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十月的清晨,天氣已經有些微涼。
天空上厚厚的霧霾遮住了大部分日光,唯獨皮爾特沃特屹立之處暖陽高照,一束金黃明亮的光透過雲層,照耀着這座進步之城。
正是冉冉晨霧重,暉暉秋日薰。
“連陽光都是獨享的,好傢伙!”張啓東心想,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他斜眼望去,皮城頂端有一面巨大的鏡子,它將一部分陽光折射,投到了日之門上空那顆微型太陽之上。
微型太陽再轉動,將金色的餘暉遍灑人間。
光芒射向海面,微風吹過,攪動陣陣碎金;光芒射向船埠,鳴笛響起,歸船身披金甲。
目光移到日之門上,那是一道純銀鑄造的大門,或者應該說是“門框”。上面鑲着金色的邊框以及某種花紋般的脈絡。
銀光粼粼,純銀門框起碼有三十公里長,近十公里高,氣勢恢宏,美輪美奐。
金輝躍動,金色的脈絡猶如血管一般細而密,它們附在純銀門框上,點綴着這個本就精美絕倫的建築,爲它添上了幾分高貴與輝煌。
而那顆微型太陽,就懸掛在銀色大門的頂端中央。
這道大門氣勢磅礴,高聳入雲,左右兩邊銜接懸崖,完全把海峽上的通行口納在底下。
所有來往的船隻必須從門框內通過,否則只能撞牆。
仔細目測,門框起碼有五米粗,那就意味着這道門用了…用了…用了非常多純銀和純金,多到張啓東算不出來。
他盯了好一會之後感嘆道:“有錢人用金銀做門,土豪用金銀做幾十公里大的大門!”
老蛇頭笑着搖搖頭:“那些銀可不是普通的白銀,那些金也不是普通的黃金,那顆太陽,那些金色的脈絡裡充斥着原初水晶的魔法能量,隨意一擊就能擊毀猩紅夜鴉號。”
“日之門光輝所及之處,都是它的攻擊範圍。”
“數十年前皮城對我們來說就是塊肥肉,但是現在雙方已經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了。”
老蛇頭的話讓張啓東感到震驚,他回頭望了一下,其實遠在十數公里外都能看到這顆太陽,這意味着那也在日之門的攻擊範圍內。
而他們現在離日之門起碼還有好幾公里,那就意味着這扇門可以在二十多公里開外擊沉猩紅夜鴉號!
“我TM還想找英雄玩,玩個蛇皮玩,還是趁早溜吧!!”
“乖乖回東北玩泥巴!”
張啓東想給自己兩拳,狠狠地打醒自己。他和陳歌月遠遠地低估了這個世界,這玩意發展下去不就是激光武器麼,魔法激光武器,誰頂得住啊!
船隻繼續前進,除了宏偉的奇蹟日之門外,這裡還有着數十道海閘。
……
海閘依託礁石和峭壁建立,分別通向左右兩邊的船埠。有的是木製,有的用石頭建造,大小不一,不過款式雷同。
粗大的圓柱直入海面支撐閘門,條狀長方體相互交錯鞏固閘門兩邊,閘門上的石灰岩方磚和削角木料棱角分明。
一道道沒什麼特殊的海閘連接在一起,各自引導船隻進入屬於它們的船埠。
海閘大小不一,不過它們按序列和歸屬被統一塗成肌色、茶色、練色……這讓它們看起來非常典雅。
沒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命運這種玩意,皮城的建築風格非常像陳歌月提過的巴洛克風格。
豪華、激情、具有濃郁的浪漫主義色彩,空間感、立體感、就連一個海閘都比海盜之都的酒吧華麗。
“老蛇,這些碼頭,看起來比我們的好很多呀。”張啓東捋着下巴。
不比不知道,一比他都沒心思在比爾吉沃特繼續幹了。兩者之間的差距就像現代建築和古代茅草屋一樣,讓人不忍直視。
“皮城人都是這幅德行,華而不實。”老蛇頭面無表情。
數十年前他也是這麼說的,只不過當時他的底氣很足。
“話說皮城不是在最上面嗎?”張啓東問,“爲什麼底下的碼頭是他們的而不是祖安的?”
老蛇頭嘴角扯了扯,沒有回答他。
張啓東語氣不善地繼續追問:“搞塌祖安,排鍊金廢液下來,還霸佔最底下的碼頭,他們這樣做是不是過分了?”
這回老蛇頭忍不住了,他拿出一個金海妖和一把手槍塞到張啓東懷裡。
“你這是幹嘛?”張啓東疑惑地再次發問。
老蛇頭指了指最頂端的皮城,語氣嚴肅:“上了岸自己搭乘尖嘯上到最頂端,然後拿着槍見一個殺一個,從正門一路殺到各家大家主面前,質問他們爲什麼要霸佔底下的碼頭!”
“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張啓東看着手裡的槍和金幣,老老實實地把它們揣進了兜裡,一邊塞還一邊說了句“神經病”。
“我覺得你就是個神經病。”老蛇頭拍了一巴掌他的腦袋。
“祖安的碼頭是有,待會你就看見了。”
說完後他不再理會張啓東,轉身大步走向控制檯。
他們到了,猩紅夜鴉號不過日之門,他們要進這數十個船埠裡的其中一個。
夜鴉號靠右、靠右、最終接近了一個足足有半公里寬的海閘,在他們前面的赫然就是諾克薩斯戰艦。
……
這艘諾克薩斯戰艦全身包鐵,那是來自鐵刺山脈掘沃堡的超級鋼鐵,諾克薩斯最好的刀劍、甲冑全部採用這種鋼鐵。
而現在,它們被做成巨大的破船利器,加固在諾克薩斯戰艦上。
戰艦延續了諾克薩斯一貫的風格,主甲板的船幫向外延伸,上有倒鉤。
船首和船尾完全由鋼鐵做成,緊密短促,光是看着就能感覺到四個字,勢大力沉。
主甲板之上能看到十七門藏不住的火炮,因爲炮口太粗、炮管太長。
而整艘船大體上呈黑紅二色,形似長方狀堡壘,看起來莊嚴鐵血,像極了大海上的戰士。
居高臨下打量戰船的張啓東發現,諾克薩斯人的腰板挺得非常直,哪怕坐在椅子上的也是這樣。
諾克薩斯戰艦進了海閘直直往前開,準備靠近船埠時忽然停了下來,一道陰影在他們的船底浮起。
“這、這是稱重器?”張啓東驚奇地叫出聲來。
“沒錯,交稅有兩種方式,一是按重量來交,二是按船隻大小來交。”一個聲音回答了他。
張啓東轉過頭一看,原來是獵海人安錫來到了他身旁。
安錫手裡捧着魚叉槍繼續說到:
“不過皮城有一個貨物列表,那上面列了數百種特殊貨物,這些貨物每一種都需要額外交稅。”
“大多數是一些珍稀藥材、寶貴材料、特殊武器之類的,這些玩意通過日之門的時候會被探測出來,不交稅的話是跑不掉的。”
張啓東明瞭地點頭,這纔是正確的收稅方式。
很快,稱完重的諾克薩斯戰艦開進了船埠,穩穩當當地停進了碼頭,船頭朝裡尾朝外。
猩紅夜鴉號沒有開到稱重器上,而是鳴了兩聲短笛。
一個只穿了褲衩,渾身傷疤的漢子走到碼頭上,仔細觀察一陣後,朝着猩紅夜鴉號揮了揮手。
於是猩紅夜鴉號徑直開進,略過了稱重這一步。
“抓穩咯。”安錫裂開大嘴,露出滿口大黃牙。
他一隻手抓着船幫,一隻手握住了小魚。在他眼裡,張啓東比較抗摔。
張啓東還沒能理解他的意思,傻傻地站在原地,結果猩紅夜鴉號忽然開始打擺。
他一下就撞到了艏樓上,緊接着又被甩倒在安錫身旁,於是他機智地扯着安錫的褲子重新抓緊了船幫。
天旋地轉,巨船擺尾,夜鴉號一個華麗的轉身,斜斜地插進船埠中。
倒船入庫!
在短短三百米的距離上,兩百多米長的猩紅夜鴉號完成了倒船入庫,不得不說還是很帥的。
只是張啓東現在有點暈,安錫左手拉着他,右手拉着小魚隨衆多高級幫衆下船。
“哈哈,看看這羣歪瓜裂棗,軟蛋海盜們又來賣魚啦!”
一下船,張啓東就聽到碼頭傳來爽朗的笑聲,不過這個打招呼的方式有點小特別。
“老蛇啊老蛇,你這下也算鹹魚翻身了,你這個老東西熬了幾十年終於熬到了今天……”
“安錫,你這把破槍該換了,它甚至沒有我的好用……”
蒙德,也就是傷疤大漢。他帶着一羣人迎了上來,這羣人一邊笑一邊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在和衆人打招呼。
“不用介意,祖安人打招呼的方式就是那麼特別。”安錫輕輕地對着張啓東說了一句。
他這一句話,將蒙德的目光引到了張啓東身上。
蒙德皺了皺眉頭:“這個軟腳蝦又是誰?現在當海盜都不需要門檻了嗎?”
“還是說,以後你們就成爲真正的漁夫了?”
老蛇頭咳了兩下:“咳咳、這是我新收的關門徒弟,艾歐尼亞人,準備繼承我老蛇頭的衣鉢。”
他不動聲色地把小魚和張啓東擋在身後,點點頭示意蒙德往裡面走,不要繼續站在外面。
“哈哈,做見不得人的交易站在外面的確不太好,進來坐、進來坐!”
蒙德一拍腦門,帶着衆人往碼頭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