黑霧,整個房間變得若隱若現,點燃的神秘細香燒出絲絲白色實質霧氣,纏繞在草墊上。
“問你一個問題,你相信命運嗎?”青年的聲音有些振聾發聵。
張啓東搖搖頭,勉強笑道:“很多年前我就不信,所以過馬路之前,我會仔細地看紅綠燈。”
青年同樣發笑,道:“看紅綠燈,也是你的命運——人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在受當前環境和性格影響,在你做出決定時,你所處的環境無法被改變。”
“而性格,用科學一點的話來說,就是由遺傳物質,以前的經歷、和被從前之生活環境影響所導致的現在,你看紅綠燈是因爲你不傻,傻子就不會看紅綠燈。”
張啓東若有所思。
青年呼出一口氣,再次輕念:“普通人從誕生開始,命運軌跡就已註定大半,雙親給的遺傳物質,他們所處的環境,受到的教育,這些都在影響你。”
“而他們,又被他們的雙親所影響,所以你的想法、性格看似由你掌控,實際上早已註定,而一切之一切的盡頭,全由死物,也就是所謂的不可控因素造成。”
張啓東這次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青年在說什麼,以及爲什麼鬍子女士是掌控因果的神。
一個人畏手畏腳,還是勇敢無畏,大多數時候不是取決於自己,而是取決於世界對以前之自己所造成的影響,沒人可以逃避。
或者說,愚鈍懦弱之人,永遠無法逃脫這種“命運”的掌控。
總有人說孤兒獨自成長後,難道不應該堅強無畏,像一根野草一樣堅強嗎?張啓東只想呸他一臉。
野草堅強什麼,那都是人類幻想的,野草它只是想活命。
流浪的野狗野貓有數十萬,只有那麼幾十條狗中之王、貓中霸主能過上瀟灑、開掛的人生,大多數貓狗總是居無定所、有一餐沒一餐、畢生都在尋找一個溫暖的窩。
他同樣如此。
只不過他稍好那麼一點點,成長路上遇到了幾個善人強人,讓他沒有下定決心和其他爛仔鬼混,長大後還咬牙選了報效祖國。
但這也是盡頭了。
吃不飽的貓狗得到食物總是不會一頓吃完,遇到豪華垃圾桶,總是要考慮如果在爭鬥中失敗,自己會不會就此帶着傷痛死去。
死在無人問津的雨夜中,死在烈日炎炎的街頭下。
而從小就兇猛的貓狗不是早死,就是一路稱王稱霸,養成一股睥睨天下之神氣,成爲貓中龍鳳,狗中獅虎,脫離普通流浪階層。
但是,大部分還是早死的。
前者有前者的好,後者也有後者的堅持,或許,那叫做強者對命運的反擊。雖千萬人,奕往矣!
“所以真者,是擺脫命運因果之人,還是貫徹命運之人?”
他思考到腦子疼。
被送去瓦羅蘭的原因,恰恰是因爲他夠懦弱、夠隨波逐流嗎?
能被這種掌握因果的神調教,一步一步向預定好的軌跡走去?
不知不覺中,茅草廬已經結成一個完整的太極。張啓東坐在雙魚之黑眼上,青年端坐於白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