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五、出乎意料的走向

亞索和張啓東先後離去,讓葳裡的兩位綻靈保護者緊張不少。

聖人和守護者從惡魔的種類、誕生、消滅方法,聊到了它們近乎無法防備的特殊攻擊方式,也就是所謂的精神領域攻擊。

聖人一邊掃視四周一邊科普:

“在精神領域向我們發起進攻的方法不多,但極其致命。”

“比較常見的一種,是以靈體影響物質領域,操縱元素或弱小的生命體直接攻擊人的肉身,但類似的方法只能對付普通人。”

“而少許天賦異稟的惡魔可以尋着精神上的漏洞,把人的意志拉入某種奇特的狀態進而吞噬或佔據他的靈魂,堪稱防不勝防!”

“對,防不勝防。”

葳裡守護者顯然聽過類似的傳說,非常認同地點了好幾下頭。

世上哪有毫無破綻的人?

聽說就連侍奉正義之神,自詡正道之光的德瑪西亞頂尖精銳,都曾被該類型的惡魔禍害。

隨着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正軌,這裡的領域屏障也逐漸薄弱,他們聊着聊着,只覺得四周鬼影森森,寒氣環繞,黑暗逼人。

葳裡守護者一個激靈,決定不自己嚇自己了,話鋒一轉道:“其實吧,這次綻靈涌出那麼多惡魔惡靈,還是有些許好處的。”

“就像一個腐爛的傷口,不把裡邊壞掉的肉挖出來,只用皮去遮着,遲早會連根基也爛透。”

“你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是……”聖人停頓了一下,“算了。”

“什麼算了?你別說一半留一半呀!”守護者佯裝發怒。

聖人微微低頭,反問道:

“葳裡好歹也是一個不小的沿海城鎮,你覺得爲什麼只有我們三個應邀而來?”

“爲什——好吧,我懂了。”

葳裡守護者也是個明白人。

兩域的失衡幾乎肉眼可見,第一次綻靈出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這個外行都能猜到,精研此道的聖人們想必更是通透。

但通透又有什麼用呢?

葳裡守護者自認在這個龐大的羣島上也算有地位、有見識的人,但有可能跨入精神領域扼殺事件根源的人,他只知道一個。

那就是均衡教派的宗師之首,觀星一派的領袖,暮光之眼。

或許最強大的寺廟,最神秘的殿堂中也有強者能解決此事,但唯有均衡的暮光之眼是公認的,解決這些事情的最佳人選。

可他說的,是上一任。

苦說之強,那是人盡皆知。

至於這一屆均衡之主,只能說經歷頗爲坎坷,沒法怪罪他。

“不過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都沒看見均衡教派的身影,莫非他們真的沒落了?”

守護者感嘆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不遠處好像有人在靠近。

兩人迎着微弱的響動望去,只見一道狼狽不堪,跌跌撞撞,七扭八拐,身體有點不協調,但速度卻一點都不慢的人在衝來。

“惡,惡魔!”

那人嘴裡喊着,聲音淒厲。

“是聖人!”

“不可能,我留下的兩顆種子可是來自葳裡的強大祭靈,加持之下,他們那邊反倒比我們這兒還要安全。”守護者皺眉戒備。

不等那個人靠近,又一道更快的紅芒極速閃掠而來,速度遠超在場的所有人。

這下想過去詢問支援也沒辦法了,兩人相視一眼,備好最強的手段,靠上前去。

惡魔,肯定已經來了。

……

艾歐尼亞的均衡已經慘遭破壞,就連偉大的萬靈聖城周遭,也有高等級的惡靈在悄悄孕育。

這些亞索是知道的,並不天真的他假設過很多種糟糕的局面。

然而此時此刻,在這條道路盡頭等待他的那個人,仍舊讓自詡不羈的風之劍客心顫不已。

“刷——”

在陰沉昏暗的怪異銀輝下,亞索猶如龍捲風在林中疾馳而過。

來不及做細微的調整,顧不上什麼環保,輕輕一點便是全力。

強大的力道讓他踏中的參天大樹盡皆折彎,霸道的風壓刮斷了不少粗大的枝條,他眼中的景物在模糊着倒退,速度駭人。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沒能追上身前那道讓他魂牽夢縈,嘴裡呢喃着低語的鬼魅怪影。

整個林中……不,似乎整個世界都變得死氣沉沉、寂靜無比,只剩他狂奔的聲響。

“別追了~”

若有若無的嘆息從風中傳進亞索的耳朵,讓他牙根緊咬,交替如光影的腳步更快三分。

又是呼的一下,風亂了!

他掌控着,駕馭着爲自己提速的疾風,被相同的力衝亂了。

與此同時,一道久違卻無比熟悉的呵斥在他四周震響迴盪。

“這次,你仍要固執下去嗎!你仍希望,我放縱你嗎?”

類似的訓導,相同的語氣,往日的種種在剎那間衝上心頭。

像是在問,實則在罵。

這正是兄長教育弟弟的手段!

艾歐尼亞沒有長兄如父的說法,但家庭特殊的亞索,確實經常被永恩抓去教育。

特別是幼年時期。

他們的母親工作勞累,哥哥永恩每日都必須幹一些力所能及的雜活,而更幼小的亞索只能扮演跟屁蟲的角色,徒惹人煩。

但在母親的教導下,永恩並沒有把暴力當做教訓亞索的手段,而是用嚴厲的呵斥去提醒他。

亞索也沒有讓人失望,每次都有被驚到,進而安靜不少。

兄母的言傳身教很管用,他後來雖然有點小脾氣小毛病,但總體問題不大,只是犯了錯之後,永恩總是得追很久才能抓住他。

幼年的他在追,永恩在逃。

稍大後永恩在追,他在逃。

嗯,起碼在所謂的弒師事件發生之前,追與逃的關係只是這樣。

沒有人能徹底否定自己,那樣的人活不下去,所以逃亡時期的亞索也曾給自己尋找藉口。

尋找一個,活下去的藉口。

他知道素馬長老絕對不是自己殺的,所以每當同門的師兄弟問起,他總是沉默着拒絕回答,然後用更宏大的理由搪塞過去。

永恩最後一次問起時,亞索握着刀,給出的理由是——這片他們發誓一定要保護的土地。

他的兄長難以掩飾臉上的失望,整個人變得冷漠起來。

那道冰冷中透着陌生的目光,比亞索生命中遇到的任何一把刀劍都要冷冽。

好似能直刺他的心臟,讓他在無數個夜晚欲說還休,在靜坐的時刻欲動不能。

“那時的兄長在追,我在逃,可這次,我不想逃了!”

臉色變幻不定的亞索忽然捂住頭大喝,浩瀚如浪潮的氣息怦然爆發,逆卷天地。

“靈潮衝擊,思緒翻涌,墮入往昔。”那道一直吊着他的怪影停了下來,滿意地冷笑着。

不過它也沒注意到,還有一個人靜悄悄的跟了上來。

“不應該啊,這種發展趨勢,永恩是想弄死亞索?”

遠遠吊在後面,勉強沒被甩掉的張啓東喘了口氣,悄無聲息地沒入這個半領域。

沒錯,以他的眼光,當然看出此地的屏障已接近於無。

加上他之前和巖雀、亞索聊天時旁敲側擊出的情報,張啓東感覺永恩是要勾出弟弟的心魔。

疾風劍豪之強,在於劍,在於天賦,在於疾風之道。

他的心性嘛,一批,不談。

早期的逃亡和殺戮一直被亞索視作軟弱和沒有擔當的體現,給自己留下了巨大的心裡陰影。

水落石出後雖稍有緩解,但不能親手處決害死師傅的兇手,讓他心中永遠堵了一塊巨石——他爲這件事親手殺了永恩和諸同門!

結果真相出來後,兇手在某種意義上是無辜的,那揹負諸多性命的他顯然就成了戴罪之人。

這種悲痛,這種精神折磨,是一般的旁人無法理解的。

巖雀提及,亞索在反擊戰悍勇不退,或許就是在找死。

……

“你說過,要守護她的!”

“你也說過,要保護長老!”

“你還說過,要捍衛這片土地~”一道又一道幽幽之聲響起,或者說,鑽入亞索的腦中。

他單手握劍,另一隻手猛敲額頭,頸部和腦門的青筋暴起。

幽暗的遠方,張啓東也眉毛一挑,意識到此事有點不對勁。

不管是激情的動作片,感人的悲情片,亦或是結局美滿的喜劇片,都不是這種打開方式。

目前來看,他面前上演的更像是一部恐怖片,索命的厲鬼糾纏生者,來自九幽地獄的攝人低語在敲打脆落不堪的靈魂。

而亞索,明顯快撐不住了。

就在那道吊懸在空中的鬼魅之影靠近亞索時,張啓東沉不住氣了,一個爆衝來到他們中間。

“世間根本沒有絕對被值得守護的東西,所謂的承諾,不過是基於當時之眼界和心性發出的狹窄誓言,天真、固執、被打破後往往還會有點扎心或感人。”

“但那種滋味名爲成長,只有在成長中追逐到最後的永不言敗者,才能掐住命運的咽喉。”

張啓東頭也沒回,以爆喝的方式倒出幾碗雞湯,灌給亞索。

察覺到背後沒有動靜,他又喝到:“你再想想那些在戰爭中被你救下的人,你以爲決定衆生命運的,是你我這樣的弱者嗎?”

“你能殺一個爲惡者,從而救下數十上百個更弱小的人,強者也可以一手掀起戰爭,造成幾百萬乃至上千萬的人間慘劇。”

“你去參戰沒有錯,素馬長老劍法高超,即便你在,恐怕也攔不住他親自幫助瑞文的心思,那時的你真的有能力救下他嗎?”

“換個思路,正是因爲達克威爾這種極致的惡人存世,才導致那麼多人國破家亡生靈塗炭,你如今該做的,是提升實力啊!”

“有了實力,就有了扼殺罪惡的資本!”張啓東猛地跺腳。

大地震顫,亞索也隨之一抖。

此地的月光在不知不覺中轉換成了暗沉的銀灰色,懸浮在兩人面前的東西也顯露出面貌。

是惡魔,但和普通的亞扎卡鈉又有不同,對方眼中冒着澎湃的幽冷青光,外表和正常人相差不遠,只是看起來虛幻很多。

“乃乃的,你特麼是哪裡來的雜牌貨,敢浪費我的心情!”

張啓東慍怒,掌心冒出金炎。

虛幻的惡魔之影不僅不害怕,還有恃無恐地桀桀怪笑道:“沒有用的,我已經侵入他的負面情緒,用不了多久就能吃掉他!”

“即使你殺掉我,我也會在他的心中悄悄長出來,而且更方便進食喲,嘎嘎~”

“進你乃乃的大頭鬼,食屎啦你。”張啓東頭一次見到比自己弱,還如此囂張的對手,掌心的金色流火忍不住裹住對方。

然而裹住後,他沒急着動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在這些僅靠科學壓不住神靈棺材板的世界,他不敢賭這一把。

“都爲你長出了幾根白頭髮,你卻還沒有尊稱我一聲局長。”張啓東自顧自地打趣道。

“系統,有沒有辦法。”

【沒有】

“好吧。”張啓東無奈嘆氣。

專業的事情,還是隻能交給專業的,也就是聖人來解決。

追過來之前,他清理了兩大波絕對不算弱的惡魔,只要趕來支援葳裡的三大聖人不是草包,應該可以解決這次綻靈節的危機。

張啓東打算困住面前這玩意,壓住亞索,等他們找過來。

如果他沒猜錯,精神領域真的是某位至高存在的老窩,那在這裡動用鬍子女士的力量顯然不是什麼好選擇,系統也是這個理。

轉念一想,就算覬覦亞索的這個惡魔比較特殊,但默默無名的它大概率比不上永恆夢魘、末日使者或是遠古恐懼這種一聽就能把人嚇尿的世界終極惡魔。

艾歐尼亞立廟數千年的聖人拿後者沒辦法還可以理解,要對付不了前者,那肯定說不過去。

適當的安慰自己後,張啓東靜下心來,回頭打量亞索。

對方一副在做噩夢的樣子。

眉頭緊鎖,眼皮直跳,不安緊張等情緒在臉上輪流交替。

嘴巴時不時張開,似乎想喊什麼,又沒喊出聲來,只是一味的微顫,時不時流下幾滴汗珠。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呀。”張啓東坐下來搖搖頭。

每個人心中都有枷鎖,它是力量,也是束縛,反之亦然。

如果亞索能憑自己斬去心魔,必定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抱着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理,張啓東選擇等,即便所謂的英雄氣運不好使,他也能幫助不幸的亞索了結殘生。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惡魔的話,就乖乖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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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末尾的心裡話:拳頭顯然要推動劇情了,亞索帶着阿狸奔向比爾吉沃特,官方又推出一篇好運姐的死水,我徹底走歪了。

剪不斷,理還亂,最是頭痛。

九、目標:音巢二十二、海洋之災·普朗克八六、突如其來的亂戰開端二十、黑魔導的單方面屠殺五八、喋血蝕魂夜(八)一三一、武器大師與槍支大隊三十六、初窺魔法與符文(上)四一、衆強進圖九、廟裡的祭祀與貓一五二、代價與異常四十八、野蠻生長的警花一三六、合作與造神一一二、意料外的照面十四、海島三分三十二、結交第一隻英雄二十七、資料、怪物與減員四十、收貨與收穫(七千大章)八十八、瓦羅蘭版革命二三、血戰斯巴達(下)十八、幕前黑手?一三二、皎月、合作、伊莉絲九十二、飛昇圓盤、天神戰士二十四、只要願意付出代價八五、螳螂、黃雀、螳螂、黃雀九、廟裡的祭祀與貓十九、第一個試煉任務二十、沉鉤鐵獄厄加特一四二、亞索請戰、下場廝殺三二、馬口逃生十九、因!果!(上)九十、未來戰士登場五一、喋血蝕魂夜(一)五四、喋血蝕魂夜(四)六十九、生命、死亡、舞臺劇(二)二十六、毫無危險的行動十一、盛會的終奏三七、擒蛟,崔法利會議!二、比爾吉沃特一一七、基蘭、饋贈、隱秘三七、揭幕初戰一二一、貴族與音樂一百、燼與藝術之城二三、血戰斯巴達(下)一零三、定鼎海洋之戰(三)二十四、意料外的吹破Q十三、微光酒吧擂臺一五七、真實與虛幻二八、風雨欲來一四七、恕瑞瑪的死亡權柄三十九、單手打飛…戰鬥機六、遲來的金手指一三九、清洗與決戰十五、雷文VS哈克一一零、藍薰莊園之亂(下)四七、俄洛伊、教條、插手一五三、惡魔圖譜與來襲七十、生命、死亡、舞臺劇(三)三十九、單手打飛…戰鬥機一二五、瓦羅蘭與半神器四、輪迴第七、獄血魔神八四、海盜的考驗、圍殺開幕十二、鏖戰草薙京七十二、生命、死亡、舞臺劇(五)一五四、風在追?還是在逃?二、超級醫用血清九十七、混亂·風暴五十六、坐而論道一二零、菲奧娜的決鬥邀請二、海克斯水晶的由來八十、瓦斯塔亞、談判與謀算九八、海洋管理局首戰(下)十四、海島三分七十六、生命、死亡、舞臺劇(九)九、目標:音巢八十七、戰事起!五六、喋血蝕魂夜(六)四十一、魅影文森特四、對決植芝盛平四、海底撈月單車入宮五十九、古琴“靉華”十一、瓦羅蘭第一支衝鋒槍四十、憤怒的小鳥新王登基,鳳凰涅槃!!!(九千字水章傾情奉獻)三十四、挨刀就能變強八一、引流計劃、龍裔換形者六十九、生命、死亡、舞臺劇(二)九四、沙漠聯盟防線十五、馳援八草九十八、祖安之盟一四四、後方的第三戰場六四、終結、納沃利兄弟會十八、比爾吉沃特的日常三十三、上流社會的邀請九三、睿智兒童算計多一零六、退一步海闊天空一零八、藍薰莊園之亂(上)八七、一邊倒的局勢居然還有一三九、清洗與決戰十、卓雷德爾森鍊金工坊一一八、父女、分別、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