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儒家神劍

先前王宗超與阿卡朵一併離去,卻不放心留着彌斯力亞一人,所以委託齊藤一以人間道化身暗中照應。但隨後齊藤一又正好遇上一眉將渡四重雷劫,全副精力都要用在維持、運轉茅山護山大陣上,所以這才委託艾麗絲多加關注。

艾麗絲這段時間一直在參悟得自石堅的那一部分驅使、運用“七煞降神咒”的法門,並嘗試將之運用到適合自己的實戰技巧之中,時間同樣很寶貴。不過王宗超先前已將齊藤一製作的一張用於臨危示警的陽籙交給彌斯力亞,艾麗絲持有對應的傳訊陰籙。在一定範圍內,一旦彌斯力亞遇險,陰籙就會自動示警並標出其方位地點,倒不需她日日夜夜始終緊盯着,而她融合了龐大念動力的七色靈體破空飛遁速度驚人,萬一出事基本上都能確保及時趕到。

出於某種莫名的心理,艾麗絲雖然一直在周邊地域,但卻一直沒有親自過來與彌斯力亞見上一面,所以纔不清楚其所在營地在這兩天間遭遇瘟疫,事先也不知道彌斯力亞連夜前去刺殺瘟神廟廟祝。

此時見了彌斯力亞與王宗超頗有幾分相似的面部輪廓,艾麗絲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又不由想到了夢中那個音容笑貌都是清晰無比,同樣也有着王宗超幾分神韻的“女兒”——桑妮。

不過她的分神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此時廟祝還在鼓盡餘力驅使“六合疫氣”向兩人瘋狂衝擊,四面八方到處都是沸騰翻涌的,在濁黃中交雜着灰、褐、藍、綠種種粘稠混亂難以言喻的噁心顏色。天空也瀰漫着宛若實質的惡毒、奇臭氣息,只是這種氣息似乎比空氣更重,所以沒有擴散得太快,只是向下滲透入地面。

此時東方已是晨曦初露,天際微白,但陽光卻無法驅散這種無孔不入的惡臭、污穢、死亡氣息。

距離瘟神廟不遠處一個洞穴裡的田鼠們吱吱亂叫着,似乎十分害怕,然後緩緩倒下,十幾具老鼠的屍體,漸漸化作黃水,滲進了沙土中。

空中一隻低空略過的貓頭鷹身體突然一僵,隨即一頭栽倒地上,一觸地面,便像是一堆豆腐般,猛地摔碎,黃色的污水四處飛濺!

幾十米外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溪,一隻野狗正在飲水,只喝了一口,便仆地一聲摔倒在淺淺的溪水裡,無力地翻着毫無生氣的眼白,吐着舌頭,脣角流出帶着白沫的惡涎,全身滲出大量污血膿水,滴入水中。

水流過更遠處的一小片樹林,原本青翠的樹葉立即變成滿目枯黃,樹身似乎在一剎之間變脆了,輕風一吹,一整片林木喀的一聲齊腰斬斷,木屑帶着嗆人的黴味以及嚴重變質的草木腥味,隨風遠揚。

遠處尚且如此,瘟神廟內更是災情嚴重——偏殿中的屍體,乃至廟中的木質桌椅、樑柱都被轉眼侵蝕成一灘惡臭的黃水。就連大地與牆瓦也都彷彿在糞坑陰溝中浸泡了千百年一般,變得骯髒不堪臭氣沖天。

黃水疫氣翻涌不息,其中隱現一張張痛苦扭曲的人臉,發出若有若無的連綿幽咽、呻吟與哀嘆聲,不斷衝擊七彩屏障,但卻始終徒勞無功。

其實“六合疫氣”最擅長侵蝕生物體以及有機物,對於無機物雖然破壞力稍弱,但也足以讓被沾染到的一切變成流毒無窮的疫病之源,但對於有形無質的靈體,也就難以發揮出多強的破壞作用。只是由於“六合疫氣”與瘟神香火融合,混合了許多民衆對於疫病的恐懼以及患病後痛苦、頹廢、絕望的氣息,所以對靈體還能發揮出一定的作用。

但是偏偏論起歹毒凶煞,“六合疫氣”完全無法與“七煞降神咒”相提並論,所以想侵蝕對方就成了一件極爲可笑的事。若在以前,瘟神神力還能夠驅使附近的遊離瘟魂疫鬼一併發難,但在穹冥帝君收納了絕大多數鬼類之後,這種手段也已基本廢了。

“住手!”雖然自身能夠確保無恙,但艾麗絲卻從四周的動植物變化發現不妙,當即開口勸阻對方,“你的傷還有救,趕快冷靜下來,你這麼做會連累許多無辜者的!”

艾麗絲說的是實話,只因現在中洲隊的配備醫療設備已經相當先進了,除了某些過於特殊的傷害,普通的哪怕頭顱被斬下、內臟全爛這些傷,及時放入救生艙後都有可能救回來,然而那廟祝又如何肯信?

彌斯力亞原本還想嘲諷對方几句,但是看到四周這種狀況,心頭暗驚,這次開始後悔自己之前的行爲是多麼的冒失——原本他想當然以爲殺了廟祝就能解決紅十字會所中瘟疫,但現在看來,不僅自己的那些同伴無法因此得救,反而可能連累成千上萬的平民。

“妖孽,本廟公誓與你等同歸於盡!”廟祝根本就沒有考慮什麼無辜者,只是咬牙切齒,瘋狂嘶叫,雖然身有神力,但泡在高度濃縮的“六合疫氣”之中,他的皮膚也已全部被侵蝕融化,全身滲出黃水膿水,整個人彷彿已與疫氣融爲一體。驀地,六名金甲神將彷彿魚躍黃河,從渾濁一片的濃稠戾氣之中紛紛跳出,各持沾染了強烈疫毒的兵器殺向艾麗絲與彌斯力亞。

疫氣對於沒有生命的神將損傷不大,加上他們受瘟神神力驅動,系出同源,所以仍能出沒自如,突下殺手。

但艾麗絲身周的七色屏障突然猛地向外一鼓,在轟隆巨響之間,便有三名通體各呈白、綠、赤三色,容貌身姿與她一般無二靈體分出,每個靈體對上兩名神將,在虛空中急速穿梭,來回衝擊。巨爆聲中,瘟神廟全部屋頂瓦片被揭飛,幾面土牆轟然崩塌,無數土磚四面亂飛。六名神將經受不住如斯強猛的煞氣衝擊,身形猛地縮小,變成六枚殘破金豆落向地面。

三色靈體解決了神將之後,立即衝向已是奄奄一息的廟祝。如果在精神力沒有變異之前,艾麗絲或許還能夠嘗試以無形的精神力催眠控制廟祝,不過變異後的精神力雖然威力倍增,卻已經沒有這種功能,在說服失敗的情況下,也就只能武力解決了。

廟祝在瘟神廟中借瘟神符印與民衆香火修行了近十年,擁有煉製、驅使疫氣的神通,雖然還做不到將自身神魂與瘟神符印融合,死後也能成爲神道之靈繼續享受香火,但此時讓自己如行屍走肉一般強撐不死卻還是可以的。此時見三色靈體衝至,廟祝口中喃喃作聲,不知在念什麼咒語,突然用手一指,三色靈體即被凝固在空中,難以寸進。

瘟神神力,同樣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滋生邪疫、蠱毒的怨煞陰邪氣場,所以理論上也能控制艾麗絲的七色靈體。只是廟祝由於個人喜好而只專注於“六合疫氣”,對這方面並不專精,加上七色靈體所凝聚的煞氣實在過於龐大,此時勉強止住三色靈體,已如車伕強行駕馭三頭狂奔烈馬,隨時都會不支。倒是“六合疫氣”少了他的控制,向四周擴散的速度更快,一發不可收拾。

四周疫氣不再凝聚撲擊,艾麗絲防守的壓力大減,正想速戰速決之際,卻只聽一聲彷彿蘊含着無比正氣與剛直的大喝傳來。

“何方邪魔外道,膽敢毀廟拆祠,殺戮廟公,意圖禍害一方生靈,還不老老實實束手就擒!”

聲落人至,便見一位身穿儒服長衫的中年人全身散發着光華凜然的雪白光亮,從空中飛身前來。那股白光無比凝實,不僅將來者全身護住,讓四散的疫氣不能侵入,而且清晰結成一尊高冠古服,手持笏板,長鬚飄飄,儼然萬世師表的儒者形象,散發出一股浩瀚無比的大義氣息,讓人一眼看上去靈魂深處都會奔涌起肅然起敬地念頭。而來者自身也是滿臉正氣凜然,仁者義風,一副彷彿只要是對衆生有利,必定會慨然付出,捨身成仁,義無反顧的模樣。

“‘中品請神’?”艾麗絲見狀吃了一驚,王宗超曾給她詳細演示、說明過《請神大法》的表現與原理,雖然對手顯示的神力性質與王宗超完全不同,但觀其表現與氣勢,無疑就是中品請神境界。

她其實沒有認錯,來者正是一貫道四大親傳弟子之一——所請神明爲孔子賢師的褚敬福。只因一貫道有多名精英弟子中了石堅的蠱毒,而一貫道的勢力範圍內,掌控了瘟神符印,能夠解除蠱毒的唯有此地的瘟神廟廟祝一人而已。褚敬福接到路中一的神籙傳訊後,不敢怠慢,立即連夜趕來親請瘟神廟廟祝前赴一貫道總壇,卻沒想到正好遇上艾麗絲與廟祝的一戰。

中品請神,已有御空飛行、出水入火、諸邪莫侵的種種神通,當年路中一、蓮空都有飛行的能耐,路中一甚至只派出幾名神將,就能將王宗超從千里外攝來。王宗超在中品請神境界時之所以不能憑此飛行,完全只是因爲他是不得真傳的野路子。不過他也由此另闢蹊徑,勝在精誠純粹,切合自性,不受一貫道既有框架限制。

不過無論何種形式,中品請神境界都是一種不容忽視的可怕力量。只見褚敬福雙手向空一捧,姿態方正肅穆,彷彿古代儒子、大臣在領受聖旨或者尚方寶劍。緊接着一柄散發着無邊浩然正氣,通體長直如筆的長劍憑空從虛空中呈現,落入他雙手之間,迎風一展,遙遙向艾麗絲殺來。

長劍在空中舞動,但施展的卻並非任何劍招,反而像一根大筆,在空中肆意書寫着人道教化,“忠孝禮智愛信和”、“三從四德”、.“別貴賤、序尊卑”的種種道理。

隨着長劍書寫,艾麗絲的護身屏障之前憑空出現了一個個方方正正,中規正軌的古樸大字,個個都凝聚成實體,通體流光溢彩,如火焰一般升騰跳躍。驀地字字迸射,大放光明,猶如下了一場流星雨,從四面八方直向艾麗絲與彌斯力亞兩人投去。

大字落到艾麗絲由四色靈體組成的屏障上,雖然沒有一下突破,卻發出一聲聲鏗鏘激越,如珠落玉盤,堅硬無比的聲響,並且深深地嵌了進去。

由於帶着彌斯力亞,艾麗絲本不想貿然開戰,至少也要將彌斯力亞送走再說。但這數百大字嵌入自己的四色屏障之後,卻突然生出一股堂堂正正,不可置疑的威嚴與懾服力,如規矩、如章程、如禮法,束縛身體、限制思想、禁錮靈魂。艾麗絲驟然間彷彿被強行施加了無數無比嚴苛的條條框框拘束,如負重山,一時竟然無法飛騰起來。彌斯力亞更是感覺一陣窒息,不僅無法動彈,無法說話,甚至彷彿連呼吸、心跳的自由都要失去了一般,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如今那麼彆扭,那麼不自在過。

艾麗絲心知不對,立即催動四股詭秘、兇狠龐大的煞氣,如同磨盤一般來回旋絞,將對方一個個強行打入的大字絞碎。

但大字碎後,卻不散去,反而一筆一劃,鋒芒畢露,猶如一柄柄繡花針大小,形態各異的瑩瑩小劍,四面繚繞盤結,越刺越深,鋒芒越來越盛,雖然還未能直接接觸到艾麗絲與彌斯力亞,但已經讓兩人感受到猶如切肌裂膚的無比痛苦。

這種痛苦,與普通遍體針扎的肉體上的痛苦毫不相同。而是一種猶如整所學堂的學生隨老師一起指責頑劣的學生;整個村莊的鄉親隨丈夫一併咒罵不守婦道的妻子;整個朝堂的大臣隨君主一同痛斥亂臣賊子;就如“千夫所指,積毀銷骨”一般痛徹心扉,痛入靈魂,將一個人裡裡外外,過去現在,一切人格與尊嚴都剝駁得體無完膚的無邊痛楚與刻骨羞辱!

這種痛苦,對於大義有虧,心中有鬼的人,尤其能夠發揮十倍效果。艾麗絲好在心志足夠堅強,又對自己的所作所爲並無虧心之處,終究還是險險承受下來。倒是彌斯力亞雖然意志遠比同齡人甚至於普通成年人堅定,但由於剛剛對自己貿然前來刺殺廟祝有愧於心,受此心靈衝擊,耳邊立即彷彿聽到自己父母以及許多同伴熟人對自己如雷訓斥怒罵,反覆責問,心中急怒交加,羞愧難當,頓時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這卻是褚敬福自己悟出的“天地君親師”五重劍勢的末兩重變化——“師勢”負責教導訓化,制定規則束縛,對手若不能抗拒,就要束手就擒,若能抗拒,便立即演變爲“親勢”。

所謂“親勢”,儒家有云“入人倫者爲親”,包括對長輩要孝順,對同輩要友好,對朋友要寬容,對晚輩要慈愛,夫妻之間要有禮遇等等一系列孝悌仁義內容,不僅指直系血親,還包括宗族旁親以及朋友同學等一系列社會關係。一個人若順了人倫還罷了,若是悖逆人倫傷天害理,那麼無論到了哪裡都要受人戳脊梁骨咒罵,六親不容,猶如過街老鼠一般,受到整個社會的排斥,死後名字連進入宗廟接受拜祭的資格都沒有,這便是“親勢”的厲害之處。

嚴格來說“天地君親師”並非孔子親自提出,而是發端於《國語》,形成於《荀子》,是一個深入民心,浸透了儒家思想的文化祭祀與社會規則體系。褚敬福原本就中過滿清進士,熟讀儒家經典,清朝被推翻後又流落民間顛沛流離,還當過好幾年的民間訟師以及衙門師爺,而後才加入一貫道,對於舊社會的方方面面實有極其深入獨到的理解,將之融匯在“中品請神”之中,意境與威力着實非同凡響。

“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看爾等兩人皆爲外族番夷,又一身邪異煞氣,行事鬼祟,分明正欲圖謀不軌,如今又執迷不悟,便怪不得本人將爾等一併誅殺!”

若是對手還能頑抗親理人情等一系列社會規則,挑戰社會秩序,那麼等待着他的就將是來自皇權峻法的生殺予奪,肉體毀滅!“親勢”之後,即爲“君勢”,三重變化一氣呵成,不容對手有絲毫喘息餘地。隨着一聲包含正氣與大義的鏗鏘大喊,褚敬福舉劍向天,身影似乎在一瞬間放大了好幾倍,劍身則由浩然的瑩白驟然轉化爲巍然堂皇的金黃之色,隨即又見金中透紫,紫氣升騰,讓人不由生出俯首膜拜之心,再難有一絲鬥志。

隨着“君劍”猛然斬下,先前將艾麗絲從四面八方圍困住的“親劍”也響應君王之威,一併引動爆發。一時間,艾麗絲直有一種舉世皆敵,天地不容之感,眼前只見無邊無盡的劍氣化爲一片浩瀚的光之洪流,光芒之中彷彿有着無盡喧囂在洶涌澎湃,又似有着千軍萬馬破城殺來,那沉悶的響聲似乎一下下踩在心口,定力不夠者馬上會被暴心裂膽而亡。

光華到處,天地間一切色彩全消,然而在無比的震動中,忽然又有七色幻生、炸爆,發出猶如萬雷齊鳴的一聲驚天動地巨響。

一拼之後,褚敬福身形飛退,四周澎湃的氣浪翻翻滾滾!五顏六色的厲光煞氣或是迎頭碰撞,或是摩擦激盪,紛紛揚揚地爆起一股股璀璨而又幽深的詭異波紋,霎時間將整個山地映照得魔光搖曳,扭曲變幻,仿如夢魘深淵。如獄如海的兇邪、凌厲煞氣瀰漫四周,隱隱間似有魔頭潛伏,魔影重重,縱然有孔子賢師神像護體,褚敬福依舊被強大的煞力刺激得忍不住微微哆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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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敬福頓時面色大變,料不到對方的邪力強橫如斯,而且這一拼造成了另一個嚴重後果——瘟神廟廟祝已經就此氣絕,暴斃當場!

此人對於一貫道來說極爲重要,是一貫道會不會受制於石堅的關鍵所在,先前他之所以一上來就狠下殺手,關鍵也是眼看廟祝已危在旦夕,非要果斷殺敵救人不可。但沒想到對方棘手,不僅人沒有救,反而讓廟祝加速暴斃。

而艾麗絲原本擔憂自己招惹事端會給王宗超帶來麻煩,這才處處忍讓,但卻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容分說,一上來就狠下殺手趕盡殺絕,也是生出怒氣。剛剛在“君劍”斬至的一瞬間,她也全力爆發精神力將受廟祝桎梏住的三色靈體強行收回,僅以沒受制於“親劍”的兩色靈體護住自己與彌斯力亞,將剩下五色靈體合一,正面迎上“君劍”,又各自四散爆開。

這一拼基本上旗鼓相當,無形無實的煞氣爆散後又重新凝聚,再次形成五色靈體,只是耗損了艾麗絲的不少精神力而已。只因“七煞降神咒”正是由艾麗絲的一縷精氣魂性培養壯大,與艾麗絲一體同生,因果相連,艾麗絲不死,七色靈體永遠不會消滅。不過一旦艾麗絲的精神力消耗到極點,就難保不會令七色煞氣反噬自身。

褚敬福也是乘機重整旗鼓,高舉長劍,一股白亮爍爍的浩然正氣噴薄而出,穿雲裂石,顯出一種天理煌煌,彷彿可以開天地,定人倫的無匹氣勢。

蓄勢巔峰的“君劍”尚且奈何不了對手,那麼也就唯有祭出“天”、“地”兩勢的選擇,然而這兩勢其實僅僅停留於理論上,並非“中品請神”境界能夠使出的神通,若要自如使用,至少還要到“上品請神”境界才行。

一貫道也有秘傳的以血祭神,燃燒神力一舉爆發的法門,足以越級使用神通,然而一旦用上,修爲必定要倒退,幾年內難以練回“中品請神”境界,甚至很可能會危及自身性命。

褚敬福正在猶豫間,驀地窺見廟祝死後,屍體在疫氣中迅速融化成黃水,而原地還有一道形如印璽的半透明符籙正緩緩飛出,又飛入那四眼瘟神像內部,正是瘟神符印。由於廟祝尚且做不到神魂與符印融合,所以死後魂魄消散,無主符印自動歸位,或者等待下一位主人,或者隨着時日推移自行消散。

“瘟神符印,不容有失!”

褚敬福看在眼裡,驀地將牙一咬,胸中一點浩然之光自然迸出,,甚至連渾身八萬四千毛孔之中都有千萬白光射出,一股剛直方正的文氣上達霄漢,與星月爭輝!

隨着白光聖輝越來越強,一尊尊高冠博帶、衣袂飄飄手捧書卷的儒者之像逐漸從孔子神像的背後一一呈現,正是傳說中孔子的七十二賢弟子,聲聲吟唱、朗誦、敘說爲人處事的道理。在他們身後,還有着成千上萬的身影在不斷浮現,或爲達官顯貴、或爲農夫獵戶、或爲文人墨客、或爲商賈攤販、或爲婦人稚兒,個個都顯得溫良如玉,容止若思,扶老攜幼,淳樸善良……

大同世界!這便是儒家的最高追求與理想——大同世界!傳說中制度、風俗公正無私,人人溫良恭儉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的完美世界。褚敬福雖然只能呈現出一個虛影,但已足夠讓自己的氣勢全面攀升到一個可怕的境界。

但是還未等他出手攻擊,一道血花就在他右胸炸暴,血光迸發。

艾麗絲不知何時已經持了雙槍在手,左右開弓,第一槍雖受阻於孔子神像,第二槍卻沿着第一槍開出的路銜後而入,正中褚敬福。

雖然由於磅礴神力護體,子彈只入肉半寸即被彈飛,只傷皮肉,不至於危及生命,但是褚敬福卻感受到受傷處自有一股歹毒、悽戾、詭異的詛咒煞氣蔓延開來,所到之處猶如蟲爬蟻蛀,入骨入髓,委實教人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但這還沒完,艾麗絲左右開弓,一枚枚帶着七色厲光的子彈疾風驟雨般撕裂空氣,彈無虛發,打得褚敬福不得不竭盡全力護住周身,東逃西竄,越退越遠,而身上每多一處傷口,猶如跗骨之蛆的煞氣都會爲他平添一份痛苦與需要分神鎮壓的負擔,原本積蓄到極點的氣勢一落千里,背後“大同世界”在動盪不安中逐漸虛化消失,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次發劍。

本來最適合發揮七色煞氣威力的技能應該是各種詛咒、厭勝的手段,但是這些卻與艾麗絲本人的性格不合。所以她終究還是尋找了另一種戰鬥方式——參考與西美洲隊交流獲得的部分魔彈獵手技能,使用經過鍊金術改造過的高斯槍彈,在開槍瞬間都會將本身的念動力與煞氣附加槍彈之上,在增幅槍彈威力、修正彈道的同時也令槍彈具有煞氣侵蝕,詛咒傷人的效果。

而艾麗絲也很清楚一點:《請神大法》的最厲害之處就在於氣勢,對於氣勢比自己強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順着對方的節奏來,採用“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策略,先下手爲強,將對手節奏打亂,不給對方積蓄氣勢的機會。

而褚敬福其實只是文人,請神修爲雖高,但與人動手拼殺的經驗卻極爲貧乏,眼下已是手忙腳亂,顧此失彼,疲於奔命,驀地背後重重中了一槍,這一槍近距離而發,威力極強,子彈入骨炸開,幾乎打斷了他的脊椎,而且還帶有一股奇異的電殛煞氣,讓褚敬福如雷殛身,眼冒金星,全身痠麻幾欲癱倒,神力瀕臨暴走失控。

這卻是艾麗絲讓白色靈體持了槍械,偷偷繞到褚敬福背後給了他一槍。

白色煞氣是艾麗絲從石堅處獲得過正宗運用法門,唯一可以發揮真正威力,演化爲白色煞雷的力量,威力並非其餘六色煞氣能比,褚敬福受此重擊,已是無心應戰,急謀趁艾麗絲不備,奪走瘟神像退走。

驀地,一個冷漠男聲傳來,“煞氣無相,傷人無形,爲何偏要寄託槍械?此舉實如買櫝還珠,愚昧至極!”

褚敬福循聲望去,霎時面色慘變,再也顧不了瘟神像,猛地燃燒神力,破空飛遁,轉眼間就不見了蹤跡,竟是將所有強行催發的神力都用在逃命上了。

艾麗絲舉頭一看,只見一位身穿道袍挽着道髻,神情冷漠的老道士從天降下,但若仔細一看,就會發現此人滿頭黑髮,面無皺紋,全身洋溢着內斂而充沛的生機,說是隻有四十多歲也有人信,之所以感覺“老”,純粹是他舉手投足表現出來的氣質。

“看此人架勢十足,還道他真是個捨身取義之輩,沒想到事到臨頭也是自家性命要緊。”見褚敬福逃走,老道士也不阻攔,只是開口譏諷,又見眼下已成了廢墟的瘟神廟以及四周還有大量疫氣,奇臭熏天,眉頭微皺,驀地舉手一招,隨着一陣連綿的雷光閃耀,霹靂連響之後,方圓幾百丈內的疫氣竟已被全部劈散,空氣中洋溢着一種雷雨過後的清新而又微臭的氣息,那正是雷電產生的負離子氣味。

艾麗絲第一眼還認不出來者是誰,見了來者的出手,這才反應過來,“你是石堅……”

石堅聞言冷哼一聲,以他的身份輩分,別人當面直呼其名絕對是一種挑釁,但對方既然是番夷女子,不識禮儀,也就不必太過計較了。

“七煞降神咒?原來我那師侄所說的中咒之人便是你。”石堅目光在艾麗絲的七色靈體上一轉,隨即目光又落到還昏迷不醒的彌斯力亞身上。

艾麗絲也心知石堅愛子新喪,如今行事用意實在難以預料,所以小心戒備,將彌斯力亞護在身後。

不過,她隨即又注意到四周大地依然腥臭渾濁,一些人畜屍體所化黃水仍在緩慢滲入地下,不由嘆了口氣,向石堅求助道:“這裡瘟疫看來還在擴散,希望石堅道長能夠施以援手。”

原來先前雷電也只是將四周的空氣淨化了一番而已,大量滲入地下的疫氣仍然將這一片化爲寸草不生的瘟疫之地,而更遠處還有不少擴散、傳播開的疫氣,如果沒有什麼其他有力的措施,一場大瘟疫依然免不了由此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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