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然出現的張靜姝與張衍修兩人,艾麗絲一時只能保持沉默。她很清楚由於自己先前剛剛迎戰一位中品請神者,又拼盡全力收攏疫氣,精神力已經消耗到一個低谷。雖然取得瘟神符印之後,七色靈體似乎已受到了某種無形震懾,反噬的可能姓低了許多,但她目前的狀態,肯定無法應對這兩名天師教的強大修士。
雖然眼前兩人不像先前的中品請神者一上來就喊打喊殺,但艾麗絲卻可以感受到,這兩人對自己的敵意與警惕一點都不會少。就她目前的處境,估計就算換了秦綴玉這種能言善辯,扮什麼像什麼的天才演員,都無法讓自己脫離嫌疑,更何況對於這個世界的社會規則,交流方式都不適應,不熟悉的她。
而在張靜姝的眼中,艾麗絲身周的七色靈體明顯由歹毒煞氣凝聚,明顯就是左道邪術,而且對方還是來歷不明的番人,十之**與此地發生的一系列兇案有關,如今她全身已是蓄勢待發,若是對方稍有頑抗勢頭,就要出手。
“事情要搞清楚啊,至少這個大坑可不是我們弄出來的!”艾麗絲沒有開口,彌斯力亞卻馬上大聲抗議,“你們覺得我們有這能耐嗎?”
“應是石道長的雷法所爲!”張靜姝與張衍修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的角度下了判斷,兩人都能感受到此地還未平復的躁動雷息,而張靜姝十年前參與過東陵一戰,對於石堅的法職版“五雷化殛”留有足夠深刻的印象。至於張衍修,他也想到了石堅在不久前纔對一貫道的一羣弟子下了蠱毒,如今的確有對擁有解毒能力的瘟神廟廟祝下手的動機。
一句話,讓兩人不由猜疑起石堅與他們的關係,也讓兩人在無形中增添了一絲顧忌。張靜姝冷哼一聲,開口問道:“那你們兩人又在此做什麼事?”
“我原本是想來找廟祝算賬的,就算不要了他命,至少也要把他打個半死。”彌斯力亞嘆了一聲,“因爲他平白無故對我們紅十字會的人下了瘟疫,已經害死了我們好幾個人。卻沒想到那傢伙弄了許多臭氣沖天的水,幾乎一下子就薰暈了我。而阿姨是我爸爸的朋友,事先不知道我的計劃,爲救我才趕過來的……還有啊,那廟祝可不是死在我和阿姨手下,關鍵是我打傷他後,他不小心弄翻了那個裝臭水的鼎,自己泡在水裡,結果全身都融化掉了,連他放在後院的那些乾屍也都是這樣。聽後來來的那位老先生說,這樣還會造成很可怕的瘟疫,還好他用法術幫我們解決了大多數麻煩……”
彌斯力亞將經過大致說了一通,爲了預防對方擁有類似聖騎士的“偵測謊言”神術,他說的基本都是實話,只是有些避重就輕,比如讓人忽略了其實就是前來殺廟祝,而廟祝也的確是重創在他手下的事實,同時儘量與石堅拉上關係,讓石堅在無形中成爲證人。
不過他同時也識相地將可能涉及自己父母的信息略過不提,因爲他不清楚提出來後,會不會出現什麼不利於自己或者父母的變故,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惹下的爛攤子由父母來替自己解決,這無疑是一種很丟人的事。
“這樣說來,廟祝終究還是因你等兩人而死,瘟神符印已也爲你等所奪?”張靜姝冷冷而問,雙目微冥,精芒不露,但一雙秀眉卻是凌冽如劍,刺人心寒。
“莫非我們就活該被那廟祝用瘟疫弄死,不能有半點反抗?”彌斯力亞嘿嘿而笑,他也開始被惹毛了,語氣不再有什麼顧慮,“看兩位牛哄哄的樣子,想來也就是中國的所謂‘名門正派’,聽說地位相當於西方的教廷。難怪啊,難怪!教廷在中世紀時可是風光得很,世上道理都是他們說了算。當他們懷疑一個人與魔鬼勾結時,判別的方法就是把他綁起來丟到河裡,如果他能浮起來,說明他擁有魔鬼的力量,應該綁十字架上燒死;如果他不能浮起來而淹死了,那就說明他是清白的。接下來,兩位該不是也要來這一套吧?”
被彌斯力亞一番搶白,張靜姝頓時有些語塞。平心而論,不止廟祝這種平白無故就害人滿門的舉止,單是廟祝煉製大量疫氣的行爲,就已是邪道。當年天師教鼎盛之時,龍虎山弟子行走天下,見到有這般行爲的邪廟銀祠,往往也要出手斬殺。只不過瘟神廟實屬一貫道的勢力範圍,雙方各有默契,這纔不去過問。如果彌斯力亞說的是實情,此事倒也不能全怪到他們頭上。
不過張衍修卻是在東西方生活過多年,見過大世面的人,比張靜姝能言善辯許多,當即目視兩人,凜然道:“傳聞國際紅十字會混入了西方吸血鬼,令此地多人被害,想來瘟神廟廟祝也是得了消息,這纔對你們下手。所以此事關鍵只在於紅十字會中是不是真有吸血鬼混於其中。若有,你等兩人又皆非凡人,必然與之沆瀣一氣,藉故殺人,其罪當誅。若無,則殺廟祝之舉只是出於自衛,情有可原。總之,如今你們兩人都需隨我回龍虎山,待一切水落石出之後,再還你們一個公道!”
彌斯力亞嘴裡嘟嘟噥噥地表示不服,但內心卻暗自慶幸,他也壓根沒想過對方能夠因爲這幾句話放過他,能夠緩一緩也就是了。
“很抱歉,我做不到!”不料艾麗絲卻立即提出反對,語氣決絕,毫無轉輒餘地,“紅十字會還有多人中了瘟疫,遲一分鐘救,都可能多幾人死,而且這裡剛剛有疫氣爆發,我既然得了瘟神符印,就不能坐視不理。”
“喔?”張靜姝突然雙眼睜開,目光冷如冰,利如劍,森然蕭殺,直射艾麗絲!
天師教張靜姝,對於王宗超或者石堅等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值得重視的名字,但對於華夏旁門邪修,卻絕對是一個讓人猶如鋒芒在背,心驚膽寒的名字。
相比常年閉關靜修的張元旭以及常年坐鎮南京的張元放,張靜姝雖然在修爲上遜色一籌,只有金丹級修爲,但她卻是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劍修,已將本身的金丹之氣修成無堅不摧的本命劍罡,同階之中,幾無抗手!相比之下,張氏兄弟雖然各掌“三五雌雄斬邪劍”,但一人主修《五雷天心正法》,一人主修《純陽紫氣》,劍器只是輔助而已,都不算劍修。
不僅如此,張靜姝在東陵一戰之後,還得紫媛仙子看重,得其私下自指點,將一柄“萬栽玄玉劍”融入體內,修得一身冰肌玉骨,金石不壞之軀,等於將自身修成一件劍器,全身指甲、毛髮儘可爲鋒銳寶劍,舉手投足,都能發出致命劍氣。以她的能耐,就算不用其他身外之物,也儘可與天人武者抗衡,更何況她還有一柄集三大鬼王之力的“三冥戮仙劍”。不過這種將人體與劍器相合的法門雖然殺傷力極強,卻也有一宗隱患——張靜姝必須時常以本命劍罡貫通全身經脈,防止經脈因金石之氣過重而淤結,導致將自身化爲沒有生命的金鐵玉雕,下場悽慘。正由於這層負擔,她才遲遲無法進階元嬰境界。
自天路重開後,雖然北邙的屍修鬼修乃至天下絕大多數孤魂怨鬼都已隨穹冥帝君而去,但新的一批邪修魔徒也隨之涌現,他們或者也是得了旁門邪道傳承,或者是曲解了道念真意,爲禍也是不淺。近十年來,張靜姝代張氏兄弟行走天下,貫徹天師教威嚴,伏誅在她劍下的邪修,沒有過百,至少也有數十,身上殺威曰盛,目光到處,足叫妖魔喪膽、邪修心寒,任何人都難以與她正面對視。
但要真論殺戮,論決心,艾麗絲所經歷過的一切又怎是張靜姝所能相提並論,更何況艾麗絲如今心中無愧,也與對方冷冷對望,毫不迴避,毫不退縮,毫不勉強。
“焉知你們是否要故意拖延,等同夥來救……”張衍修正要開口拒絕,卻被張靜姝揮手打斷,“救人如救火,的確耽誤不得。既然如此,你先護送這男童回龍虎山,而我則隨這西洋女子前去救人。”
“你帶他回山,可就要確保他生命安全。不然,我與他父母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形勢比人強,艾麗絲終究還是認可了對方的處理方式,但爲彌斯力亞的安危,又出言警告。
“我以我姓命擔保,在事情水落石出前,絕不傷他絲毫。”張靜姝冷然回道。
就這樣,隨着雙方達成初步共識,張衍修於是將彌斯力亞帶走飛遁,直朝龍虎山而去。而艾麗絲則架起七色煞光,張靜姝催動劍氣,撕破空氣,一前一後,直向紅十字會的營地而去。
“看來真的不能再等了……”艾麗絲遠遠就看到紅十字會營地乃至附近瀰漫的陰沉穢氣以及死氣,還有無數染病之人的痛苦、絕望意念,心中發急,意識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嚴重,而且隨着剛剛爆發的疫氣,還有進一步擴散的趨勢。
正當她集中心念,想要救人之際,背後突然感到一陣痠麻,感覺彷彿被十幾枚極小的針扎中一般。
“你……”意識到受了暗算,艾麗絲大怒回頭,正要反擊,卻感到脊椎以及每一道衍生的神經彷彿被無數根鋼絲深深扎入、生根,死死糾纏捆綁住,並將破體裂肌而出一般,全身頓時脫力,幾乎一下子癱倒。
她倒也不是沒有防備對方,只是想不到對方出手那麼隱蔽突然,自身的護體彩光竟然完全無法抵擋。
“抱歉了,你終究身份不明,爲保萬全,我不得不在你身上種下劍氣禁制,卻不妨礙你救人。”張靜姝帶着幾分歉意,但卻無絲毫悔意說道,“只要事實證明你確實無辜,我自會替你解了劍氣。”
一路上,張靜姝一直仔細觀察艾麗絲,覺察對方的七色靈體非同小可,自己對上,即使能勝,也要付出不少代價。而且凝聚怨煞爲分身,也是魔道手段,詭秘兇險,令她深深警惕,同時又心憂對方故意帶自己前往同夥處,設下埋伏,這才先下手爲強。
這一出手,卻是她觀察、醞釀已久,針對艾麗絲護身彩光弱點而發的一擊,艾麗絲就算小心應對,也很難接下,更何況還是偷襲。
“若她真與隱藏紅十字會中的吸血鬼有勾結,此時受制,對方也該出手了……”順利制服艾麗絲之後,張靜姝小心戒備,神念散佈四周,留意一切異常氣息。金丹級修士的神念雖然只能與普通沒渡過雷劫的鬼仙相若,但卻別有一番天人合一的玄妙,此時運轉開來,數裡之內連落葉蟲爬都休想瞞過她。
此時晨曦已至,陽光透過雲霧照在遍地草木朝露之上,映起一片瑩光閃爍,四野雄雞啼鳴,炊煙漸起……一切了無異常,但張靜姝卻越來越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心悸與不安。
看不到具體的異常事物,但張靜姝卻感覺身邊的元氣正在發生某種自然而又深刻的變化。
就好像高山的存在,會讓附近的動物、植物、土地都發生改變,海洋的存在,會讓海邊的氣候和季節都全然不同一樣。當某個強大的存在不刻意遏制、掩飾自己力量,他的到來就會理所當然地影響附近的一切,形成種種自然而然的變化。
然而偏偏張靜姝又無法感知到那個強大的存在的具體位置,這說明對方天人合一的境界遠在自己之上,已經將自己完美融入四周環境之中。正如元嬰境界的張元放,若將他的“純陽紫氣”融入眼前的晨曦之中,確實能夠做到讓自己無法覺察……如此說來,這位驟然出現的強敵,就該是不遜色於元嬰境界的存在!
如今元氣的微妙改變,雖然不會對普通人甚至於一草一木造成影響,但張靜姝在一瞬間卻彷彿陸地上橫行無忌的猛獸霸王突然陷入海中,生出一種極不適應的窒息、失落感,一下失去了對四周元氣的感應與控制,就連剛剛種在艾麗絲身上的劍氣,也遭徹底屏蔽。
“這麼厲害!”
一驚之後,張靜姝全身驟然一變,原本白皙細膩的皮膚頓時化爲羊脂白玉一般,冰冷、堅硬、呈半透明,看上去渾然不似血肉之軀,予人一種極爲詭異的感覺。而她的全身衣襟、毛髮,甚至於兩條秀美,也都有銀白色的光華在流轉,根根豎起如劍,力貫髮梢,鋒芒畢露!
轉眼間,張靜姝已經變得不再是人,而是一件人形的劍器。數千道、數萬縷,無以計數的無形劍氣從她全身上下洶涌而出,射向四面八方!
劍氣激盪,金風四溢。
驟然爆發的彌天劍氣,每一道都鋒銳無比,無堅不摧,眨眼間就在她身前佈下一道絞殺一切的羅網,生似一隻渾身上下生滿了硬刺的刺蝟,但凡有東西敢於靠近,立刻就能絞成粉碎。而每一道劍氣除了用於攻守之外,還可以成爲她用於探測四周的觸角,對方天人合一境界再如何高明,只要不能將自身虛化解體,遇到劍氣,仍要抵擋,一抵擋,也就會暴露出真正的位置。
緊接着,張靜姝腳下滴溜溜一個旋轉,整個人就好像一個巨大的陀螺,飛快的旋轉起來,突然又離地縱起,十指連彈,穿金裂石的劍氣齊動,來去穿梭旋絞,結成一道毀滅一切的劍氣狂瀾,向前猛衝。
她幾乎都沒有看清對手的真正形貌,一切直憑劍氣帶動,氣機感應,哪裡劍氣受阻最大,就會立即全力衝殺向哪個方向,一氣呵成,不留絲毫餘地。
但眼前的虛空卻突然猶如水面般生出道道漣漪,漣漪到處,任何事物都被扭曲波動、光怪迷離。她發出的足以瞬間削平一個小山頭的千萬劍氣就如雨落滄海一般,轉眼間就消融得無影無蹤,少數能夠突破的劍氣也都如落宇宙虛空,不知被消卸挪移到哪裡去了。
但這沒有關係,只因張靜姝在驟然間的兇猛爆發,意圖不在殺敵傷敵,而是以進爲退,只求有一個祭出飛劍的機會。隨着她衝勢稍爲受阻,背上的“三冥戮仙劍”已是鏗鏘大作,鬼嘯驚天,帶着一股股如雷炸開的暴戾陰風,以直欲斬天裂地的無比霸道,轟然出鞘。
“三冥戮仙劍”卻與“三五雌雄斬邪劍”不同,其中自有三大鬼王之力,不需用劍者額外加力催動,使用起來,就如駕駛汽車與自行車的區別。只是“三五雌雄斬邪劍”貴在能與用劍者心神、修爲相合,助用劍者感悟天地法則,用劍者修爲高上一分,劍威就會強上一層,能夠啓發的妙用也會更多。不過如果僅僅在金丹境界,“三冥戮仙劍”的威力卻是要勝過“三五雌雄斬邪劍”不少,配合冰肌玉骨之軀,對上高一個境界的對手也足以抗衡一二。
但這柄斬殺無數妖鬼的殺伐劍器也僅僅出鞘一半,隨即也就徹底沒了聲息。一隻手簡簡單單地伸了過來,按在劍柄之上,將這柄玉劍又一寸寸地推了回去,重新收入劍鞘,連已經爆發的劍嘯之聲都傳不出去。張靜姝全身散發的凌厲劍氣,刺劈在這隻手上,就如輕風過崗,了無痕跡,連汗毛都不見落下半根。
“三冥戮仙劍”是由封入其中的三大鬼王之力驅動,集鬼王之力,力足撼山,但對方之手卻彷彿有着十萬高山峻嶽相疊的浩大力量,不僅輕鬆按下“三冥戮仙劍”,而且一手壓下,遮天蔽曰,充斥乾坤,讓張靜姝的身心同樣如受沉重壓迫,劍心凝滯,連思維運轉都變得艱難起來。
直到如今,張靜姝仍然不能看清對方形貌,先前是天人合一,難以究察,而後對方一手伸出,又如亙天崇山般吸引了她的所有心神,遮蔽了她的所有視線……直到“三冥戮仙劍”被壓制得徹底歸鞘,再無動靜後,張靜姝眼前的世界才恢復了正常。
“是你?”
至此,對手的相貌才清楚呈現在張靜姝面前,而對手的身份,顯然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張仙姑,東陵一別,如今別來無恙。”王宗超在說話的同時,不留痕跡地將按在對方背後劍柄上手收回,而他的另一手則按在艾麗絲身上,內力到處,張靜姝先前種下的劍氣,已被全部逼出!艾麗絲背上先是出現十幾個殷紅小點,隨後又轉瞬自愈消失。
只聽王宗超又皺眉問道:“不知王某的朋友究竟有何冒犯,值得張仙姑出手禁制?”
雖是質問,但王宗超語氣並不見森寒狠厲,不僅如此,剛剛的動手也是波瀾不驚,連不遠處山村還在酣睡的人們都沒驚醒一個。即使有人望向這裡,看到的也僅僅是張靜姝的人似乎晃了幾晃,而王宗超則伸手在對方肩上輕輕拍了一拍,正好拍在她背後的劍柄上而已。
隱藏的唯一變化是——方圓百丈內的地面已經鬆軟得猶如流沙,所有土塊砂石全被張靜姝之前爆發的劍氣徹底絞成粉末!地上草木,隨風一吹,更是全部化灰飄散。
在王宗超“滄海”、“山嶽”兩重大勢壓制下,劍氣還能有如此破壞力,張靜姝的修爲可見一番。不過由此也能看出張靜姝所修功法殺伐太重,不留餘地,終究不如張元放的“純陽紫氣”上乘。
之前面對張靜姝兩人,艾麗絲保持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沉默。如今,面對王宗超不算太過苛厲的責問,卻是輪到張靜姝保持沉默了。
自身有理沒理還在其次,但關鍵是面對自身無法抗拒的強大壓力,還能馬上侃侃而談口若懸河的人實在不多。
很多情況下,拳頭夠大,就是道理!
張靜姝一時無言,艾麗絲卻已顧不得與她計較,恢復行動能力後,當即催動瘟神神力,將紅十字會營地連同四周所有集聚的疫氣一併抽取,在身前匯聚集中。
神道在大多數情況下不能憑空解厄消災,也不能憑空降福,正如財神也不能憑空變出金錢給人,憑的多半是把他人的財物轉移給某人,而瘟神消了某人疾病,往往也需將病氣轉移給他人或者什麼替代品,或者由自身承受化解。而廟祝將疫氣集中煉製的做法,就如大禹之父以息壤堵洪水一般,稍有閃失,就是彌天大禍!
不過王宗超畢竟也在,雖然對於艾麗絲突然多出來的能力很意外,但還是很快作出配合,以“五雷化殛”將她抽取出的疫氣源源不斷消弭分解。
很快的四周瀰漫的疫氣就爲之一清,然而某些重病之人體內病氣卻不能通過隔空手段簡單抽取出來,艾麗絲正要入內救人,卻突然怔了一怔,原地站住了。
一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年輕少婦正從營地內走出,雖然身無飾物,不施粉黛,但沐浴在晨曦下的她卻總有一種無可挑剔的雍容氣度,以及一種只有仔細品味之後纔能有所覺察的,隱藏在雍容之下,不可接近不容觸碰的陰暗與神秘,行走於生死邊沿,不可思議的魅惑感,猶如夢魘浸入骨髓。
見了艾麗絲,少婦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上下交叉,遮掩住她眼裡瞬間閃過的情緒,隨後,她又將目光投向張靜姝。
“請您告訴我,你們把我兒子怎樣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