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資料……不會泄露吧？”妖雪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會。”回答她的不是凌靈，反而是一旁的還在吃東西的利姆露：“我的小隊屬於最高指揮的私人小隊，也就意味着情報的權限級是永久絕密級，對吧？”
說完，他還問了一聲凌靈。
後者點點頭，平靜道：“說實話，我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做法是對是錯。”
“什麼？”利姆露咬着吸管的小嘴微微一張，歪了歪頭。
“引薦你的事情。”
“後悔了？”
“談不上後悔。”凌靈看了一眼正在埋頭琢磨表格信息的妖雪，無奈道：“至少上個世界結束後的你，是不可能做出今天這種行爲的，只是我們誰都沒想過，你會成長這麼快，變化也會這麼快。”
說完，她平靜的看着利姆露，輕聲道：“說到底，還是晚了。”
“我想我應該明白你的意思？”利姆露歪着頭，思考了一會後道：“不過我不認同。”
利姆露一開始的依靠就不是凌靈的引薦，而是葉小倩和她的哥哥葉凡，但讓利姆露沒想到的是凌靈這個型月世界的對手竟然會一反常態的不但沒有反對，反而也同時引薦了他，兩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達成了二連擊。
而對於凌靈來說，引薦的原因也非常簡單，無非就是覺得利姆露是一塊璞玉，這裡指的不是能力，而是意識和觀念。
無論是最後放過了赤狐，還是毫不掩飾的對逐光者報以好感和合作的態度，又或者是略帶稚嫩的帶隊風格。
都說明了這是一個還沒有遭受虛空茶毒的好孩子。
然而，凌靈應該怎麼也沒有想到，僅僅過了一個世界，利姆露就變成了虛空風格幾乎已經如此明顯的存在——
她應該是覺得這都多虧了九尾和其他超凡者們的影響吧？
但他卻不這麼覺得。
利姆露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食物搖了搖頭，輕聲道：“誠然，集體力量的效果之一就是對成員的信念加以引導和打磨，說不好聽點，就是洗腦。”
“我本身並不是貶低所謂集體的意志，但……”利姆露微微一頓，失笑道：“總會有一些存在那突出而獨特的意志無法泯滅。”
整齊劃一的軍隊固然好看，但你不能否認那步伐一致的隊伍裡，突然出現一個另類的存在是多麼顯眼。
“相比起集體的魅力，我更相信個體所能展現的獨特風采。”利姆露輕聲道：“你既然在提到了上上個世界的事情，那我也不得不說——”
“就算我沒有經歷魔禁世界的一切，我如同你所說沒有反抗的順從你們加入了逐光者，我相信，不出三個世界，矛盾也會爆發。”
“因爲在上上個世界的時候，我就很喜歡我負責的一門課程。”
“起源學說。”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起源，這是屬於型月世界獨特的規則，但就如同虛空中每個生物都有獨特的天賦一般，利姆露堅信，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性格如此，天性也是如此。
集體成就了所有人，但也泯滅了這些人的個性。
談不上對與錯的高度，因爲集體的力量就是比個人大，世界太大了，大到個人的力量渺小到了無法影響分毫世界的形勢。
但這是超凡世界，個人的偉力可以達到極致！
可以一念間決定萬物生死，那麼你憑什麼讓我放棄個人的風格，去迎合集體？
利己，野蠻生長，釋放天性。
這是標準的虛空理念。
“起源學說……”凌靈垂下眼瞼，也聽明白利姆露的意思。
你以爲我是因爲上個世界的環境影響我性格發生了變化？
不，我會如此做，只是因爲我天然性格如此，更加回歸了本質而已。
話到如此，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可爭論的了。
凌靈很想說，即便如此，也應該加以引導，而不應該放任自己野蠻生長——
就如同刀子本質就是鋒利和武器，但是切菜還是殺人，完全是看用他的人一樣。
但一想到鬼刀情報裡說的聯合者和九尾，在聯想到利姆露對劍老的態度明顯要比對龍若晴好，她就明白了。
利姆露並非沒有人引導，或者說，兩人一開始的目的地就不同，所以希望被引導的方向也就不同，利姆露的方向，可能更傾向於劍老或者……聯合者這種吧。
想明白了這一點，凌靈也就放棄了爭論，只是沉默着等待妖雪弄完表格分類，只剩下利姆露一個人重新拿起吸管，繼續吃了起來。
“過幾天后相應調令和權限，以及你小隊的另外幾名成員資料會發到你手機上，注意一下。”
忙完一切後，凌靈冷冰冰的收回信息取證裝置，提醒道：“雖然有資料給你，但這幾天你最好還是儘快安排一下小隊集合，互相認識一下並前往魔都總部報道——還有，由於是龍大人直屬部隊，所以你的主意願應該是駐紮魔都對吧？”
“所以我要提醒你一下，逐光者是以部隊和軍團形勢駐紮地方的，魔都是第一部隊的軍團駐守，因此你雖然有權限調動第一部隊的所有人員和軍團，但卻沒有自己的軍團和駐地，沒問題吧？”
逐光者雖然每個隊長都有自己精英小隊和隊員，但本質上還是統領地方正規武裝軍團的機制，就如同型月世界中，與凌靈一起行動的人員高達百人，這還只是因爲世界限制原因。
利姆露申請番號從零開始，龍若晴不是沒有直接調令軍團給他的權利，但畢竟是特殊私人部隊，類似於直接特種小隊那般，既然你要了高於其他指揮者的特權，可以調集大部分人的部隊，那麼作爲交換，自然不可能在給他充分的私人武裝力量。
“……沒問題”針對這個問題，利姆露想了一下很快就釋然了，畢竟他逐光者的普通軍團，說實話他還真有些看不上——尊重歸尊重，但這些人說實話拿到虛空裡面去，多半是炮灰……
可能是之前的理念分歧讓凌靈意識到了兩人並沒有什麼話可以說，凌靈在交代完一切後，完成了任務的她便直接離去，沒有絲毫想要多聊一句的打算。
而利姆露和妖雪也得到了一塊逐光者隊長的腕錶。
伴隨着凌靈的離去，利姆露輕鬆的伸了個懶腰，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宛如高傲的哥特公主，眯起了眼睛。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順利，但又在意料之中，利姆露其實還準備了不少後手和替換條件，但都沒有用上——
要不就是星靈的影響力比自己想象的還大，要不就是現境面臨的壓力……超乎自己的瞭解。
利姆露開始回憶魔禁世界以前他所經歷的種種細節之時，一旁的妖雪卻是有些懵懵的，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利姆露：“這……就完了？”
直到現在，她都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個連早飯都得靠她錢包支撐的狡黠少女，昨晚還想打劫她的不法之徒，怎麼第二天就搖身一變，變成了逐光者的隊長？
“嗯。”利姆露嗯啊嗯啊的點了點頭：“以後你要叫我隊長。”
“嘖……”妖雪並沒有因爲成功加入了逐光者有多麼激動，說實話，她想加入逐光者是因爲憧憬逐光者內團結一致的氛圍，與其說是逐光者，更不如說是喜歡凌靈的那隻團隊。
不過，也不錯。
妖雪看了眼桌子上的亂七八糟的餐點，忽然笑了一笑，摘下面具優雅的拿起一個涼透了的包子放入口中，歪着腦袋看着對方，良久，好奇道：“我之前在冥想個人資料的時候，你們好像在討論什麼集體的話題？”
“嗯？”利姆露微微一愣，說實話她本來以爲妖雪能夠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出自己是暴君的身份來着，她也沒想隱瞞，結果……現在看來妖雪這個傳說中冷酷的獨狼，比她想象的還要……呆萌一點？
竟然沒聽出來？！
“嗯，相比起集體，我的小隊可能更信奉個人實力和少數人之間的團隊配合吧。”利姆露沉吟片刻，沒有戳破自己的身份，而是解釋道：“雖然可能跟你想象的大家庭不一樣，但說實話……我覺得你也不一定能適應軍隊的規則。”
“嗯。”對於這點，妖雪點了點頭沒有反對，不是每一隻流浪的獨狼，都能在迴歸族羣后立馬習慣羣居的生活。
“我並不在乎人數的多少，只是想找個歸屬罷了。”妖雪輕輕搖了搖頭，只要小隊裡的人能互相信賴和依靠，她並不在人多還是人少，哪怕只有一人，也比她獨自一人好太多了。
“那就好。”見妖雪並沒有因此而失望，利姆露也放下心思，站起來看向窗外道：“那麼，大概三天後進行第一次集合，嘛，我得先去把我的住處搞定才行……”
“呃。”所以說你一個連住處都沒有傢伙到底是怎麼一夜之間成爲軍方的隊長的？！
妖雪驚愕的張了張嘴，最後無語道：“你可以住下來的……”
“嗯？真噠？”利姆露驚喜的回頭，感覺就是在故意等她這句話一樣：“那就，太感謝啦！”
妖雪：“……”
眼看已經把自己的套房當成自家的隊長，妖雪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
而這是時候，雪女已經褪去了對利姆露的敵意和不滿，忽然從後面走了上來提醒道：“yuki，你三天後剛好是超凡樂園的最後任務期限……”
“最後期限？”利姆露微微一愣，一時間沒弄懂雪女的意思，直到看到妖雪平靜的點了點頭拿起面具後，才忽然意識到——
大部分獨狼的境地往往面臨着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的危機，所以絕大部分超凡者並不會像他這樣樂在其中，主動追尋某些力量，更多的是爲了能夠多活一些時間，儘可能的將每個月的休息時間用盡後，纔會執行下一個任務。
畢竟超凡世界本就危險相依，誰也不知道下個世界會是什麼，更別說獨狼這種刀尖上舔血的存在了。
“如果我現在出發的話，三天後應該能趕回來。”詭異的狐臉面具露出的雙眼中閃爍着別樣的流光，她看向利姆露道：“既然加入了逐光者，似乎就有了不得不回來的理由，這應該是對我而言，最大的提升了吧。”
“希望還能看到你喔，江曉曉隊長。”
面具之下，利姆露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
看她的眼睛，應該是在微笑吧？
利姆露想了想，開口道：“加油吧，下次世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下一秒，悶悶的聲音從面具中傳來，但利姆露一晃神的功夫，面前早已空無一物，原本空氣中微微起伏的冷氣，也消散不見。
“……嗯”利姆露想了一想，身形也頓時消散——他並不是想去拉萊耶找妖雪，而是忽然意識到，妖雪走了，這三天他自然而然飯票也就沒了……
剛好，他也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乾脆直接去拉萊耶弄完再回來算了。
順便去找那個黑商把上個世界寄賣的非凡點取出來。
……
而在另一邊，離開的凌靈剛剛轉出酒店，就看到了林的跑車一如既往貼心的等着她，她也習慣了，直接打開副駕駛坐了上去後，才發現後面竟然還坐着一個討厭的傢伙。
“他爲什麼在這裡？”
凌靈冷眼看了一眼後面掛着溫柔笑意的男子，正是另一隻年輕新秀，跟她並稱爲逐光者兩大王牌之一的葉凡。
“好歹也是陣營一致，總要相互走動才行嘛。”葉凡笑嘻嘻的開口道。
“陣營一致？”凌靈挑了挑眉：“我怎麼不知道，如果你是指暴君這件事的話，我不認爲你一個妹控的立場能跟我相提並論。”
她舉薦利姆露是爲了逐光者本身，但葉凡……純屬是爲了滿足她妹妹的要求。
葉凡聞言，溫柔的笑了笑，也不在意。
幾個月前他上門求取舉薦票，想給葉小倩的時候，他就見識過凌靈的脾氣了——
“不過，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凌靈說完，也反應過來了：“給妖雪入境證明資格的審查官……”
“是我手下。”葉凡笑了笑，直接承認了下來：“我就說大名鼎鼎的妖怪行者怎麼突然來魔都不說，還想進逐光者——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