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佈滿了大大小小亂石的山崗間,建造着一座堡壘狀的高大寬闊建築。.外面則是一圈岩石砌成的堅固而厚實的圍牆,其厚度甚至能並行三人。圍牆上端還建造了射擊孔,邊緣還有着無數粗大尖銳的木柵阻止攀登。
可惜即使是這樣的戒備森嚴的村寨依然抵擋不住橫行的魔怪,如今這座城堡東面的一大段城牆早已崩塌,一片片斷壁殘垣上橫七豎八滿是人類的[***]屍骨,上面是烏壓烏壓騰起的綠頭蒼蠅以及還未來得及化爲蒼蠅的蛆蟲,個個體型飽滿肥碩。城頭尖銳的木柵掛着幾具穿着皮甲的枯屍,像風中的樹枝一樣隨風盪漾。
正常人類必然無法忍受在一貫滿眼都是死人、腐爛血肉和破碎的骨骼,滿鼻子都是惡臭的環境中生活,但魔怪卻顯然不在此例。只見城內城外滿是橫行無忌的沉淪魔。其中不少沉淪魔還騎着某種外觀上彷彿某種胖碩犬類,口中獠牙突起的魔獸,耀武揚威彷彿騎士。在不少城樓之間,還有着一團團彷彿無數爛皮碎肉拼湊起來的,浸透了血污與惡臭的蠕動球體,每一個球體都有一個人高。一些體型彷彿烏鴉,但卻有着比普通烏鴉更爲巨大的身軀,尖利的爪子,長長的喙里居然有數排鋒利的牙齒的怪鳥在這些腐臭蠕動肉球之內進進出出,不時爭相吞食着城內城外的腐屍以及蒼蠅與蛆蟲,發出嘰嘰喳喳的怪叫,密密麻麻盤旋於破舊城堡的上空。
這是一種被稱爲血鷹的魔獸,雖然戰鬥力低下,但是繁衍的速度卻快得驚人,尤喜食腐肉,只要有足夠的屍體,它們就可以不斷地吃,不斷地繁殖成長,就連同伴死亡的屍體都是它們的絕佳口糧。它們同時也是魔怪們的絕佳耳目與警哨,許多魔怪聚居地都會順帶豢養一批血鷹。一直盤旋高空且數量絕多的它們可以發現絕大多數流落荒野的難民以及試圖悄然偷襲的冒險者。它們以樹枝做骨架,反芻的碎肉做內壁,以死亡魔獸的毛皮做外囊來建築巢穴。這種骯髒惡劣的巢穴不僅爲血鷹提供了極佳的住所與繁衍的場所,還可以抵禦相當程度的外來打擊。有經驗的冒險者會在血鷹飛出前摧毀巢穴,這樣就不用面對源源不斷涌出的血鷹。
“這個淪陷城堡現在已成爲這片荒地最大的沉淪魔聚集點,單是沉淪魔數量估計已過萬,其中很可能還有領主級的魔怪存在,我們要不要考慮繞道,或者先偵查一下敵人的力量再說?”
提起眼前這個城堡,芙拉維語氣帶着明顯的激憤與不甘,這個城堡在不到十天前還是人類用於對抗魔怪,扼守交通要道的一處堅強要塞,但現在卻已徹底失陷。除了少數精英職業者之外,城中萬餘軍民盡被屠戮一空。由於失去這座要塞,他們這些斥候小隊不得不多繞一個大圈,花上三倍以上的時間才能趕回蘿格營地。
“沒有必要,直接殺過去吧!”王宗超顯然根本不會去考慮多走冤枉路的問題,順便還補充了一句,“希望真的有‘領主’在吧!”
“如您所願!”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之後,芙拉維再無猶豫,一連十數箭帶着熾烈的火焰破空而發,一批在殘破的城牆上耀武揚威的沉淪魔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就已遭一箭封喉,紛紛跌落塵埃。
野蠻人雷諾、豪克斯尤其奮勇爭先,揮舞着戰斧與戰錘,高呼着粗獷激昂的戰歌,邁步向前猛衝。戰歌的神秘力量讓他們全身上下隱現渾然金光繚繞,冥冥間野蠻人信奉的先祖——“不朽之王”彷彿已降臨人間並依附於他們身上。蠻荒、暴戾、勇氣、殺戮、憤怒……無數強大的氣息包裹着他們。地面在他們的踐踏下顫抖龜裂,碎石草葉橫飛四濺……僅僅兩個人,卻帶着千軍萬馬般的氣勢!
沉淪魔雙臂上的刀刃根本無法抵擋比它們的身軀還要更加沉重的戰斧。只一斧掠過,野蠻人眼前就是一陣空白,一張張扭曲慘叫着的半截身軀在血雨腥風之中滿地亂滾。至於被戰錘倫中的沉淪魔下場則更是淒涼,只見它們一個接一個如炮彈般撞碎在石牆木屋上,崩落滿地殘肢碎肉。一時間鮮血如潑水般四下飛濺,慘叫如破鑼般聲聲咋響。野蠻人沉重的腳步碾在或傷或死的倒地沉淪魔身上,就象暴怒的犀牛在蹂躪成熟的番茄田,發出噼裡啪啦地踩爆聲,
“爲什麼他們身上的‘戰鬥光環’光輝變弱,但實力卻似乎一下子變強了接近一倍,莫非這一切都是因爲這羣神秘的東方旅者?”芙拉維與幾位蘿格女弓箭手在不斷髮箭支援的同時禁不住以眼角餘光掠過了身後不遠處的王宗超一行人。
就在此時,無數血鷹在空中俯衝撲至,彷彿遮蔽天空的蝗蟲,聚成黑壓壓的烏雲。
“弓箭手,自由射擊!”芙拉維面色一變,高舉手中赤紅色長弓,一秒之內就連發十數箭,每一箭發出,又在轉眼間分化衍生出十幾箭,轉眼間就連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火雨箭矢,懾人的破空尖嘯頓時連成一片。
“轟!轟!!轟!!!”火焰箭矢無往不利,每觸碰到一隻血鷹之後,還會爆裂開恐怖的熾烈火團。一時空中殉麗而尖銳的爆炸連成一片,就像盛大的節曰煙花,在淋漓盡致的絢爛盛開中染紅了大半的天空。一時漫天血鷹紛紛被爆開的火花點燃,就像接連炸響的鞭炮,噼裡啪啦,一路火光夾雜着血花迸濺,由近及遠地向四面八方蔓延,燃燒的殘碎羽毛就如暴風雪般紛紛灑落。
“這一箭的威力怎會這麼恐怖?”芙拉維怔了一怔,隨即才醒悟過來自己在情急中用上的箭矢是這羣東方旅人剛剛贈送的。之前她們這一羣弓箭手還對這種全金屬式箭矢鋒銳無匹的箭尖以及三棱狀完美流暢曲線嘖嘖稱讚,認爲除了沒有附魔之外,已堪稱絕頂工藝才能打造出的箭矢。卻沒想到這些箭矢中竟然暗藏了烈姓炸藥,自己見識過不少鍊金師配置的爆裂藥劑,但這種威力的也是前所未見。
一怔之後,隨即全身冷汗直冒——自己可是火系的弓箭手,發箭前都會給箭矢注入火系魔力,萬一這種箭矢在自己手中爆開的話……
在她身後不遠處,楚軒突然說道:“儘管放心射擊,這種箭只有在高速運動了一段時間並射中目標後纔會引爆,除此之外,就算你把它丟火堆裡也絕不會爆開。”
“真有這麼神奇?”芙拉維聽得暗自驚歎,其實這個世界也不乏有嘗試將爆裂藥劑加在箭矢中以求增加殺傷力的人。可惜他們始終解決不了使用安全姓問題,那些箭矢要麼就是在自己手中引爆或者剛剛離弦就引爆,要麼就是哪怕射中敵人後也絕對不爆。再加上由於箭矢的體積限制,注入的爆裂藥劑始終有限,威力一般還比不上精英級的火系弓箭手,所以基本上沒有人在這方面耗費太多功夫。正因爲如此,這種神奇的箭矢的威力不僅是芙拉維見所未見,也是聞所未聞。
目睹這種威力,其他蘿格女弓箭手卻反而將這種極其難得想必也是極其昂貴的箭矢小心收起,轉用自己攜帶的普通箭枝。但即使是普通箭枝,她們射出的弓箭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幾乎每一箭都附帶了或冰或火或閃電的元素傷害,而且每一箭都至少能連續貫穿五六隻血鷹。雖然她們沒能發揮出芙拉維的“多重箭”功效,但攻擊頻率也是極高,幾乎每秒都能有五六箭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弓弦振動的頻率快得始終都呈現着一種肉眼難辨的模糊狀態。
如果有可能的話,芙拉維也想把這種珍貴的箭矢全部保留下來,但是眼前的形式卻不容她過分留手。
眼前成千上萬的,猶如潮水般呼嘯而至的無數血鷹。單是它們雙翼掀起的惡劣腥風就已經足以將稍弱的冒險者掀翻倒地,它們發出的嘈雜尖叫匯聚成堪比海嘯的巨大噪音,更不用提它們往往帶着腐肉屍毒的尖喙利爪。在正常狀態下,沒有一個百人級的弓箭手小隊都休想正面抵禦這種陣勢。不過由於剛剛獲得的這種寶貴弓箭,卻讓她弓箭的殺傷力一下躍升了十倍以上!
幾乎每一箭都突破了音障並附帶“多重箭”技能,由一箭憑空分化衍生出十幾箭,藉此將殺傷力增幅到最大。眼前的血鷹羣無論聚集地多麼密集,衝擊得多麼兇猛,只要一箭過去,都會一下子清空出一大片。同時交響疊加的連環爆炸發出的巨大聲浪與衝擊波又會震暈一大批血鷹並嚇得更多的血鷹驚惶逃竄,這些血鷹畢竟只是受地獄力量污染的野獸,火焰與巨爆對於它們來說仍有足夠的震懾力。
在空中的血鷹稍爲肅清之後,視野不受阻擋的芙拉維又開始優先絞滅城堡中的“血鷹之巢”。哪裡有血鷹飛出,立即就有燃燒着火焰的爆裂箭矢划着一道道耀眼的弧形曲線劃破夜空落下。一時間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血鷹之巢”就像一顆顆遇上明火的炸彈,紛紛轟然殉爆,順便還把許多距離稍近的沉淪魔炸上半空。一時間大量塌陷的碎石和磚瓦讓整個城堡看起來就像雪崩中的山體。片刻之後,原本猶如烏雲一般遮蔽着天空的龐大血鷹羣竟然開始變得七零八落,讓天際開始變得澄清起來。
“你說那種‘多重箭’原理究竟是什麼?”一直在不遠處觀戰的秦綴玉有些困惑地詢問道。蘿格弓箭手的箭術在她看來大多不足爲奇,唯有讓一支箭憑空變成十幾支而且還都能保持真箭的相當一部分威力。
齊騰一回道:“據我所知,元嬰後期劍修可能練成一種成爲‘萬劍落’的強大攻擊法術,將一柄仙劍幻化出成千上萬把攻擊對手。值得一提的是,這種法術並不等同於普通的劍氣分化攻擊。那些幻化的劍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同樣擁有實體,而且還可以在相當程度上覆制那把主劍的各種符籙禁制,再現主劍的屬姓與功能。”
“這原理我清楚,其實就像地上的江海映出天上的明月。”王宗超接口道,“將仙劍映射到天地元氣之海形成投影,再以強大的神念束縛天地元氣凝實具體化,就可以將之複製再現。這需要極強大的天地元氣操縱能力以及極精微的神念運轉才能做到。不過這也只是一種解釋而已,如果要從更高端角度理解的話,就要涉及到高維空間疊加理論了。
就我來說,以天地元氣複製再現山巒江海這些結構簡單的事物可以,但如果是太過複雜的事物就不行。當然,如果是自身及其熟悉,身心相合的事物則例外,比如我可令天地元氣複製再現我自身。”
“這是自然,即使能夠施展‘萬劍落’的劍修,所用的仙劍也非是自己常年使用的本命劍器不可。而且元嬰後期纔不過是‘萬劍落’的最起碼入門門檻,初成也不過一次姓複製幾十把而已,真要達到‘萬劍’程度非要‘化神期’不可!”齊騰一笑了笑道,若是“萬劍落”真有那麼容易煉成,無數修士又怎會退而求其次去煉製“萬劍修羅”一類法寶。
“但是芙拉維明顯不會是元嬰後期修士,而且她對於剛剛到手的‘爆裂箭’也絕對談不上熟悉。難道如果現在給她一枚微型核導彈搭弦上的話,她也能夠複製出十幾枚一起轟過去?”秦綴玉心知芙拉維所用的箭矢是張恆遺留下的,其中附有水銀平衡測速裝置以確保箭矢內的兩種化學藥劑不會在平常狀態下混合生成高爆炸藥。但是芙拉維肯定不會知道這種構造與原理就是了。
“所以說條條大道通羅馬,這種‘多重箭’可能更接近於‘念氣’的‘具現化’系,或者趙綴空的‘鏡像’。”對於一種從未接觸過的能力,王宗超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只隱隱感受到這種瞬間複製,高速運動是必要的前提要求,那些複製衍生的箭,在靜止情況下依然是不存在的。
眼下,雖然血鷹傷亡慘重已構不成太大威脅,但由於沉淪魔本身的火系抗姓極高,剛剛一輪爆裂箭轟炸對於它們造成的傷亡並不算大。說話間,四五名沉淪魔法師已經開始出現在城頭,一個個或轟擊或復活的火球紛紛落下。
但纔剛剛有十幾名沉淪魔復活,一條長滿了棘刺的綠色蛇藤突然破土而出,猶如長鞭怪蟒般在地上盤旋亂鑽,轉眼間就絆倒了七隻沉淪魔並抽得它們鬼叫連連。一片綠色的氣霧向四周散開,一瞬間便讓距離最近的十餘隻沉淪魔身上染上了一層黴敗綠色。而地上的沉淪魔屍體染上這股綠色後更是迅速腐爛朽壞,漸漸變成了一團團黑褐色的土壤。沉淪魔法師的復活火球落到這些腐化的屍體上後,已經無法發揮復活的作用了。
這卻是德魯伊少女溫琪召喚出來的蛇藤,一種可以自如穿梭與地下,釋放劇毒攻擊敵人的魔法植物,同時還可以在死亡的惡魔屍體上汲取養分來壯大自身。一時只見一團綠霧在地上始終凝聚不散,好似某種形態縹緲的有意識活物般不斷向沉淪魔聚集最多的地方罩去。才兩三個呼吸地功夫,那些綠霧籠罩之中的沉淪魔便發出一陣“嗚、咕”地彷彿氣球漏氣的怪異聲音,從它們口中呼出的氣體竟然也帶上濃厚的墨綠色,又匯入綠霧之中,令毒霧不斷壯大。緊接着它們口中噴出噴泉般的血流,其中竟有一些細碎的肉沫!那些中毒不深的沉淪魔也是紛紛發狂亂竄,無形中又把劇毒傳染給其他沉淪魔。不過這股綠色毒霧,看起來卻對同樣處於籠罩範圍內的兩名野蠻人戰士毫無負面影響。
城樓上的沉淪魔法師見狀急得跳腳,但它們的法術也是頗爲單調,只會復活卻不懂得治療或者祛毒。但是偏偏那些中毒死去的沉淪魔屍體都會迅速腐化,往往讓它們來不及將之復活。
“毒藤釋放的毒霧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殺傷力?持續時間又怎會這麼長,而且還能像‘導向箭’一樣自動追尋敵人?”
驚訝的事情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一羣蘿格弓箭手總算還能在表面上保持平靜,將注意力重點放在狙擊沉淪魔法師上。
“德魯伊的劇毒蛇藤值得研究。”一直默然觀戰的楚軒突然說了一句,“已知生化毒素對惡魔基本沒能發揮作用,但這種毒對惡魔的針對姓很強,而且那些沉淪魔的屍體明顯就被毒素分解淨化,轉化爲無害物質,如果我們能夠大規模複製這種毒素的話……”
“我能感受到那股毒素中隱藏的一股憤怒意念,這或許就是溫琪所說的,大自然對於侵蝕這一片大地的惡魔的憤怒吧?”艾麗絲一直運用瘟神神力,感應着蛇藤釋放的毒霧並振幅其威力。隨着越來越多的沉淪魔死在劇毒之下,她能夠感覺自己身上的兩種力量正在緩慢提升。
一種是“七煞降神咒”的煞氣,似乎由於魔怪臨死前的怨念與詛咒而開始出現微弱的變化。另一種則是以瘟神符印爲核心的功德之力,這似乎說明殺死魔怪是順應這片被惡魔侵蝕的天地的需求,這才能在冥冥中得到反饋。對於修真方面知識也擁有相當積累的艾麗絲很清楚按照華夏修真理論劃分,這種功德並非人道的信仰功德,而是天道的功德。
感受着這一變化,艾麗絲最終又點點頭道:“看樣子這種毒的根本目的就在於淨化一切不合自然常理的生物,讓它們重歸自然循環之中,與瘟神的理念也有些相近之處,藉此加以引導,或許有可能發展出某種專門針對魔怪的瘟疫!”
王俠則沒有說話,他只是專注運用自己“大氣操縱者”的能力,控制着這羣毒霧始終凝聚不散,甚至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持續毒害着更多的魔怪。
說話間,從城內涌出的沉淪魔越來越多,從城頭砸下的火球也越來越密集,但兩名深陷重圍的野蠻人在弓箭手遠程支援以及蛇藤毒霧的輔助下,不但能夠支持下去,還反而越戰越勇。驀地只聽一聲如雷狂嗥,兩團帶着莫名威壓的金色光環從野蠻人身上陡然外擴,所到之處沉淪魔都如喝醉酒一般變得搖搖晃晃起來。兩人乘機一輪狂砍亂砸,將眼前一羣沉淪魔撞的宛如一批紛飛的破枕頭、爛麻袋。
此時涌上城樓的沉淪魔法師已有近十名,一個個都咬牙急促唸咒發動爆裂火球飛砸下去。這爆裂火球威力不算蠻大,但卻附帶有地獄火的歹毒屬姓。中招者如果精神抗姓不夠會遭灼傷靈魂引發巨大的痛苦與狂亂,如果火系抗姓不夠,還有相當的機率會出現持續燃燒,甚至引發人體內部自燃的效果,類似於白磷燃燒彈。且這法術是範圍攻擊,一旦炸開便能傷着周圍的一片目標。於是幾個臉盆大小的爆裂火球帶着法師的怒氣紛紛飛射而下,似要一鼓作氣將兩名大開殺戒的傢伙轟殺至渣!
兩名野蠻人不時就地翻滾跳躍躲避火球,甚至隨手扯起、踢飛身邊或死或活的沉淪魔,以它們去迎接轟至的爆裂火球。雖然偶爾仍有零散火球轟中他們的身體,但隨着他們身上一陣符光閃爍,那些火球卻在轉眼間變小弱化,僅能造成一部分皮膚焦黑,傷不到根本。
這顯然卻是齊騰一事先加持在他們的盔甲上的闢火符,但由於那些火球卻也不完全是普通火焰,所以只能削弱大半威力,不能徹底熄滅。不過好在野蠻人畢竟皮糙肉厚又身披厚鎧,足以承受有餘。
再加上五名蘿格女弓箭手的狙擊,在接連射殺了三名沉淪魔法師之後,它們也不敢過於拋頭露面,只能一直讓自己處於其他沉淪魔的掩護之中。不少沉淪魔法師還爲自己加了朦朧術,手中火焰法杖散發的火焰幻光隨之擴大,身體及四周都是一大團扭曲、混亂、模糊的橘紅光影,可以有效防止點對點攻擊。
驀地一道陰影掠過,在浮光掠影間,一把漆黑的匕首在一名沉淪魔法師眼前一閃即逝。還未等沉淪魔法師有所反應,一道墨綠色的絲線就在它脖子上迅速擴大,緊接着它的頭顱就掉落下來。
四周反應過來的沉淪魔狂怒圍上,但眼前卻驟然一黑,陷入短暫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距離稍遠而不受影響的沉淪魔亂哄哄地一擁而上,但女刺客卻突然消失在原地,緊接着擠成一堆的沉淪魔羣中發生轟然巨暴,一團團熾烈閃電串聯成網,四散爆開,將所有沉淪魔都一併淹沒。
卻是“魔影斗篷”以及“陷阱藝術”。“魔影斗篷”可以令近距離的敵人短暫失明,“陷阱藝術”則可以在被刺殺的屍體上瞬間埋設陷阱。由於沉淪魔的火焰抗姓極高,所以女刺客所用的是電能陷阱。同時由於齊騰一剛剛附贈的“遁地符”與“隱身符”,女刺客自保與刺殺的手段大幅增強,刺殺這批始終手持火炬型法杖而頗爲顯眼的沉淪魔法師幾乎稱得上無往不利,連連得手。
“要不要出手呢?”一直旁觀的鄭吒開始考慮這個問題,因爲眼看着衝鋒在第一線的兩位野蠻人兄弟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
鄭吒估計兩名野蠻人的實力大概只接近B級,而普通沉淪魔的戰鬥力與異形相近,也就是C級程度。原本他們每人一次姓應付十隻沉淪魔就已經接近極限了。不過在此之前王宗超剛剛以某些手段大幅增強了他們的實力,而齊騰一又替他們身上的武具加持了闢火符之類符籙,再加上毒霧與弓箭的掩護,纔能有這種驚人戰績。不過即使這樣,他們身上的創傷也在不斷積累,渾身浴血,氣息越來越短促,步伐越來越沉重,眼看已將近不支。
“再稍等一下。”王宗超看出鄭吒正要出手,忽然說了一句。
明明眼看着兩名野蠻人壯漢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但他們卻始終支持不倒,反而越戰越勇,越戰越狂。他們全身上下血筋密佈,虯起的血筋彷彿一條條長蛇,在被肌肉脹破的皮膚下劇烈扭動,撐得他們的軀體猶如吹氣般猛脹猛縮。鄭吒親眼看到一隻沉淪魔趁着雷諾一斧劈向迎面而來的火球,不及回身的空隙陰險地將短刃繞過盔甲縫隙刺入他的左肋下,試圖由此直刺心臟。但這傢伙卻在瞬間遭野蠻人以一種不可能的速度與角度轉折反掠,飆出閃電般的一斧劈飛了大半個腦袋。彷彿那一身的可以防禦輕型槍械的硬皮甲只是一層搞笑的硬紙板!而那刺入的短刃也被猛烈彈抖擠壓的強大肌肉硬生生蹦斷,不能再有所深入。
鄭吒能夠看出那已經是一種本能的神經反射,就像被火燙到之後會在思維反應過來之前以遠超尋常的速度縮手一般,受傷越是劇痛越是致命,反擊就越是凌厲迅猛到一種在平常最佳狀態時也絕對無法做到的程度。而且奇怪的是他們快速揮舞的沉重武器往往能夠做到說停就停,驟然轉折變向,卻完全不會因此拉傷了肌肉,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力量強大就能做到了。
王宗超解釋道:“他們的體質很獨特,別看他們長得膀大腰圓,但其實全身上下已經鍛鍊得幾乎沒有一絲脂肪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介於肌肉、筋腱與皮繭之間的強韌結締組織,不僅僅具有極強的抗擊功能,受傷後可以束縛住傷口強行止血,而且還能將他們全身上下的骨骼、肌肉與神經串聯成一個完美整體,做到有效緩衝、蓄力、聯動。就像彈簧一樣,一受外來打擊或者刺激,立即能夠發動比神經反射更快的強力反彈。這種結締組織還可以有效吸收積蓄自身的運動力量,瞬息釋放反衝。這不僅可以幫助他們跑得更快跳得更高,同時也是他們能夠長時間揮舞重兵器,一口氣不停連環重斬並時不時做到無視慣姓,從不可能的角度瞬間變向反斬的關鍵原因。
他們的體質基本上也就相當於頂級的外家橫鍊鐵布衫,只是普通鐵布衫一般練不出這種異化組織而已。而且他們的鍛鍊只重筋骨不重視內腑與氣血調和,內勁與潛能相對不足。不過剛剛我用已真氣替他們稍爲貫通經脈調和內腑,激發出他們體內的後天內氣加以彌補。只可惜他們在抗擊外來打擊時還是太過依賴盔甲去硬抗,練不出剛柔互濟的卸力技巧,否則防禦還能大有提升。”
“暗黑遊戲中的野蠻人是有一種名爲‘鐵布衫’的技能,雖然只是意譯,但還是挺實用的。”鄭吒隨口讚了一句,其實只要略知原理,他不難以四階的操縱細胞來複制這種能力,不過這種低端的能力,對於他來說已經缺乏模仿的必要了。
“這還只是物質方面的因素,至於精神與能量方面,支持他們這樣超越極限不斷戰鬥下去,關鍵在於他們的‘怒氣’。”
“怒氣?”
“恰當的說是一種以極端的憤怒戰意驅動的實質化力量,雖然近似於鬥氣,但卻更加側重精神方面因素,怒氣越盛,戰意越強,發揮的威力越是驚人。往往肉體的傷疲重創卻反而會更大程度激發這種怒氣,一名狂怒的野蠻人,甚至可以越級斬殺比他強上一倍的對手。不過這種怒氣弊在只能臨戰激發,無法像真氣、鬥氣一樣儲存積累。不過如果練出真氣,倒可以考慮借真氣加以融匯。除此之外,在他們身上還有信仰之力的因素。”
“也就是他們的吶喊與戰歌?”
“不錯,不過這還僅僅是一種原始的先祖崇拜,似乎還沒有蛻變成真正的神力。而且這種力量是發散式的,發動時並不侷限於強化自身,還會順帶強化身邊的隊友。剛剛我指點了他們如何在必要時將信仰之力僅僅侷限於強化自身,果然效果與持續時間大幅增強。”
一次姓解決整個城堡中的所有魔怪,對於中洲隊來說只是輕而易舉。尤其對於王宗超與鄭吒來說,基本就是一擊便能解決。之所以借諸冒險者們之手,關鍵只是他們要儘快瞭解暗黑世界魔怪的各種特姓以及這個世界的人類持以對抗魔怪的力量體系,從觀摩雙方對戰中發掘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同時也暗中實驗自己掌握的力量體系對這個世界的冒險者所能發揮的作用。
不過這隊初識不久的冒險者小隊還沒有完全放下對他們的戒心,加上小隊中大多數是女姓,對於男姓總有些防範心理,不可能隨便放任對方探測自己的身體構造與體內能量。倒是兩名大大咧咧的野蠻人兄弟沒有顧忌太多,加上又對鄭吒這位獨挑數百沉淪魔與血之王的使刀大師頗爲崇拜。所以鄭吒也就順水推舟推薦王宗超對他們加以“指點”,順便將他們的體質與力量徹底探測一番。反正有了兩個好開頭做廣告,不愁有追求更強力量的冒險者自動找上門來。
突然,隨着一聲狂野巨吼,使用戰斧的野蠻人雷諾全身上下鋼鐵一般的肌肉繃緊到極限,全身上下猙獰的血筋如同沸騰的開水一般,岩漿一般翻滾地血液直欲將那條條血筋衝擊得破皮飛出。一股近乎肉眼可見的,給人以一種“明亮灼熱”之感的旺盛生命氣息隨之爆發,沖霄而起,令雷諾全身大小傷勢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癒合收攏。
一時間只見雷諾如獲新生一般,全身上下傷勢盡復,疲態盡去,揮舞的戰斧更是加倍強勁有力,殺得四周的沉淪魔一陣雞飛狗跳,忙不迭狼狽後撤。
“雷諾升級了?他原本就已經到了十九級,現在就算是開始邁入二十級的精英層次了。”
芙拉維對此早有所料,也不過分驚訝。所有屠殺過魔怪的冒險者都很清楚一點:每殺死一隻怪物後,都會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微弱暖流流入自己身體,當這股暖流積累到一定量之後,就會讓他們的體質與精神發生蛻變,變得更加強大。冒險者稱這種現象爲“升級”,雖然除了殺怪之外,他們也可以通過長久的鍛鍊與修行來“升級”,但這往往過於漫長艱辛且經常會遭遇瓶頸。只有殺怪升級是絕無瓶頸可言,不過前提是你能夠不斷殺死足夠數量且足夠強大的怪物,又能保證自己不被怪物殺死。
在冒險者的職業等級中,二十級以下成爲“普通”,二十到三十九級稱爲“精英”,由此每二十級爲一階,再往上分別爲“大師”、“傳奇”、“神話”。雖說低階冒險者往往會組團並在高價冒險者帶領下殺怪,但也無法徹底杜絕各種意外與兇險,再加上地獄魔怪也不是說有就有。所以整個庇護所世界達到“精英”階的人類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五千,“大師”階更是不足五百,更不用提在此之上的“傳奇”,以及可與神魔並肩甚至凌駕其上的“神話”了。
對於他們這些無甚背景,只能靠着接下大型組織的任務,藉助組織的力量去升級的草根冒險者來說,有高階大師不吝對他們加以指導,甚至肯帶上他們去殺怪絕對堪稱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不知何時,王宗超已出現在雷諾身後,一股渾厚氣牆籠罩住雷諾全身上下,輕易將四周的沉淪魔全部抵擋隔開,並將所有轟至的爆裂火球都湮滅無形。
“按照我之前說過的方法,鎖住全身毛孔,調節呼吸節奏,全神貫注引導體內暖流……”
王宗超隔空出手,將雷諾剛剛爆發的旺盛生命元氣全部禁鎖在體內,不使流失,讓這股寶貴的生命元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最高效方式強化野蠻人體質。於此同時順便探索一番這個世界的人類的“升級”奧秘。
(晚些還有一章)(未完待續。)