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形皇后很明顯還沒有在爆炸、高空墜落的打擊中恢復過來,身體搖搖晃晃,暈乎乎地,加上它的一隻前肢炸沒了,一條後腿也折斷了,速度也受到很大限制。只能徒勞地以餘下的一條前肢朝王宗超拼命揮舞着,雖然每次打擊都激起勁風狂嘯,力道驚人,但是準度很成問題,而王宗超如羚羊般奔騰縱跳,轉折如意,有時甚至還往皇后龐大的身軀上跑,又在皇后反應過來之前退走,讓人完全料不到一點軌跡,又哪裡攻擊得到。
但是畢竟他與皇后的體重相差太大了,僅有對方的大約百分之二的體重,此時的他就如同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拼命攻擊一個大漢,雖然可以把對方抓咬得遍體鱗傷鮮血直流,卻無法給對付以致命一擊,而自己只要被對方打中一下卻是很要命的。
不過還好還不只他一人在攻擊,楚軒霸王零點他們也都搶到了窟窿口,加上詹嵐,三把衝鋒槍加一把無限子彈的沙漠之鷹居高臨下地開火,傾瀉着已經所剩無多的子彈,張傑也儘自己最快的速度爲自己的火箭筒重新裝上穿甲彈。
異形皇后的身體實在太龐大了,龐大到即使不用瞄準也能擊中的程度,而霸王、零點、楚軒他們槍法夠準,每槍幾乎都是避開皇后還完好的外骨骼衝着它的傷口開的,這下痛得它暴跳如雷,但是它的一條腿已經瘸了,無法像剛剛一樣以驚人的彈跳力一下子跳到上層甲板上。
但是攻擊中皇后的堅硬身體還是崩飛了不少子彈,王宗超身上也不可避免被流彈捱了好幾下,有些子彈甚至由於他的速度太快軌跡過於難以捉摸直接射到他身上,令他身上不時濺出一朵血花,還好他身體的強度也十分驚人,這些零星射擊還不至於傷到他的筋骨,而上面的人同樣清楚這點,攻擊中也顧不得誤傷了。
不過真正比較要命的還是皇后的血,王宗超在激烈的搏殺中原本覆蓋了可以抵抗侵蝕的分泌物的衣服已經多有破損,露出的部位已經被侵蝕得看不到一點肌膚,紅色的血管與白色的筋腱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也不知全身還剩下多少完整皮膚。但好在修煉了鐵骨、鍛骨兩功的他筋骨比常人強上好幾倍,還足以抵擋異形血一時的侵蝕。
這樣的攻擊維持了二十幾秒,但異形皇后雖然身上的創口越來越深,流出的血越來越多,卻仍然沒有半點即將被擊殺的跡象,生命力委實頑強得驚人,這樣下去過不了半分鐘,除了零點手中無限子彈的沙漠之鷹外,其他人的彈藥都會告竭。
“讓我來!”
這時張傑已經把破甲彈裝上,把火箭筒扛起來對準皇后傷痕累累的腦袋,正欲扣下扳機,臉上滿是即將擊殺強敵的興奮。
“不好……”
隨着王宗超的話,原本一直低頭以顱骨抵禦上方槍彈攻擊,把主要精力放在王宗超身上的異形皇后突然擡頭,接着比擬霸王龍的巨口一張,巨大的刺舌暴射而出。
一瞬間,衆人耳中充滿了尖利得蓋過所有槍聲的呼嘯。但這聲絕不是刺舌本身發出的,這舌頭的速度比聲音更快,發出聲音的方圓十米內的空氣。這一舌頭剛一出口,就把周圍的空氣全部都扯動了。
完全看不清舌頭,即使是它的軌跡也不是人的肉眼能夠捕捉,如果說普通異形的舌頭刺出的速度比擬手槍子彈的出膛速度,皇后的舌頭絕對在子彈速度的兩倍以上。
張傑扛着火箭筒的右肩一下子如軟泥一樣地被掀起,碎得不能再碎的血肉橫飛暴濺。而那火箭筒瞬間碎成零件,散落到底艙之中,多數很快被異形血融化成鐵水,幸運的是其中的破甲彈沒有因此爆炸。
張傑的右肩整個消失得無影無蹤,人一下子癱倒在地,要不是他在皇后張嘴之時就知道大事不妙提前彎腰規避,消失的將會是他的整個胸膛。
他太大意了,雖然底艙高有十米以上,但皇后身高也有六米,加上它遠比前爪爲長的舌頭長度,完全可以攻擊到上面的人,只是剛剛它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王宗超身上而已。
“吼”——“嘯”——“轟”
隨着一聲怒號,一聲刺耳的音暴,一聲轟然巨響。異形皇后的肩部上炸開了一個大窟窿,黃綠色鮮血暴濺開來。
就在張傑遇襲的瞬間,鄭吒投出了蓄勢已久,帶着貫徹着他的恐懼、羞愧、憤怒與殺氣的一槍。
他的投槍威力極強,穿透力遠超過一般穿甲彈,完全足以破開異形的外骨骼,加上投中目標後從內向外爆炸的威力,如果能夠擊中要害,一擊殺死一隻成熟體異形也完全可以。
但異形皇后的防禦卻是普通成熟體異形的數倍,這個鄭吒早有所料,所以剛剛在王宗超提示有陷阱之後,他就瘋狂地運聚內力,直到皇后現身,因爲失重與衝鋒槍的衝擊壓力被限制在天花板上,他才投出了竭盡九牛二虎之力的一槍。
但由此他的內力也消耗了大半,因爲他的內力主要還是從主神處兌換來的,介紹中的“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高身體素質”的時間限制很大程度存在,雖然單看量與王宗超的區別不是很大,都是C級中階內力,但是論質就絕對是差天共地。王宗超的內力經過鐵骨、鍛骨二功的導引,煉骨洗髓,與身體緊密結合,近乎功我一體,即使是血戰到瀕危,內力仍然能夠不絕如縷。
所以他在擲出這一擊之後的一分鐘之內,再勉強擲的投槍已經對皇后沒有多大的威脅,所以他在上面纔沒有和霸王他們一起發動攻擊。
但是他很明白,即使內力消耗大半,他還有血族子爵的強化在,這仍是遠超常人的力量,他之前就是靠着這樣的身體素質以近身肉搏幹掉了一隻雖然中了他一槍卻還不死的異形。
看到王宗超奮勇跳下與皇后展開殘酷血戰,他熱血上涌之下,也準備第二個跳入助戰。
但是他卻退縮了,皇后的可怖體型、巢穴的險惡環境,都讓他退縮了,雖然他在與異形肉搏中已經知道,那下方各處遍佈的異形血對他的體質傷害很小。
鄭吒很清楚自己的特長,以前他在公司之所以能夠坐上令許多人都垂涎三尺的主管之位,不是因爲他自己能力有多高,也不是因爲他的手腕有多強、後臺有多硬,就僅僅是因爲他講義氣!
講義氣,凡事身先士卒,別人不肯幹,互相推諉的活,他搶先就幹了;同事或者手下有什麼困難,他就當成自己的事去幫忙,甚至出差在外的手下的母親有急病,他可以一連幾夜代替手下在醫院守着。雖然他由於兒時的創傷在男女感情方面談不上負責任,但在朋友、同事間的義氣絕不含糊。
久而久之,他在自己的一個圈子中建立起深厚的人緣,就是城府再深再腹黑的人,也能夠放心地與他交心。
這個社會,誰掌握了稀缺資源誰就可以成功,但是實際上最稀缺的資源不是能力、不是計謀,而是最簡單就可以做到卻最難做到的義氣!水滸中的孝義黑三郎宋江,不就是一個生動的例子。
這是他在現實世界的成功之道,而在這個無限恐怖的世界中,也將是他的生存之道。所以,第一次遇到成熟體異形時,他就能夠克服心中的恐懼爲了保護新人第一個衝上去,雖然結果證明這是一場糟糕的配合。
但現在,他卻發現他連這點都堅持不了,異形皇后帶來的恐懼,就像一臺粉碎機,蹂躪着他的意志,磨礪着他的靈魂,絞殺着他的信念。
直到張傑,這個與他很談得來的爽朗男子,被皇后一擊垂危之後,他纔回過神來,一時間,恐懼、羞愧、憤怒一下子把理智煎熬成了殺氣,殺意,瘋狂地爆發出來。他雙目頓時一片茫然,再次進入了楚軒所說的開啓基因鎖的狀態,奮力擲出了手中的標槍。
就在出手的一瞬間,他感到存在於腦海之中的,與內力完全不同的一股熱流流經他的手臂,再順着他的出手傾注到標槍上。
缺乏足夠內力催動的標槍聲勢遠不如剛剛投向皇后的第一槍,但那槍卻帶上淡淡的紅光,擊到皇后身上時居然無聲無息地沒入皇后體內,就像那堅硬得可比坦克裝甲的外骨骼只是一塊軟泥。
標槍在皇后體內爆開,再次令它重創,但是,真正致命的打擊纔要到來。
就在它把注意力放在張傑身上,並以它最強有力的舌刺攻擊的時候,王宗超已經比鄭吒更快地反應過來。
但他的攻擊之所以比鄭吒慢,是因爲他停止了極速地運動,站定下來,在身體開始陷入分泌物前深深地吸了口氣。
轟隆隆如同巨鯨吸水般的巨大吸氣聲,仿如無止無盡。隨着他這下吸氣,他的一直以來在戰鬥中帶着的氣勢殺意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同着消失的還有神槍“孤寂”上一直閃爍流轉着的銀光,彷彿這一切都被他吸納如體內,在體內融化、磨合、醞釀、發酵,再蛻變成全新的東西。
下瞬間他消散的氣勢和殺意立刻以千百倍瘋狂倒卷而來,那是一種在千軍萬馬之中一往無前,直取上將首級的殺氣。
殺氣動、槍動、人亦動,比皇后剛剛一下刺舌攻擊更威猛淒厲的呼號充斥了整個飛船空間,那扯動空氣的轟鳴聲。如雷,如整個空氣都在轟鳴。
王宗超連人帶槍化爲一道迅捷無倫有形無質的銀光直取異形皇后。銀光下方的堅韌分泌物靜悄悄地開始迸裂,隨着銀光的軌跡陷出了條溝渠。
皇后也本能地感覺到生死關頭到了,如今它的舌頭還來不及收回來發動新的攻擊,只能拼命地把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僅餘的一隻利爪上朝攻來的王宗超揮出。
以它的巨大力量,生死關頭刺激之下揮出的利爪充斥的幾乎是巨型衝車才能夠帶動的威勢,即便前面不是那洞金裂石的尖爪而是一大團棉花,這樣的一揮不能把人抓死也絕對可以撞死。
轟然一聲中,血花四濺,王宗超只感覺到這一聲驚雷不是在耳邊,而是從骨肉中傳來。立刻,他被一種巨力壓擠着向底倉加厚的金屬牆壁撞去。噹的一聲巨響中,牆壁就像一張薄紙一樣變形扭曲得不成模樣,王宗超整個人深深地陷在其中,不知死活。
但是皇后的大半個頭顱都碎了,雖然它一爪把王宗超遠遠擊飛出去,但那雷霆霹靂般的一槍卻沒有因此而有絲毫停頓,而是以更加迅猛快速的威力轟到它的頭顱上,餘勢未衰,居然穿過一層甲板,狠狠地插到飛船上層天花板上。
這一槍早在發出的瞬間,就已經傾注了王宗超的全部力量,而王宗超與其說是持槍突刺,倒不如說是被飛出的長槍拖着一起飛出。
因爲他必須以自己的身體吸引皇后的注意,確保這一槍能夠萬無一失擊中皇后的頭顱。否則,如果只是全力投出長槍,只要皇后揮爪格擋,即使無法完全擋住這槍,也可以改變長槍的軌跡,讓它不再是正中要害。而如果它不死,失去長槍,內力消耗到了極點的王宗超面對它絕對是死路一條。
而現在皇后把力量都擊到王宗超身上,作爲攻擊正主的神槍“孤寂”等於是去掉一個累贅卻又毫無阻礙地正中皇后,圓滿地完成擊殺使命。
以身爲誘,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就是王宗超的作戰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